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01 依舊是悠揚(yáng)的笛音。 依舊是面對西門吹雪。 坐的依舊是那個位置,杯中依舊是碧綠澄清的竹葉青。 只是,陸小鳳這次不是來,是去。 杯中有酒,豪氣頓生。 陸小鳳心中有的,是豪情,不是離情。 西門吹雪心中升起的卻是離情:“你不等小玉好了一起走?” 陸小鳳搖頭道:“她在你這里養(yǎng)傷是最安全的。” 西門吹雪道:“你把這個燙手山芋交給我?” 陸小鳳道:“你錯了。” 西門吹雪道:“哦?” 陸小鳳道:“她不是山芋,更不是燙手的山芋。” 西門吹雪道:“那她是什么?” 陸小鳳道:“美女,一個受了傷的美女。對于這種能親近美女的機(jī)會,要不是我十萬火急,我絕對不會讓給你。” 西門吹雪道:“只要我隨便吆喝一下,我身邊就可以有成群活蹦蹦的美女,我為什么要守住這個機(jī)會?” 陸小鳳道:“因?yàn)槟闶俏鏖T吹雪。” 西門吹雪道:“我不懂。” 陸小鳳道:“你知道人家對你的稱呼嗎?” 西門吹雪道:“什么稱呼?” 陸小鳳道:“他們說,西門吹雪吹的不是雪,是血。” 西門吹雪道:“這跟小玉有什么關(guān)系?” 陸小鳳道:“有,大有關(guān)系!” 西門吹雪道:“哦?” 陸小鳳道:“小玉受了傷,流的就是血,只有你這個吹血的西門吹雪,才能把她受傷的血吹走,讓她變成一個活蹦蹦的美女。” 西門吹雪道:“你要我照顧她到什么時候?” 陸小鳳道:“到她能起來走的時候,或者——” 西門吹雪道:“或者什么?” 陸小鳳道:“或者是她想走的時候,又或者——” 西門吹雪道:“還有或者?” 陸小鳳道:“當(dāng)然有。” 西門吹雪道:“又或者什么?” 陸小鳳道:“又或者,你希望她走的時候。” 西門吹雪道:“我會希望她不走嗎?” 陸小鳳道:“很難說,因?yàn)樗莻€很解風(fēng)情的美人。” 西門吹雪道:“你要我照顧她,我絕對好好照顧她,可是,你把我西門吹雪看成什么人了?” 陸小鳳道:“一個能開玩笑的人。” 西門吹雪道:“你為什么要開我玩笑?” 陸小鳳道:“因?yàn)槟阈挠须x愁。” 西門吹雪道:“哦?” 陸小鳳道:“我開你玩笑,只不過想沖淡你心中的離愁而已。” 西門吹雪道:“你呢?你一點(diǎn)離情也沒有?” 陸小鳳道:“沒有。” 西門吹雪道:“你是個無情的人。” 陸小鳳道:“我有情。” 西門吹雪道:“什么情?” 陸小鳳道:“豪情。” 西門吹雪道:“我不了解你。” 陸小鳳道:“你想了解我?” 西門吹雪道:“是的。” 陸小鳳舉起杯中酒道:“我們先干了這杯。” 西門吹雪干杯后,卻看到陸小鳳站了起來。 西門吹雪道:“你要走了?” 陸小鳳道:“是的。” 西門吹雪道:“那我怎么了解你?” 陸小鳳拿起桌上的筷子和碗,用筷子敲在碗上,高聲唱道: 誓要去,入刀山! 浩氣壯,過千萬! 豪情無限,男兒傲氣,地獄也獨(dú)來獨(dú)往返! 存心一闖虎豹穴,今朝去,幾時還? 奈何難盡歡千日醉,此刻相對恨晚。 愿與你,盡一杯! 聚與散,記心間! 毋忘情義,長存浩氣,日后再相知未晚。 歌已盡,酒已空。陸小鳳放下碗筷,轉(zhuǎn)身離去。 “慢著!”西門吹雪隨著大喝聲站起,走向又轉(zhuǎn)過身來的陸小鳳。 西門吹雪沒有說話,他只是伸出他的一雙手。 他的手緊握著陸小鳳的雙腕,陸小鳳的手也緊握著西門吹雪的腕。 西門吹雪激動地輕輕吟誦:“毋忘情義,長存浩氣,日后再相知未晚。” 西門吹雪眼中已濕熱。陸小鳳放開西門吹雪的手腕,大步走了出去。 只聽陸小鳳豪放的歌聲,猶自在黑夜中繚繞:“毋忘情義,長存浩氣,日后再相知未晚。” 02 風(fēng)。海風(fēng)。 海風(fēng)吹在陸小鳳身上,陸小鳳站在懸崖上。 浪潮輕拍,那節(jié)奏的韻律一起一伏地傳入陸小鳳的耳中。 他想起一種聲音。呼吸的聲音。 ——沙曼酣睡時細(xì)微均勻的呼吸聲。 他忽然了解到一件事。 他了解到,為什么情人都喜歡到海邊,注視著茫茫的海水,去尋找昔日的回憶。 原來海水輕撫巖岸和沙灘的聲音,就和情人在耳邊的細(xì)語一樣。 在海邊勾起的,常常都是最令人難忘、最刻骨銘心,也最甜蜜的回憶。陸小鳳決定了一件事。 ——假如要定居,就和沙曼在海邊定居。 