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冬至。 天運帝都方位靠北,一陣寒風吹來后,大雪便連綿了好些日子。 雪堆在房屋上,厚厚一層,銀裝素裹。 但大街上,時不時就有掃雪人路過,所以倒不曾積雪。作為帝都,天運城可沒有什么“各掃門前雪”的說法,都是官方統一安排的掃雪人在冬天的時候,打理街道。 雪一過,倒是落得干干凈凈的。街道如洗。 套著防滑木絞的馬車在街道上穿行而過,停靠在一間大門特別闊氣的宅邸前。 仆人趕緊拿來一把傘,撐開靠在馬車門口,做好防雪的準備。 避風門推開,藍知微從里面走出來,隨手推開仆人的傘,大步朝宅邸內走去。 仆人收好傘,跟在后頭, “主子,主子,今兒個是冬至,府里準備了羊肉煲,就候著你回來。是馬上就讓廚子拾掇,還是先歇息呢?” “羊肉煲?” “嗯,是凌晨剛殺的羊,是個羊娃子,從白砂場那邊兒運過來的。那邊兒的羊最好,不膻,嫩滑。還有,十七殿下,今天早上,送來了半邊鹿腿,說是他在香山親自打的。” “好東西不少啊。” “今兒個日子好。是得備些好食材才是。” 藍知微走進長廊,拂去肩頭的雪, “我記得冬至,內廷學堂和晟學堂都放假是吧。” “是的。大周的學堂都放假。” “去梅園子那邊,把常言和珺珺請過來。” “奴才這就去。” 去梅園子請人,已經是六皇子這府里司空見慣的事情了。誰人都知道,六殿下格外親近梅園子的那兩位。而且六殿下特別在府上吩咐過,見到那兩位,等同見到了他。所以,府上的人私底下都管他們叫小主子。 倒也有些八卦,說六殿下至今未娶,卻將別的孩子視若己出,怕就是早些年在哪兒留下的私生子哦。 藍知微收拾收拾,換了身衣服后,徑直進了書房。 一進去,立馬就有好些個做了偽裝的人,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皆是單膝跪在藍知微面前。 藍知微甩了甩袖子, “挨個挨個說。” 從他左手邊第一個人開始, “殿下,三日前,三皇子在天運城城外區的一家私人酒樓里面見了麗云巡撫袁成海。次日,在同樣的地方面見了麗云總督周歡。” 藍知微蹙眉, “連續兩日,見了巡撫和總督……” 他點點頭, “繼續。” 接著,第二人開始匯報, “南周砥軍大營新上任了一位副都統,名叫克猛。克猛早些年跟七皇子有交際,近些年來,沒有直接來往。” “繼續,” “……” 一共六人,依次向藍知微匯報了一些情報。 隨后,六人又不見痕跡地消失在府中。 藍知微在書房里合眼了一會兒,看上去像是在小憩。隨后,他起身離開。 到了外面的大院子后,見著一眾仆人正在雪地里生火。 炭火星子高高燎起,眨眼間又消失不見。 空氣中飄蕩著羊肉的香氣。他心里默數自己歸天運都多久了,不數不知道,一數起來,人目光都有些恍惚。 “已經五年了啊……” 五年,好像發生了很多事。又好像,沒發生什么。 他抬頭望向至央城的方向。皇城里,象征著至高皇權的參天閣,是整個帝都最高的建筑。只要是晴朗的天氣,不論在帝都的哪個地方,都能看到。 望著發了會兒呆。 公山子佑來到他身邊, “殿下,外面風大。” 藍知微搖頭, “至央城里的風更大。” “總有停的時候。” “誰知道風停后,是誰人最先看到太陽。”說著,他低下頭,“父皇的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近段時間來,愈發地……躁郁。不少朝廷要員,都開始蠢蠢欲動。都在說,怕是快要開參天閣了。” 公山子佑想了想說, “殿下,切勿急躁。越是這種時候,越是要鎮定。依照圣上以往時候的理政風格,這也許是一場暗藏著大火的迷霧。” “你說得對。父皇是個控制欲很強的人,只要他還在一刻,就絕不會允許某些人那么猖狂。怕的是……那些家伙,耐不住了,做些超乎預料的事情。” “不論如何,城外的幾座軍營動向,一定要把握住。避免有些皇子起兵逼宮。參天閣沒開之前,無圣澤授意,一切就還有迂回的可能。參天閣開了……就不好說了。” “所以,你覺得一定會有皇子在參天閣開啟之前謀大事?” “嗯,尤其是那些勝算不高的皇子。” “是得防著。不知道,誰會第一次當炮灰。” 公山子佑頓了頓, “殿下,你就不擔心……參天閣開啟后,我們的處境會急轉直下嗎?” 藍知微說, “如果參天閣能決定一切,那又何必斗爭呢?籌碼拿不到最后的,還是早些退出多滴指正吧。” “殿下是把走川先生當最后的籌碼嗎?” 藍知微說, “不是。他不是籌碼。走川先生,不是這人間能夠約束的。” “但他已經消失五年了。” “五年又算得了什么呢?”藍知微眼簾垂下,“我有種感覺。走川先生一直在。” 公山子佑微微躬身,沒有多說什么。 藍知微邁步去外頭候了一會兒。望見飄雪之中,迎面駛來一輛馬車后,他稍稍吐出口氣。 人到了。 馬車停在六王府前,接著,從里面走出來一對少男少女。 藍知微笑著迎上去, “你們到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