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一語成讖-《許我一世歡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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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語成讖,約莫就是這般。
媛真的話,我聽了并未放在心上,也從未想過一切會真像她所言。這日的午后,陽光暖洋洋地灑滿了這座安靜卻處處透著緊張氣息的鳳陽大營,大軍得勝而歸的消息傳來時,我正坐在營帳的案幾之后看著西北的地形圖,呆愣而又木訥。
這一次與之前不同,是真的勝了。最先將消息送到的傳令兵同每一個戰場歸來的將士并無二樣,狼狽而又狂喜。他將這個喜悅的消息帶到我面前后,因勞累和脫水,昏迷了過去。
狂喜自那一刻起彌漫了整個鳳陽大營,連媛真都大大地松了口氣,眉梢染上了笑意。這場勝利來得又快又急,讓人毫無防備,所有人都聚集在鳳陽大營的門口等候大軍的歸來。我站在人群的最前方,炙熱的陽光烙在我的半邊臉上,滾燙而又熱辣,卻無端讓人覺得溫暖,這股暖意一點點滲透進我心頭。
身側的阿邵的視線若有似無地在我身上打轉,他身上的傷勢在這些時日的休養之下頗有好轉,但他身后的侍從依舊在為他擔憂,三番兩次試圖勸他回營帳休息。
在大營門口足足候了一個時辰,我的雙腿由于站得太久已經有些發麻,媛真試圖為我搬一張椅子,卻遭到我的拒絕。身后的那些將士輕聲議論,多有贊美我這番舉動,那些話語隱約入耳,卻沒能讓我記掛在心。
不知過了多久,前去探聽情況的哨兵狂奔而來,結巴著語氣,道:“郡……郡主,來了,回來了。”
如此簡單的一句話,引來所有人的歡呼。馬蹄嘚嘚聲越來越近,一聲聲敲在心頭,不由讓人屏息靜待。
屬于我們大秦的旗幟最先映入眼簾,有點殘破不堪,卻傲然在風中飄飛,看到它時,我鼻尖一酸,尚未哭出,卻聽到身后許多人的號哭聲。
大軍終于安然無恙地回到了營地,與去時自是無法相比。我從沒見過那樣的裴炎,明明那般的狼狽不堪,凌亂的鬢角旁甚至還沾染著干枯的血跡,身上的戰袍破破爛爛的,傷口中甚至滲著血,卻坐在馬上笑得那般明快。
自我與裴炎重逢起,第一次見到他這等笑容。甚至連顧西丞那張冷硬的面容上都帶著機不可察的笑容,那淺笑融化了他剛毅的線條,就連那道猙獰的傷疤都變得柔和。更遑論裴毅他們。每一個人都是歡喜的,包括我。在這種時刻,我幾乎忘了對周紳的恨,我不得不承認,此時此刻的他也是個英雄。
終于結束了啊……
在鳳陽大營的十二萬兵馬如今余下不足半數,多是老弱殘兵,這一場持續了近四個月的戰爭,轟轟烈烈地開場,灑盡了大秦將士的鮮血,卻這般安安靜靜地落幕。我想我這一輩子都無法忘記這些從死亡邊緣歸來的將士的面容。周家軍很快便撤離了鳳陽,對此并無人做出挽留之舉。他們是連夜走的,營帳外的喧嘩聲一陣一陣,我并未出去多看上一眼。
這一夜我徹夜難眠,腦海中卻不住地回響著阿邵的那句話。
他問我:滿兒,我以周家為聘,娶你如何?
次日,我步出營帳時,周家軍的駐扎營已是人去營空。我望著那空蕩蕩的地兒,心頭有些發悶。我與阿邵的下一次相遇,又會在何等情況下?
那些戰死沙場的將士不可能橫尸荒野,在裴毅和顧淵的帶領之下,大部分將士都重回戰場去收集那些戰死的同伴的名牌,并讓這些因保家衛國而付出生命的英雄入土為安。那些名牌之上刻著他們的名字,籍貫,這是確認他們身份的唯一方式。在戰爭結束后,我終于真真切切踏足了這被稱為“修羅場”的土地。
身邊的人將這些戰死沙場的將士的名牌自腰間取下,入殮,看著那些即將從我眼前消失的面容,看著廣闊無垠的荒原,我輕聲嘆息。
裴炎不知何時來到我的身側,低聲說:“滿兒,這個地方你不該來的。”
我笑了笑,問:“為何我不該來?”
“這兒充滿了殺戮和名利。”裴炎的視線不知落在何處,“你本不該來這兒的。”
“可是裴炎,你忘了嗎?”我偏頭看他,笑彎了眉眼,“是你,親自將我帶回來的。”
裴炎一怔,隨即跟著笑開:“是啊,是我。”
我笑而不語,身邊的小兵們來來往往,賣力地替那些死去的同伴入殮,這一片土地上彌漫著一股悲涼,無論如何也退散不去。我的視線在四周打轉了一圈,不經意間對上了顧西丞的雙眸。
他的眸光清冷,與我交會片刻,便移開了。我又一次偏頭看向身側的裴炎,他似乎沒注意到顧西丞的目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媛真站在我身后不遠處,我轉了身,與她說道:“我們先回去吧!”
“是。”媛真低低應了一聲,不徐不疾地與裴炎行禮后小步跟上了我。
未走上幾步,便聽到裴炎開了口,聲音中夾雜著一絲幾不可聞的焦躁:“滿兒,你恨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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