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聲音,將草爹做下的齷齪事揭露于人前,霎時,人們對草爹的同情便消了大半,剛剛這泥腿子哭天喊地,重點可全是相府仗著有權有勢,欺負老實人來著。 此刻來看,他算什么老實人? 分明是只許百姓點燈,不許州官放火,仗著自己是光腳的就勒索穿鞋的。 江子鳶呵斥兩句,語氣放緩:“聽聞你有賣身契?呈上來看看。” 田氏一聽賣身契,當即從江子鳶身后走出來,擺出主事的姿態,命令小廝去拿賣身契。 這賣身契決不能落入江子鳶手里,一旦確認賣身契真假,江子鳶必定會借機發作,找她要人。 區區兩個新入府的死契奴仆,她根本沒理由拒絕江子鳶,因此必須毀掉那張賣身契! 早知道這家伙是個貪得無厭的,當初就不該走正軌流程,直接把那對母子敲暈了帶回來,這賭狗連五兩銀都拿不到! 到底是她一時心軟,沒能狠下心來。 草爹嚷嚷半天都沒見怕,此刻看到田氏目露兇意,忽然反應過來。 他死死摟著賣身契,沒好氣道:“你們想做什么?該不是想毀了我的賣身契,好讓我哭訴無門,有本事就松開我!讓大家伙都看看這賣身契是真是假!” 江子鳶:“放開他。” 田氏還想阻攔,然而護院也不敢惹大小姐啊。 于是在她開口之前,護院火速松開草爹。 沒了護院的束縛,草爹頓時從懷里掏出賣身契,自己拿著在圍觀人群面前晃了一圈,隨后又遠遠亮在江子鳶面前:“看見沒,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我媳婦兒和兒子兩個大活人加一起,只值五兩銀!這不是仗勢欺人是什么!” “所以,你的妻子和兒子,確認賣入相府無疑。”江子鳶點點頭,面上更加和善。 草爹原本還被田氏的目光嚇得有幾分退意,可想到自己欠下的賭債…… 再加上這少女好像很好說話的樣子,他重燃信心,咬牙道:“沒錯!此刻人就在你們相府之中!” “了解了。”江子鳶勾了勾唇角,睨了田氏一眼,繼續道:“那賣身契上的字據可是你親手簽下的?” 草爹振聲:“正是!” 江子鳶眼底適時劃過一絲疑惑:“那你來鬧什么?字據是你簽的,人是你賣的,現在錢人兩清,你還來做什么?” 此話一出,不少人都覺得言之有理,原本還覺得相府定是仗勢欺人,才能用五兩銀子買下價值十五兩的人,此刻卻不這樣認為了。 明明是你自愿的啊。 草爹面色一僵,粗糙的臉瞬間漲成豬肝色。 “你你分明是挖坑害我!當日若不是王嬤嬤在賭場門口主動說愿意借給我五兩銀,我又怎會借你們相府的錢!待我輸了之后,那王婆子又逼我把錢還上,你們就是趁人之危,逼迫我簽下賣身契的,若不是早有設計,我又怎么可能賠錢賣掉我的妻兒!” 他一番話說的理直氣壯,令江子鳶大開眼界。 一個爛賭鬼,賣掉自己的妻兒還有理了。 重點是圍觀之人對于男子賣妻賣女皆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絲毫沒有表現出任何問題,唯獨得知他不光賣了妻女,還把兒子也賣掉時,才三三兩兩的指責兩句,罵他窩囊廢,竟然連親兒子都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