然而,沙曼呢? ——沙曼,沙曼,你在何方? 燈。點(diǎn)燃的燈。 燈在陸小鳳手上。 燈光在移動,因?yàn)殛懶▲P的腳在移動。 沒有。什么也沒有。 陸小鳳已經(jīng)就著燈光,照遍了屋中各處,連一點(diǎn)暗示的痕跡也沒有發(fā)現(xiàn)。 ——老實(shí)和尚居然連一點(diǎn)暗示也沒有留下來? 陸小鳳認(rèn)為這是不可思議的。 他們千方百計(jì),無非要逼陸小鳳就范,而劫持沙曼,無疑是為了要威脅陸小鳳。 這等于是到了攤牌的時刻。但是,見不到和你攤牌的人,你如何攤牌? 所以陸小鳳一心認(rèn)定老實(shí)和尚一定會留下什么指示給他,好讓他去攤牌。 但陸小鳳卻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放下燈,他忽然感到一股寒意。 ——老實(shí)和尚劫走沙曼難道和小老頭他們無關(guān)? ——老實(shí)和尚劫走沙曼,難道真的要對沙曼不老實(shí)? 陸小鳳的恐懼很快就消失了。并不是因?yàn)樗嘈爬蠈?shí)和尚不是好色之徒,而是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 他發(fā)現(xiàn)的,其實(shí)不是一件事。 只是兩個字——宮九。 這兩個字不是用手寫的,是用指力刻在木桌上的。 陸小鳳只顧拿著燈到處找尋,卻忽略了燈下的木桌上,本來就刻著這兩字。 雖然他早就知道這件事一定和宮九有關(guān),但是看到老實(shí)和尚用指力刻下的這兩個字,陸小鳳的人才輕松下來。因?yàn)樗闹幸恢庇袀€陰影,他很害怕沙曼的失蹤完全和宮九無關(guān)。 現(xiàn)在一切疑慮都消失了。他要對付的人,只有宮九。要找宮九,他必須要找鷹眼老七。 要找鷹眼老七,他必須要到長安。所以陸小鳳就乘著月色,踏上往長安的路。 03 酒。裝在碗里的酒。 裝酒的碗被鷹眼老七拿著。這是他今晚拿過的第二十四碗酒。 他還是和前面的二十三碗一樣,咕嚕一聲,就吞入肚中。 喝到第二十六碗的時候,鷹眼老七以為自己醉了。 因?yàn)樗鋈话l(fā)現(xiàn),原來放碗的地方,忽然多出了一把刀。他用力揉眼睛。 “你不用揉眼睛,你沒有醉。”一個聲音從他背后傳來。 鷹眼老七回頭,看不到人。 鷹眼老七注視著桌上的刀,問道:“你怎么知道我沒有醉?” “因?yàn)槟憧吹降牡叮钦嬲嬲_確實(shí)實(shí)的刀,不是你的幻覺。”聲音又在他身后響起。 鷹眼老七在這聲音說了一半時,突然回頭,但是依舊什么也看不到,聲音依舊從他耳后傳入。 鷹眼老七頹然回頭,拿起桌上的刀,道:“這就是我的刀嗎?” 聲音響起:“本來是你的。” 鷹眼老七道:“現(xiàn)在呢?” “現(xiàn)在也是你的。” “那你為什么把刀拿走幾天?” “因?yàn)槲乙档读⑼!? “你為什么要那樣做?” “這樣你才會來長安。” “你很了解我,你是誰?” “我不了解你,我是陸小鳳。”陸小鳳說完,人就坐在鷹眼老七的對面。 鷹眼老七道:“你為什么要把我引來長安?” 陸小鳳道:“因?yàn)槲蚁M业娜兆舆^得舒服。” 鷹眼老七道:“這跟你過日子有關(guān)系嗎?” 陸小鳳道:“有。因?yàn)槟闳フ椅鏖T吹雪的時候,住在他家的人,剛好是我。假如我不把你引走,你沒事就來煩上半天,我還有好日子過嗎?” 鷹眼老七道:“你為什么會住在西門吹雪家里?” 陸小鳳道:“因?yàn)槲乙人貋怼!? 鷹眼老七道:“他去哪兒了?” 陸小鳳道:“去接沙曼。” 鷹眼老七道:“沙曼呢?” 陸小鳳道:“沒有接到。” 鷹眼老七道:“沒有接到?” 陸小鳳道:“所以我才來長安。” 鷹眼老七道:“沙曼在長安?” 陸小鳳道:“我不知道。” 鷹眼老七道:“那你來長安找誰?” 陸小鳳道:“找你。” 鷹眼老七道:“找我?找我干什么?我又不知道沙曼去了哪里。” 陸小鳳道:“你知道。” 鷹眼老七道:“我知道?怎么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知道,而你卻知道我知道?”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