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清平歲月(5) 這種日子對林雨桐來說其實挺無所謂的。但她特別不喜歡沒有大戶人家的錢財和權利了, 偏還存著大戶人家那些繁瑣的規矩。 比如,外面寒風呼嘯, 大雪紛飛。天不亮被外院的仆婦叫醒, 好容易睡個囫圇覺吧,早早的被兒媳婦堵在被窩里了。 兒媳婦過來請安來了, 結果婆婆還沒起床。 這放在當時, 就是比較難看的事了。婆婆賴床, 以后還怎么說兒媳婦? 林雨桐這種婆婆沒事也不說兒媳婦, 但……到底是不好看, 是吧? 還是四爺起了, 從里面出去, 聲音低低的, “……天冷,你們從結巴那里先都拿點炭,把屋里烘熱。你大伯母早早的打發人來, 你娘起來取藥, 凍得又發熱了……” 意思是病了,起不了身了。 昨晚白氏跟璇姐兒一起住的,白氏起來了, 璇姐兒自然就起來了。四爺不好跟兒媳說, 話是跟璇姐兒說的。 璇姐兒就急了:“我進去看看我娘去?” 白氏作為兒媳婦,當然要伺候婆婆梳洗的。 林雨桐真不想起,但不起真不行了。她裹著衣服坐起來,“我這就起了, 家里還沒收拾,哪里能躺的住。璇姐兒,扶你嫂子回去躺著去,叫人把炕燒熱,捂著?!? “娘,我沒事?!卑资厦Φ?。 “怎么沒事?大人能扛住,孩子怎么辦?你也看見了,這天,求醫問藥可不是那么簡單的。一會子熬點姜湯,都喝點。聽話,快回去。” 白氏之前聽說大伯那邊不好了,還說要過去看看大伯母,也得給祖母請安的,但是婆婆有話下來,她一時倒是不好去了。 璇姐兒就扶著白氏,“嫂嫂,我送你回去?!? 四爺把炭火弄來,給璇姐兒遞過去,讓她趕緊續到爐子里,然后回來給添炭火……幾個兒子沒起,他去開門給續了。這幾個是真累了,路上又是車又是馬的顛簸,也沒叫嚷。 他一進去,琨哥兒就抬頭,四爺給摁住了,低聲道:“安心睡,好好歇歇,不著急起來。” 大的才十五,按說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琨哥兒是累了,見爹叫睡,渾身疼的也確實起不來,就干脆躺下了。四爺給把炭火續起來,又叫粗使婆子,把三個屋里的炕都燒了。一人又給了二兩銀子……錢一到手,果然就盡心的很。 桐桐一起來,熱水也端來了。 林雨桐叫她們找干凈的鍋,找生姜大棗來,也都給麻利的就弄來了。她也不去廚下熬姜湯,就在屋里借著爐火,給熬上了。 隨后又給兩人一錢銀子,叫她們找東院的管家或是下人,買些雞蛋來。果然,林雨桐梳洗完,這雞蛋就送了一籃子來。 起的早沒飯吃,林雨桐一鍋煮了二十個姜糖荷包蛋,她吃兩個,其他人三個。 他叫四爺先吃,吃了得去正院的。她就不急著去了,先給閨女和兒媳婦送去。兩人正在炕上,白氏也沒歇著,比劃著放在針線籮筐里的一點布,怕是想給孩子做衣裳吧。見了婆婆進來就要起身,林雨桐給摁住了,碗放在炕桌上,“先把這個趁熱吃了,別的都不要你們管?!庇终f白氏,“給孩子的衣服你別愁,回頭就買細棉布回來,多漿洗幾遍。這個過了年弄都成,你養著吧?!? 璇姐兒就拉林雨桐:“娘,我跟你忙吧?!? 我不忙!“那么大的雪我忙什么呀?呆著吧?!? 可璇姐兒不愿意只跟嫂子呆著,“我跟我嫂子在書房的小炕上呆著吧……娘……” 成吧!“先把姜湯蛋趁熱吃了。” 給這邊送了再回去,四爺已經吃完了。他得去正院,也得找找,看藥從哪買,需要的東西從東院那邊能買點先挪用不。 可這大冷天的,連個擋雪的斗篷都沒有。 這種天,穿什么都冷,沒差別的。他起身,“我就去說句話,半個時辰就回來了?!? 林雨桐正想找東西給他披上,他裝硬漢的堅決不用,跑出去了。 到院子門口,四爺還跟結巴道,“你把屋里弄暖和,炭一會子就回來?!? 結巴著急說不上話,但手上不慢,拿了一塊氈毯出來遞給四爺,意思再明白不過,拿著擋擋風雪吧。 “……”行吧! 