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江月年年》
第(1/3)頁
【突厥首領及副將已死,三千殘部退入多巨石的山頂,以地形為屏障,頑強抵抗。
江琢和肅王李承恪帶領的軍隊死傷近兩千,算是以少勝多大獲全勝。
只是李承恪死了。
山坡上的風夾雜著未燃盡的火藥和泥土味道撲入人臉,江琢覺得眼睛酸澀一瞬。她撿拾起李承恪身邊自己的匕首和長劍,金絲鑲嵌的劍柄上還有些微溫度,不知道是李承恪的,還是這山間的暑氣。
他死得很安詳,跟千余大弘將士一起,死在抗擊敵軍的戰(zhàn)場。
休整之時,江琢和兵將們一起,就地挖坑掩埋肅王。因為他身份特殊,隨后還會有禮部官員前來成殮而回大葬入皇陵。
手上沾滿泥土起身時,江琢忽然想起岳芽的尸體是李承恪掩埋的,如今又輪到她掩埋對方。到此時,她終于對他全無恨意,只當他是自己的戰(zhàn)友。
遙望山頂死守的敵軍,江琢目光一縷冷色看向天空。這時信鷹回來了,且?guī)砹嗽垒娴男拧?
據(jù)孟長寂探得,還有一萬余突厥兵馬已經(jīng)繞道靠近京都。
那么,接下來應該迅速解決山頂突厥殘部,回援京都。
江琢讓信鷹送回他們已經(jīng)勝利的消息,又派人給孟長寂送信,告知不必來援,應迅速支援京都。
做完這一切,她站起身來舉起曉山劍:“將士們,為肅王殿下報仇,為死亡將士報仇,為大弘百姓報仇,攻上山頂!”
京都皇宮崇光殿,殿門緊閉,皇帝不停地踱著步子,額頭沁滿汗珠。
“陛下,聽聞突厥人已經(jīng)在城外扎營。”內(nèi)侍稟報道。
皇帝沒有吭聲。
過許久,又有禁軍遞來消息,說突厥人準備攻城。
話音剛落,便聽到“轟”的一聲撞擊聲傳來,是突厥攻城車在擊打城門。四面里從寂靜到喊殺聲一片似乎只是一瞬間,接著有石塊落下的聲音,應該是京都開始防衛(wèi)了。
“肅王呢?”皇帝喊道。
“稟陛下,肅王殿下在守高奴縣城。”
“都什么時候了還守高奴?這是不準備管朕了嗎?逆子!去把他叫回來!”
可是不守高奴,難道要把城中百姓送給突厥人嗎?
內(nèi)侍唯唯諾諾退下,過了不久又慌慌張張跑進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道:“稟告陛下,肅王在太和山戰(zhàn)死了!”
“什么?”皇帝雙腿微軟蹲坐在龍椅上,有些驚慌的樣子。
來不及悼念肅王,他想的還是自己該怎么辦。
“那現(xiàn)在是誰在守京都?五城兵馬司他們有那個能耐嗎?”
“回稟陛下,現(xiàn)在是二皇子和宗室大臣們一起守京都。”內(nèi)侍抹了一把淚水道。
二皇子。
皇帝想起來了。不錯,他還有這么個兒子呢。
且這個兒子是出自安國公府。
總算是有一線希望吧。
皇帝嘆了口氣。
“緊閉宮門。”他下令道:“任何人不準出入。”
話音剛落,便聽到一個女聲在殿外響起:“臣妹來陪皇兄一起守著宮城,可好?”
陳平公主的聲音在殿外響起。
如果皇帝此時出去看的話,他會發(fā)現(xiàn)崇光殿四周的禁軍護衛(wèi)都已經(jīng)倒在地上。而陳平公主身邊,卻站著百余公主府護衛(wèi)。
“你來做什么?”皇帝有些緊張,待他發(fā)現(xiàn)剛剛出去要傳令的內(nèi)侍抖如篩糠地回來,意識到有什么事情不太對。
“陛下!”內(nèi)侍哭道:“外面,外面都是公主府的護衛(wèi)。”
“大膽!”皇帝直起身子看著陳平公主,厲聲道:“他們怎么能進宮?他們怎么進來的?”
