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缺斤短兩,反倒是對的?”管事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很不能理解路六爻的話。 路六爻臉上帶著篤定,“缺斤短兩,別家不成,他家卻是成的。當年太zu皇帝平天下,圣駕至銀州,人困馬乏,進城來吃的第一口吃的,便是張家的豆腐……張家豆腐本為足斤足兩,可太zu因跟當時的文定侯商議安置百姓的事,耽擱了些許時間,那豆腐中的水就慢慢滲到碗里了……太zu在馬上三天三夜沒有進食,吃了豆腐一斤,卻不覺得飽腹,只問張家老太爺可夠一斤?老太爺忙跪下請罪,言說本是一斤,如今卻只余下八兩。說著,將碗里剩下的那點水潑在地上。文定侯便道,為了百姓每日有二兩干糧,愣是叫天子少食了二兩……這便是戲上唱的‘天子忍饑哺百姓’的原型。縣志上都有記載,你可以將這些話告訴你們東家,別的話也就不多說了。” 這管家一臉的凝重,然后鄭重道謝,硬是留下荷包,轉身離開。 林雨桐覺得有趣,就干脆閃身出去。路六爻沒想到還有人在,忙行禮退到一邊。 “原本是我們不君子,無意間聽到了小哥跟那管事的談話。只你說的這個故事,我倒是不曾聽聞過……”林雨桐坐下,好整以暇的問說。 路六爻沒見過金家的女眷,這會子心里明白,這大概就是幾個當家奶奶。忙回話道:“小子不敢杜撰,縣志上確有記載。且張老太爺當年已經記事,他老人家如今還活著……小子怎敢枉言。” 林雨桐點頭,“那你覺得……張家可對?” 路六爻沉吟了一瞬:“全府城賣豆腐的不知凡幾,可為何只有豆腐張的名號最顯?蓋因太zu當年一言。有張家的‘缺斤短兩’,才能叫百姓永沐皇恩。” 是說這不是缺斤短兩的事,事實上,誰都知道缺斤短兩的。 這不是普通的糾紛,而是應該上升到政治高度。 林雨桐點頭,就聽路六爻又道:“……這要打官司的這家,跟張家的鋪子相鄰,兩家因為宅基的事起沖突,之后不僅沒有和解,反倒是鬧的越來越厲害。如今,竟是想著以此為借口搬到張家……小子跟他家有些交情,厲害已經言明……聽與不聽,全在他們自家。” 口齒清晰,不疾不徐,簡簡單單,便把事情的始末說了個清楚明白。 林雨桐就看了孫氏一眼,孫氏臉上就帶了笑,點了點頭。 林雨桐就叫人家:“去吧!去忙去吧,我們在這里說說話。” 路六爻告退走遠,倒也沒多想,只想著以后再不能在外面隨便轉了,碰上女眷多少有些尷尬。 誰知道第二天,才下學堂要吃午飯了,才走出來準備去吃飯就碰上學館的學管,他一臉笑意:“路兄,今兒小弟請客。” 這是金家的三少爺,為何這般客氣? 路六爻揚著笑臉:“不敢當不敢當……” “是有些州府的事想跟路兄打聽打聽。”珅哥兒這么說。 這倒是不好叫人拒絕了。 在外面的亭子里,已經擺好了酒菜。 酒不敢喝,“……三少爺有話就請說,不必見外。” 哪里有事要打聽? 該知道的從李弩那里都知道了,不過是想再跟本人確認一下而已。 兩人說了一會子閑話,珅哥兒問的也多是府衙的問題。 實在是他沒有任何攻擊性,所以,連路六爻這種人也不由的放松了警惕。就聽他說:“路兄能放下差事,放下家中的妻兒求學,殊為不易。” “哪有什么妻兒?”路六爻說完,心里就激靈一下,這不對呀!這一刻,他腦子里靈光一閃,似有所為,就說嘛,這幾天見的金家人,比來的這小兩月見的都多。他的表情不由的嚴肅下來了,婚事不是沒人提過,府衙的工槽就想把他家的閨女說給他,可確實不合適。