頂著這玩意一出大門,四爺恨不能縮回來。這長長的甬道,就是個通風口,那風抽的,呼呼的。 雪都到小腿肚了,下人們進進出出的,倒是踩出一條道來。順著這條道去了正院,大房婆媳和三房一家都在。如今是連個回避的地方都沒有,彼此見了禮,徐氏就問:“怎么不見你媳婦和孩子?!? 四爺還沒說話呢,金匡就攔了:“你坐在馬車上,幾個孩子騎馬護了一路……”他沒太在兒媳婦面前給徐氏沒臉,轉臉問起小兒子,“幾個小子怎么樣?” “大腿磨爛了,當時沒言語,這會子又疼又癢的,褲子都穿不到身上。”四爺也不是夸張,是真的。癢是因為凍著了,一到熱被窩,就越發的癢了,“琨哥兒媳婦出來不便,雪大路滑……林氏天不亮起來給大哥和瑞哥兒找藥,就又起熱了……璇姐兒在家照看呢?!? 徐氏這才急了,“怎的又起熱了,這一家子還指著她管家呢。” 管什么家? 金匡瞪眼過去,又掃了一眼站在另一邊的大房和三房,他之前去給老太太請安去了,并不知道大兒媳和三房兩口子打的什么主意,原來是攛掇的叫四房管家。他冷著臉,只說徐氏:“我看打明兒起,你去母親那里伺候吧。老太太把話吩咐下來了,你不聽?” 徐氏是一肚子的苦水,庶子又不是自己生的,難道我能為了庶子為難我自己的兒子和媳婦。這不是……大房這邊實在是沒個幫手不行。 但男人說話了,她沒敢嗆聲,只低頭臉漲的通紅。 金匡還是之前的話,“各自的日子各自去過。我跟你娘這里,也沒有多余的開銷。你們要是有呢,孝敬兩個,要是沒有,管好自己就成。反正也餓不著,凍不著?!? 牌位里還藏著金子呢,這肯定也不是全部。金匡能提前告知老太太,就證明他早留著后手,那么,錢財轉移出來的就不是一星半點。 但世事難料,這一落下來,起復這種事,只能看機緣,誰也不知道將來的變化會如何。所以,就得叫兒孫學會自立。要真還是跟在侯府一樣,養尊處優,花著老本,那將來萬一起復不了,走仕途只能等到三代之后,那這一家子不是擎等著餓死嗎? 因此,哪怕現在艱難,四爺也覺得,老太太和金匡的想法,才是對的。 但因著有病人,四爺就又道:“各房所需的藥錢,還是從公中出最好。”四房很少用藥,主要是大房父子和三房的孩子。 金匡也是這么想的,但這話得叫四房主動說出來。畢竟誰吃虧,誰占便宜,這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他直接取了錢匣子塞給老四,“這是一千兩銀子,你哥哥和兩侄兒的藥都交托給你辦?!? “賬目我會列清楚?!彼臓敻纱嗑褪樟隋X,有桐桐在,這錢就是干賺來的。 大房和三房就都松了一口氣,小徐氏和孫氏朝四爺福了福身,“有勞四弟了。” 拿了錢,四爺就去忙去了。 原來府里的管家,叫金守家,他是老侯爺從戰亂的廢墟里撿回來的,賜姓金,取名守家。如今這管家是有名無實了。也只伺候在金匡身邊。 但金匡身邊是有常隨的,也是跟在身邊超過二十年的老人了。于是,金守家就被四爺征用了。他不急著找東院去,而是帶著金守家先回自家的小院。 回了小院也不進里面,而是直接進了結巴對面的那間門房。以后這里就當處理事情的地方。隔著照壁,也不怕驚擾了里面。 四爺一回來,琨哥兒就過來了。剛才林雨桐給幾個兒子送了早飯進去,硬是叫是三個在被窩里吃了喝了繼續睡。可等娘走了,作為長子怎么睡的著? 起來了就聽見爹回來了。 剛到門口就聽到爹說:“老太太是個有成算的,知道咱們這個時候來,必然是早就把一應的準備好了。你去問,那么東院那邊必然是有多余的的。要緊的是柴火,木炭,一次性就把用到明春的量都給采買齊備了。糧食都有,但細糧還是不夠。大房三房有病人,這邊又孕婦,二房那邊只一個,二哥沒的早,委屈誰也別委屈二嫂。這么著,你去把人請來,咱們在屋里細說。” 周圍的環境也不了解,總得打聽一二。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