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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坑爹公婆-《鳳傾天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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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填上……”慕丹佩看起來混亂了。

    任誰,一個古代人,看見這么復雜精密的人體詳解,都會混亂的。

    景泰藍早已命人把筆墨備好,笑嘻嘻地塞到她手里,“不要漏哦。”他好體貼地叮囑。

    慕丹佩撓了撓頭發,墨汁滴在腦袋上也沒有察覺,猶豫半天,對著腦袋上那一大塊腦干區域,備注:腦。

    又看看下方,她學過醫,內臟還是知道的,古代醫學里,對人體內求之道也有涉獵,慕丹佩師從一位極其博學的人物,跟著她學過臟腑內境圖、經絡穴道骨度之圖,但是再詳細的,便沒有了。

    她寫寫停停,分別備注了五臟和大小腸,都還算準確,太史闌瞧著,覺得作為一個古人,這樣已經很不錯了,畢竟古代沒有人體解剖,也沒有手術。

    她忽然想起君珂,小透視天生x光,倒是一個看人體疾病的好手,沒錢了或者可以開一家診所?可惜就是她會“看”病不會看病,要是有個能手術的搭檔就發了。

    此時思路一轉而過,不過笑笑而已。

    卻不知道就在這個時刻,遙遠的大燕,君珂柳杏林開辦診所,“醫學雙璧”聲名鵲起……

    慕丹佩全神貫注,鼻尖漸漸冒了汗,上半身卻還差一半沒有備注,她完全不理解地瞅著很多延伸出去的黑線——那里有東西嘛?那根管子該叫啥?那白白的一片不是什么都沒有嘛,也有名稱?還有,骨頭不都是骨頭嘛,為什么每根骨頭都要說明?難道真的不同?

    上頭做不出來,她的筆尖往下,忽然呆了呆。

    某處詳細分解的重要器官,落入眼簾。

    慕丹佩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先前她被這奇妙的圖吸引,沒注意到細節到底有多細節,而且這細節和平日里知道的也不一樣,也就沒往上面想,此刻瞧見,忽然明白這是什么,愣了愣,臉唰地紅了。

    她大氣疏朗,瀟灑不拘,可是再疏朗再不拘也不過是個十七歲的黃花閨女,對上這種東西,還要鎮定自若標記,那是萬萬做不到的。

    “不行!”她霍然將筆一扔,墨汁四濺,“不知道!不會!我寧可去備注一個經脈穴道圖!”

    “哈哈哈哈哈。”景泰藍的狂笑聲及時響起。

    “小子你別得意。”慕丹佩斜睨著他,“我就不信你全記得。”她不懷好意地一指女圖,“你一個不漏標記出來,我就認輸!”

    景泰藍撇撇嘴,小指頭勾勾——過來瞧著!

    慕丹佩真跟過去瞧,這個好學寶寶,任何時候也不會放棄學習的機會。

    景泰藍爬上凳子,歪歪扭扭寫他的狗爬字,實在不會的用拼音。

    “呀,大腦還分這么多區域!”慕丹佩不住驚嘆。

    “哦,這個叫甲狀腺!”

    “眼睛還有這么多復雜的,眼球還有壁!”

    “心房心室……不就是個心嗎?”

    “淋巴結……啊我脖子一側常年有個小小隆起,和這位置有點像啊,是淋巴結嗎?”

    “脊髓神經……我們們叫經脈!”

    “這個……這個是女子孕育生命之所?”慕丹佩嘖嘖稱奇,臉都快貼到圖上。忽然又疑惑地道,“你這些是什么字?南洋字嗎?”

    “好啦!”景泰藍意氣風發地一甩筆,爬下凳子。

    慕丹佩默不作聲,將圖上上下下又摸索了一遍,忽然對太史闌道,“我出重金買,你出多少錢?”