不說人家閨女怎么樣,他先沒相中那家人。之前還有守孝的事,可這出了孝之后,那邊還得提。也因著他家提了,倒是沒有再合適的人家跟自己說,不愿意平白得罪人。 這要是金家的話? 他這樣的可不敢想金家的小姐,只想著是不是四房那幾個養女。 事實上,金家的小姐她真沒見過,可幾個養女,他都見過。仿佛年紀合適的……也就兩個。 事實上大房也有養女,可那些姑娘看著就像是丫頭,誰也不往那邊想。 路六爻腦子里轉的很快,這會子腦子里把金雙和金傘都在腦子里過了一遍。說實話,這倆姑娘……比他見過的小戶人家的姑娘好多了。不是所長相,就單純的說接人待路,那個大大方方,利利索索的勁兒。 他也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就是遠遠的看見過她們進出。 若是這兩個的話……其實是可以接受的。 想到這里,他便正色道:“我九歲過繼到叔父家,生身父母便不再管我的事。他們老實,一輩子也沒出過鎮子,這兩年我原本想著接他們來……但他們固守著規矩,不肯跟著我這侄子過活……我是父母緣分薄,萬事都得自己操心。如今還有兩月才脫孝……親事都沒定,哪里有什么妻兒……” 珅哥兒點頭,知道對方聽明白了,也應承下了,他就道:“也確實是叫人唏噓。索性這里還有熟人,我聽李弩嘴上老是念叨……今晚你干脆跟我回家去吃……你也好跟他敘敘舊……” 路六爻老于世故,心道:這是要人家姑娘相看吧。 他忙應著:“也正好想跟他聊聊。” 于是,路六爻下午上完課,就跟珅哥兒走。他是第一次來上來,在上面看上面其實只能看到屋頂,到了上面才知道,這又是另一種氣派。 進了大門,眼睛覺得都有些不夠看。他保持著沉穩,盡量不去瞧,正走著呢,就聽后面傳來輕盈的腳步聲,他還沒轉身去看呢,就聽到輕靈的說話聲:“三弟……怎么才回來?” 珅哥兒馬上轉身:“二姐?” 琳姐兒就笑:“四嬸做了好吃的,燉了一天了,璇姐兒叫舞兒喊我,這不,來蹭飯了。” “母親說是叫什么佛跳墻還是什么的,聽著怪古怪的。”珅哥兒說著,就把胳膊給她叫她扶著:“看著點臺階。” 琳姐兒以為跟著珅哥兒的是金逸,就笑道:“逸兄弟不是被大哥叫去幫忙了嗎?怎么?這就回來了……” 等轉過來一瞧,琳姐兒才曉得認錯人了,她先見禮,然后才嗔怪的看珅哥兒,低聲埋怨,“怎的有客人不早說?” 路六爻不敢去看,只行禮問好。 琳姐兒就不好跟兩人同行,點點頭,帶著舞兒先走了。路六爻只能看見婀娜的背影。 珅哥兒這才說了一句:“這是三伯家的嫡女,家里行二……” 路六爻心說,怎么這般冒失,對著他說起家里姐妹的事。誰想那邊珅哥兒卻叫李弩,“我先進去,你跟路兄敘敘舊。” 啊?哪有此般做客的道理? 李弩從臺階上直接跳下來,上下打量路六爻:“恭喜恭喜!” 喜從何來? 李弩低聲道:“裝什么呀?我不信你不知道干什么來了?” 路六爻矜持,“是咱們高攀了。” 李弩嗯了一聲:“是高攀了……剛才瞧見了吧?千金小姐,卻叫你得去了……你一輩子得記著高攀了人家才好……” 什么? 千金小姐? 李弩就把琳姐兒曾經訂婚后來出事的事就說了,“這叫大戶人家說來,這是個事……” “對咱們來說,這事算個屁!”路六爻緊跟著說了這么一句,臉上也不由的燒了起來,在院子里整好了衣冠,才抬步朝里去……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