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雙生篇 —1—-《獵妖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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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寒鴉飛過柳氏妖宅的上空,剛剛發(fā)出“嘎”的一聲,就被躺在屋頂上納涼的時纓一巴掌拍了下來。
“哎,小妮子,你想不想晚上吃烤烏鴉?”
“烤烏鴉?”將蕪看了眼那只黑漆漆的鳥兒,搖了搖頭,“怪丑的,想來也不好吃。”
時纓輕笑一聲,把那受驚的烏鴉放走了,繼續(xù)枕著手臂躺在屋頂上,大腦放空。
小村落的故事似乎已經(jīng)很遠(yuǎn)了,距他們回到臨安也已過去半月之久。這段時間臨安太平無事,他儼然成了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秀”。
世界終歸是有遺憾的,時纓咬著嘴里的狗尾草,不由得想。
忽然,他翻身起來,用狗尾草撓了撓將蕪的臉。
將蕪連打了兩個噴嚏,惱道:“大人,你在干什么!”
時纓俯下身來,長長的頭發(fā)也散落在將蕪的臉上。他有一張素白的臉,唇色稍顯黯淡,偏偏笑起來特別動人。
“小妮子,你好不好奇自己為什么沒有心?”
“心?”將蕪將手放在左胸口,果然是一點也沒有跳動的感覺——她的身體是涼的。
時纓第一次見她,便喚她為妖,只因她的脈搏不同于人類。單純?nèi)缢坪踉谀侵案緵]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秘密。
時纓想,大抵是她之前過得太苦了,所有的精力只放在生存上。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本君幫你一次。我趁老人家散心的機會,將她請了過來,不日就到妖宅了。”
時纓口中的老人家即妖界活了上萬年的巫咸,能看穿過去與未來,是鼎鼎有名的先知。
將蕪臉漸漸發(fā)紅,用手掌把時纓的臉擋住,磕磕巴巴道:“老……老人家?”
實際上,她心里想的是,魔君大人,你現(xiàn)在臉離我太近啦!
時纓松垮的紅色長衫領(lǐng)口敞開,將蕪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他瑩白的胸膛,還有突出的鎖骨、喉結(jié)。
乍見時纓是不會覺得他貌美的,但細(xì)細(xì)觀察便會驚覺他五官之精致。都怪他生了一副好似有病的身材,高挑纖瘦,弱不禁風(fēng),脫了衣衫,才能見到筋肉。
哎呀,將蕪害羞地想,我怎么什么都知道了。
“怎么?”時纓似乎覺察到什么,眼底有促狹的意味。他輕輕一笑,又翻身躺下,揶揄道,“本君對你這樣的黃毛丫頭可不感興趣,你別整天胡思亂想的。”
“我才沒有呢!”將蕪下意識反駁。
這妖太討厭了,活該一輩子沒人喜歡。
時纓又不經(jīng)意地瞥了眼眶都?xì)饧t了的將蕪,搓了搓鼻子,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算來時纓把這丫頭買回宅子已經(jīng)幾個月了,她當(dāng)真除了和那葉蓁生得一模一樣外沒有半點和那妖物相似的地方,只是軟軟的,香香的,像個糯米團。
這也是他找巫咸的原因——不分辨清楚她的身份,他不敢面對自己的心。
“杜若,你看大人和將蕪姑娘的黏糊勁兒,說不定日后妖宅要添女主人了。”柳氏妖宅一角,小蛇妖青青看了半天,碰了碰檐下廊柱邊那白衣女子的胳膊。
白衣女子雙目無神,仿佛沒有聽見。
青青又從懷里摸出一個散發(fā)著粉色光芒的鳥蛋,在她面前晃了晃:“杜若,我去白鳳那兒偷了一個蛋,你吃不吃嘛?”
杜若還是呆呆的,置若罔聞。
“杜若,你怎么了?”青青不明所以。這可是提高修為的事情,若論整個妖宅誰修煉最勤快,自然非這杜若莫屬了,現(xiàn)在她好心把修為送上門來,杜若卻愛搭不理。
青青叫了兩三遍也沒得到回應(yīng),生氣道:“杜若!”
杜若一驚:“啊!你叫這么大聲做什么?”
“我還要問你呢,我喊你幾回了,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你說什么了?”