    “今天的主題不是這個。”太史闌喝茶。

    就知道她會這樣。

    “不就是輸了嗎?”慕丹佩不耐煩地揮手,一爪子就將她自己的未來給隨隨便便定了,“輸了輸了,我認輸,景泰藍學富五車才華橫溢,慕丹佩拍馬都比不上。好了,太史闌你現在可以開價了。”

    “啊?”卯足勁兒沒處泄的景泰藍瞪大眼睛,“這就完了?這就認輸了?你有點骨氣行嗎?你不會抵賴嗎?我還想考你女子養生美容,還想考你拼音怎么念……哇呀呀你氣死我了……”

    勝利者郁悶地去捶床,失敗者追著太史闌問,“多少錢,開個價?”

    “先不說這個。”太史闌放下茶杯,正色盯住了慕丹佩。

    慕丹佩也許還沒明白這個賭約的嚴重性,她必須提醒她,這是一輩子的事,她馬虎,太史闌也不愿意馬虎,這和騙人入套有什么區別?

    “你要想清楚,和孩子的賭約也是賭約,沒人和你開玩笑。”

    “我知道不是開玩笑。”慕丹佩眉毛一挑,“太史闌,你當真以為我沒心沒肺得不知輕重?景泰藍是孩子,可是幫他向我提出賭約的是你!你太史闌是個簡單角色?”

    太史闌不語,心想自己多慮,慕丹佩從來是個水晶心肝。

    “這個賭約,不管你是什么目的,我知道你不是開玩笑,但我也認為你不會害我。”慕丹佩笑笑,“這是我對你的一點信任,如果我信錯了,那也算我自己看走眼。老實說我今天應賭約是有準備的,我不會因為景泰藍是個孩子就故意讓他,但也不會因為我輸了就有所逃避。輸了就是輸了,我只是不糾纏而已。不代表我不看重。”

    太史闌點點頭。是的,慕丹佩就是這么大氣,換成她也是這么想的,輸就是輸,糾纏失了身份。

    不過……這畢竟是一輩子的事……

    “你真要我做景泰藍娘子?不是吧?”慕丹佩對她眨眨眼睛,“我倒覺得,你不像是個替兒子決定終身的老娘。哎,太史闌,這個悶葫蘆,你去麗京給我打開吧。”

    “做他娘子有何不好?”太史闌一笑,心想果然騙不了慕丹佩,“到時候這副圖做聘禮。”

    “那就這么說定了。”慕丹佩哈哈一笑,轉身對景泰藍先躬了躬身,隨即一把將他拎起來,往椅子上一墩。

    “夫君。”她柔聲道,“這樣躺沒尊嚴,為妻以后得給你糾正著。”順手將景泰藍口袋里的糖都摸盡,塞到自己口袋里,深情款款地道,“夫君,零食吃多了積食,為妻給你保管著。”再順手把景泰藍小口袋里的幾枚小金珠都摸了出來,滿臉賢惠地道,“夫君,身上怎么有這么多錢?晚上出去尋歡嗎?外頭女子不老實,怕傷您身體,等為妻拿這錢去給你討幾房本分的妾來。”

    藍家新娘子吃著“夫君”的零食,揣著夫君的私房錢,去給“夫君”“討妾”了……

    藍老爺兩眼發直,瞧著自己瞬間空蕩蕩的口袋,兩眼一翻白,倒了。

    太史闌噗地一口茶噴了……

    ==

    養傷第三天,司空昱來了。

    容楚一臉不想見他的樣子,干脆避了開去,到園子里曬太陽。

    太史闌瞧著容楚背影,撇了撇嘴。

    她就知道容楚還是介意的。

    雖然他因為她的傷,不想讓她不愉快影響身體恢復,盡量若無其事,可是每次大家或她提起司空昱,他那忽然陰沉的眼神和若有所思的表情,已經證明了國公他老人家對那天看見的那一幕其實很介意。

    換成以前,太史闌會罵一句沙豬。不過現在她多少也能理解,容楚已經算是封建社會里少見的大度男人,畢竟他是在這樣的道德和教育熏陶下長大的。但像那天,當著那么多人的面,看見自己喜歡的女人壓到別的男人身上,雙方都還衣衫不整,他老人家面子下不去是難免的。

    這要換個守舊的,想殺人沉豬籠也有可能。

    太史闌覺得,與其積壓著秋后算賬,倒不如當面鑼對鑼鼓對鼓說清楚,也好讓某個愛吃醋的家伙明白到底那天怎么回事。

    何況容楚也有傷呢,讓他不爽對傷口恢復也不利吧?