“很簡單,”陳平公主道:“因為這崇光殿旁邊,有一條通往宮城外的密道。”
皇帝的臉白了。
縱使他不太聰明,也終于明白陳平公主之前到宮中說的那些,都是為了讓他提心吊膽,讓他搬到這號稱易守難攻的崇光殿里。
“好了,”陳平公主看向外面,喝道:“把守此處,任何人不得進入。”
又轉(zhuǎn)頭看皇帝,一雙眼睛透著兇光:“這皇位,皇兄也坐了許多年,不如換臣妹坐一下可好?”
京都寬闊的城墻上如今遍地都是燃燒著火油的箭矢。
岳萱牽著岳曾祺的手,靜靜地站在一處有遮蔽的塔樓后。
第一波攻擊是箭,漫天箭矢飛去,更有許多射來。
第二波攻擊是石,投石車把巨石投下砸中對方的攻城車,也有石塊飛上來,砸得城墻顫抖一瞬。
第三波攻擊是攻城車和云梯,突厥人沿著云梯向上,縱然被割斷被掀翻,仍然不死不休往上攀爬。
“怕嗎?”岳萱這么問身邊的孩子。
“叔父不怕,侄兒便不怕。”岳曾祺手里攥著一個匕首,聲音響亮。
“好孩子,”岳萱道:“咱們現(xiàn)在就是要守著,守到天亮,援軍就來了。”
在岳萱的指揮下,城中十四歲以上五十歲以內(nèi)的男人全部編入戰(zhàn)營,女人們則負責燒火做飯搬運軍械。他一身白衣站在高高的城墻上,眾人無論在放哨還是在作戰(zhàn),只要扭頭看到他,心中便似被撫慰般平復。
有什么可怕的?
二皇子陪著大家呢。
岳家人陪著大家呢。
攻城一整夜,到天亮時,城門依舊被防守得很好,只是城上兵將漸漸有些力竭。岳萱凝神往城下看去,見突厥軍后原本整齊的軍陣突然被挖開了一個口子,接著鼓聲擂響。
“咚!咚!咚!”
那是大弘的戰(zhàn)鼓!
援軍來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接著百姓們便歡呼雀躍起來。
有哨兵跪地報道:“稟齊王殿下,河南道節(jié)度使率一萬兵馬來援西城門。”
又有哨兵跪下:“稟齊王殿下,大理寺丞江小姐帶數(shù)千兵馬來援北城門。”
來報的哨兵越來越多。
“稟齊王殿下,河東道兩萬兵馬來援東城門。”
“稟齊王殿下,山南道一萬兵馬來援南城門。”
……
岳萱一直沉沉的神情里沒有放松,只是眼角有了笑意。
如此,全殲敵軍便好。
很快,城外突厥兵馬后退中被各方大弘援兵圍殲,接著城門打開,主帥們帶親隨入城。
孟長寂一雙眼睛在人群中搜索,直到看見江琢筆直地騎馬進城,才放下心來。
岳萱也在看江琢,直到她抬起頭,雖然疲憊卻瞇著眼睛對自己一笑,岳萱才覺得心中安穩(wěn)。
和許多年前一樣,他在城門旁,等著她得勝歸來。
和許多年前一樣,她是妹妹,卻護著自己。
岳萱心內(nèi)溫暖,手中的岳曾祺已經(jīng)掙脫開他,迅速地向江琢跑去。
人多,別驚了馬。
岳萱這么想著要阻攔侄子,卻見城中有了喧囂之聲。朱雀大街上一隊人馬護著一輛快速駛來的馬車。
一個宮內(nèi)總管太監(jiān),兩名護衛(wèi)模樣的人。
總管太監(jiān)駛近了人群,慢條斯理地展開手中黃色的卷軸,大聲喊道:“聽旨——”
眾位兵將、大臣連忙跪地聽旨。
江琢跪下時,才發(fā)現(xiàn)身邊跪著孟長寂。
人這么多,不知道他是怎么擠過來的。
她看到孟長寂額頭一道黑煙,臉上幾滴血,身上的衣服也很臟,潔癖如他,不知道是如何忍受的。又想起估計自己也不好看,便向他露出一個俏皮的神情,孟長寂似想說什么,卻抿嘴沒有說。
江琢發(fā)現(xiàn)他的臉紅紅地,有些奇怪。
跪地聽旨的確不是能說話的時候,故而她也沒有問。
這時候他們聽到了圣旨。
原來那是太后下的懿旨。
總管太監(jiān)說——
皇帝聽聞肅王死訊,憂傷之下殯天!