“……”青青無奈地捂臉,惱道,“好心沒好報,早知道我自己偷偷吃了。”她抱著那能增五百年修為的鳥蛋蛇行而去,杜若過意不去:“你別走啊,我剛才在想別的事情,沒聽到你說話嘛。”
“想什么呢,連修為都不管了?”
杜若眉頭微皺:“姐姐。”
杜若與姐姐子衿是一枝并蒂蓮,自小一起修煉,夢想著早日位列仙班。但最近子衿迷上了一個男人,別說修煉了,連自己這個妹妹也不管不顧了。
子衿和杜若生得一模一樣,雖談不上傾國傾城,卻也是十分清雅可人的,偏偏她看上的卻是一個丑八怪。
那男人叫作常皓,是奢香茶鋪的說書人,因為戴著一張鬼王面具,便被人戲稱為“鬼面書生”。說常皓是鬼面已經(jīng)是抬舉他了,杜若親眼見過,他那半張臉被火吻過,看多了是要不舒服的。
偏偏子衿喜歡聽他說故事,三天兩頭往奢香茶鋪跑。
奢香茶鋪又開張了,盤下這家店面的是一個叫作舒墨的“艷商”。之所以叫他艷商,只因為他生得太好看了,不用說話,只消搬張凳子往那兒一坐,就能吸引整棟樓女人的目光。
可惜那公子已經(jīng)“名草有主”了。愛慕他的女子自是瞧不順眼許然亭的,總覺得她樣樣不如自己。
為了不引起眾怒,夫妻倆不常來,只會在晚上派個青年男子來收賬,他們素日里跟鬼似的,不知道在哪里飄著。
茶鋪除了賣茶葉、茶水,也賣各色點心,還請了一個腿腳不利索的說書人。
說書人戴著一張鬼王面具,實際上長得十分丑陋,半張臉都被大火毀了。但據(jù)說這書生以前也是出名的美男子,要不聲音怎么這么好聽呢。
“上回說到,那湖廣襄陽府棗縣有一人名為興哥,自小生得眉清目秀、唇紅齒白,跟著父親行商……”
常皓說的是一個關(guān)于珍珠衫的故事。這故事巧,說是有一個叫作興哥的男人娶了一個美麗的小姐巧兒為妻,為了生計又到外地行商去了。
在興哥離開的這段時間里,巧兒和一個姓陳的商人好上了,還送了他一件珍珠衫作為信物。那姓陳的也要走商,便暫時離開了巧兒。
在一艘船上,興哥和那姓陳的遇著了,越聊越投機,甚至高興地稱兄道弟起來。
常皓今天的書就說到這里,他說這故事出自《喻世明言》,并不是他創(chuàng)作的。觀眾席中,有個標(biāo)致的女子一雙杏眼含情脈脈地看著他,連他說完了也未曾察覺。
子衿哪里聽過這么好玩的故事?
常皓拿著自己的碗討賞錢,討著討著就來到了子衿面前。
“姑娘,謝過了。”常皓把碗伸向子衿。
子衿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哎呀,你說得太好玩了,我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子衿摸了半天荷包,發(fā)現(xiàn)自己實在沒什么值錢的東西,便解下腰間的玉佩,放入碗中。
“這個給你,你把剩下的故事告訴我好不好?”
常皓一愣,這么值錢的賞賜,他說了這么久的書還是第一次得到。他忍不住深深看著子衿。
子衿不僅生得美麗,而且雙眸干凈清澈,不諳世事,一副好騙的樣子。
常皓也是要吃飯的,給了他錢的都是祖宗,于是他微微行禮:“謝姑娘賞賜,雖然于理是不該說的,但是既然姑娘不嫌棄,我便跟你說一說。”
常皓把玉佩收起來,等收完了所有的賞錢,人都散去了,兩人移步前往二樓的客桌。
面對面坐下來后,兩人便更瞧得清楚對方的模樣了。
常皓沒有摘下面具,子衿卻笑道:“公子,我看得見你生得什么模樣,你不必?fù)踔蝗淮龝嚎诟闪耍炔杷假M勁。”
常皓又是一愣。
他把手放在面具上,猶豫著要不要摘,想了想還是說:“在下貌丑,不想嚇著姑娘。”
“那有什么,丑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你一個。如果人長得丑就要戴面具,豈不是滿大街的面具人?”
還沒有人同他這般說過,他忍不住笑了笑,笑聲十分好聽:“姑娘倒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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