    她看著司空昱,這家伙看起來比她慘,又坐了輪椅,身軀有點僵硬,露出來的手腕和脖子都有布帶。聽說那天他驚醒后,忙于給她拍打火焰,卻忘記自己身上還有火,他又是剛從混沌狀態中驚醒,沒有太史闌清醒的頭腦,想不起來用被子壓滅火焰,所以燒傷比她重些。

    太史闌有點遺憾自己的復原只能用于非生命體,不然一摸恢復如初多好,不過好在司空昱的臉也沒有被波及,畢竟火油只能沾在身上。

    司空昱也在認認真真打量她,隨即長舒了口氣,似乎放了心。

    他傷勢猶重卻堅持要來,也不過是想看看她到底怎樣,別人都說沒事,可是不親眼瞧瞧,終究不安。

    這次天授大比鬧成這樣,南齊和東堂已經交惡,他進來時頂著無數敵意的目光,讓他心驚。驚的不是別人的敵意,而是怕這敵意是因為太史闌傷太重。

    還好,還好。

    太史闌迎著他目光,第一句就道:“我沒事,你自己好好養傷。”

    隨即又道:“屋里氣悶,我們們去園子走走。”不由他說話,當先往園子里去,一個護衛過來,推著司空昱也跟了出去。其余護衛也都跟著。

    司空昱目光暗了暗。

    她……是不愿意和他再單獨呆在一個屋子里了吧。

    太史闌在園子回廊邊停下,身后幾株樹,樹后光影斑駁,面對一方碧池,碧池前有人在曬太陽。

    她在陽光下揚起臉,對司空昱笑了笑。

    “司空。”她道,“過去的事就過去吧。”

    司空昱沉默,隱約聽出她的意思。

    他眉宇間,那種掙扎為難和痛苦的神色又一閃,隨即消逝。

    “是的。”他道。

    “那天……”太史闌敏銳地感覺到樹后似乎有簌簌響動,她裝作沒聽見,“你是中了術嗎?”

    “……沒有。”司空昱咬牙擠出那兩個字,又猶豫半天才道,“對不住,那天,我不該對你……”

    樹后又有簌簌之聲,太史闌迅速打斷司空昱的道歉。

    “那天沒什么。”她道,“其實是我反應過度。你是想要那個釵子是嗎?我不該把釵子放進衣服里,你無意中扯壞我的衣服,也不過是為了去拿那個釵子。我應該想得到的,釵子一落地你就離開了我,你明明只是為了釵子。”

    司空昱抬起頭,對樹后繚亂的光影望了望。抿了抿唇。

    “是的。”半晌他道,“我只是……為了釵子。我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么。所以傷了你。”

    “我知道你不知道。”太史闌淡淡道,“我們們是朋友,誰都不會向對方下殺手。就像我絕不會對蘇亞或于定他們下殺手一樣。”

    司空昱默然,垂下眼,他長長的眼睫搭下來,在眼角打出一片深黑的弧影,這讓他看起來有點憔悴。

    “是的。”他道,“你后來也是為了救我,我是來謝你救命之恩的。”

    “不必了,你之前也救了我很多次,不是我你也不會被燒傷。”太史闌拍了拍他的手,“司空,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她第二次重復這句話。意思卻已經不同。

    司空昱抬頭看著她,忽然閉了閉眼。

    他閉眼的一霎,感覺到手心里被塞入一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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