剛剛因為全殲突厥主力帶來的士氣高漲和歡慶氣氛一時間墜入冰點,人群中孟長寂迅速起身道:“不可能!”
“孟大人,”那太監(jiān)啞著嗓子道:“如何不可能?大人你剛剛進來京都,并不在后宮。”
孟長寂有些語塞。
他之所以知道不可能,是因為知道皇帝自私陰狠的性子,不會因為死了一個兒子便心傷暴斃。
“我雖然不在宮城,”孟長寂道:“卻可以找禁軍守衛(wèi)打聽,可以問皇帝陛下殯天時身邊伺候著的人。”
然而太監(jiān)只是搖搖頭,似乎不想多說什么。
便有大臣問道:“如此倉促,陛下可有留下傳位詔書嗎?”
“有,”太監(jiān)道:“詔書在此。”
便有大臣從太監(jiān)手中接過詔書,看過以后傳閱。
“如何?”有人離得遠些,因為看不清楚問道。
看過的蹙眉道:“陛下要傳位給最小的皇子李承瑯,請陳平公主監(jiān)國事。”
“什么?”人群亂成一團。
李承瑯年僅三歲,放著成年皇子不用,為何要傳位給最小的兒子?
主少國疑,陛下怎么會下了這樣的命令?
且就算要傳位給小皇子,宮中還有皇后,為何要公主監(jiān)國事?
官員就要反駁,便見禁軍由統(tǒng)領趙莽帶領,要護住宣旨太監(jiān)。
孟長寂臉一黑。
這個趙莽,原來是陳平公主的走狗。
按大弘朝建朝百年的法度,各節(jié)度使和諸侯是不允許帶親兵入京都的。而禁軍只服從于皇帝,等同皇族貼身護衛(wèi)。
京中禁軍約萬人,分布在皇城和城防各處。趙莽這個禁軍都尉,可謂是既有實權又得陛下信任。
如今由他護著太監(jiān)總管,那意思是他也站在太監(jiān)總管這邊。
可是,底下還跪著一個帝后嫡子呢。他雖然在外養(yǎng)了十多年,但卻是經(jīng)陛下承認在祖廟認祖歸宗過的二皇子齊王殿下。
雖然沒有大的動作,但是眾人的視線都看向岳萱,等著看他的反應。
是遵從圣意輔佐幼弟繼位呢,還是藏不住自己爭奪帝位之心當場反駁呢。
眾人默默等著,可岳萱沒有動,人群中有一女子卻站了起來。
正巧她身邊的孟長寂起身更早些,如今兩人站在一起,倒是顯眼得很。
“公公,”江琢臉上帶著肅穆之色,抬手道:“本官乃大理寺丞江琢,剛才瞥了一眼傳位詔書,想斗膽說一句。”
第(1/3)頁
主站蜘蛛池模板:
万山特区|
渝北区|
连江县|
仁寿县|
进贤县|
屯留县|
公主岭市|
措美县|
蓬安县|
山东|
交城县|
泰来县|
汾阳市|
澳门|
伊金霍洛旗|
赤城县|
南康市|
乾安县|
新竹县|
西华县|
万山特区|
宁化县|
甘孜县|
福安市|
犍为县|
布尔津县|
墨江|
绥化市|
兴和县|
中阳县|
嘉峪关市|
景谷|
蒙山县|
贵州省|
吴堡县|
临高县|
玉田县|
平山县|
浠水县|
关岭|
邵东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