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他愣了下,幾乎立刻就要跟進去,被月骨以佩劍擋住了。 “你不必避我如蛇蝎。” 月骨說:“我月骨也不是那般死纏爛打之人。” 寒詩尷尬的手指摳著衣袖,轉了個身沒說話。 簾帳內沒有掌燈,但燃著一個暖爐,很暖,微微的橘紅色光線透過暖爐散出來,照亮了那貴妃榻上的年輕男子。 不過七八日不見,他竟消瘦了整整一圈,不知是夢到了什么,下顎線緊繃出僵硬的弧度,額頭冷汗細細密密的覆了一層。 她傾身靠過去,自懷中拿了帕子出來,堪堪落下,手腕忽然被一只滾燙的,汗?jié)竦拇笫挚圩×恕? 容卿薄便在這狹窄悶熱的空間里,睜著一雙血絲遍布的眸看著她。 那幾乎要生生掐入她血肉的手指一點點松開。 她便輕輕落下,以帕子給他擦拭那細密的冷汗,低聲道:“殿下不必如此,我同三伏沒有殿下想象的這般仇深似海,自始至終我想取的,不過商氏一門的命而已,殿下為我做了,我很感激。” 容卿薄依舊握著她的手腕,隨著她的動作而微微移動,一開口,嗓音依舊啞的厲害:“穿這么少上來,冷不冷?” 說著,似乎想要起身給她拿披風。 姜綰綰單手按著他肩頭:“回東池宮吧,前塵往事已成定局,殿下又何苦執(zhí)著,至于懷星,殿下若想了,我便派寒詩將他送去東池宮住幾日,也不是非要你們父子老死不相往來。” 懷星。 三伏山一戰(zhàn)時,她懷著懷星還不足八個月。 聽拾遺說,是在趕往三伏山的路上,飲了一碗催產湯。 她一個人,在倉促間準備的馬車上,搭上半條命生下的孩子。 她搭上半條命生下他們的孩子,又在同一日,被他一母同胞的親姐姐絞殺于云上峰。 要怎么求她原諒。 要怎么要她拋棄前塵過往,忘記她是如何因她而于出生當日便身中一刀,忘記她的母親因他而死,要怎么要她忘記這些年她所遭受的所有痛苦與折磨,都源自于他。 她曾多少次毫不猶豫的將他拋棄在身后,可沒有哪一次,像在宮中那般,那么清楚的讓他感覺到,他們再無可能了。 簾帳上有血,她進來時因挑簾的動作,指背沾染了幾縷,他便以指腹慢慢的給她擦凈了。 姜綰綰也不掙扎,只道:“殿下這幾日若睡不好,我便先將懷星送過去陪你幾日吧。” 這已經是她能做的最大的讓步了。 東池宮內如今還剩多少妾室她不清楚,但至少素染是在的,若不是萬不得已,她實在不想將懷星送到她眼皮子底下去。 懷星再聰明,到底也只是個孩子。 頓了頓,又不放心的補充了句:“讓寒詩跟拾遺一同陪著吧,懷星自小是他們養(yǎng)大的,我怕他一人過去,怕生。” 容卿薄卻只握著她的手指,道:“不了。” 不了。 他只說了這兩個字,就再沒說其他的。 先前明明對懷星是勢在必得的,容卿家看重黃嗣,他本是絕不肯將懷星給她的。 姜綰綰不明所以:“可是殿下近日睡不好,有孩子陪著,心情好了許就睡好了。” 容卿薄卻沒再多說,只于微弱爐光中,細細的看著她的眉眼。 “好了,馬上就天亮了。” 外頭狂風似乎烈了許多,她默默將手自他指間抽出,溫和道:“拾遺不見了,我得趕回去尋他一尋,殿下也收拾一番,回東池宮吧,三伏……便這樣了,日后也不過山高路遠,各自安好了。” 掌心失了那柔軟又冰涼的溫度,似乎又著了火一般的滾燙了起來。 容卿薄緩緩闔眸,似是再不愿看一眼她背離自己的一幕,只淡淡道:“好。” 姜綰綰這才松了口氣,起身挑簾而出。 寒詩還站在外頭,低著頭拿腳尖摳被血染透的積雪。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