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當然了。” 龍清泉點頭道:“人心是最難測的。何況是異族之心。當初這些異族之所以來到終南山,之所以依附于書院跟我們結成同盟,歸根到底不還是因為我們的實力強嗎?大樹底下好乘涼,他們覺得依靠我們跟我們結盟有好處才這么做的。可是當他們意識到我們的實力不足以庇護他們的時候他們還會這么做嗎?” “呃...” 趙洵聽到這里,只覺得脊背發涼。 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有的時候善惡只在一念之間。 對于這些異族來說,他們本身對于這個世界并沒有什么感情。 因為他們是外來者,滿打滿算來到這個世界也不到半年的時間。 就好比一個穿越者,剛剛穿越后他對于這個世界有帶入感嗎? 代入感和感情這個東西都是要慢慢積累,慢慢培養的。不存在一開始就感情深厚的情況。 現在的問題是趙洵等人不能去賭。 因為萬一他們賭輸了,后果可是相當的嚴重。 “三師兄說的有道理,之前是我太過大意了。現在想起來,確實有些過于相信艾倫洛爾大陸的部族了。多個心眼有的時候總歸是好事情的。” 趙洵頓了頓,繼而接道:“接下來就要看看腐蝕者怎么出招了。總的來說他們是出招的一方,而我們是接招的一方。見招拆招才是當下我們首先需要做的事情。” ... ... “看來我們這次的行動很成功,書院方面已經真正開始慌亂了。” “誰說不是呢,書院看似強大,但實則也是有弱點的。尤其是當艾倫洛爾的這些部族對其產生懷疑之后。” “哈哈哈,所以說啊,有的時候事在人為。如今懷疑的種子已經在他們的心底埋下,隨時可能會生根發芽。我覺得事情已經在我們的控制中了。” “不錯,等到事態再發酵一二,我們隨時可以發動總攻了。就是不知道大周皇帝到了那時會不會派兵來。” “這個不太好說,他之前并沒有承諾此點。他畢竟是皇帝,總歸是要顧忌面子和威嚴的了。” “是啊,很多時候我們都忽視了這點,但實際上這點恰恰是最重要的。” “不管這些了,總之我們現在占據了絕對的主動絕對的上風,隨時可以發動突襲,請撒旦降臨!” ... ... 大明宮紫宸殿。 暖閣之中,顯隆帝盤腿而坐。 他在打坐。 如今他越來越喜歡打坐。 因為打坐可以令一個人徹底的放空,可以讓一個人徹底的進入到忘我的境界。 這不僅僅是對修行者而言很重要,對人間至尊的帝王來說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因為這可以讓顯隆帝徹底的忘記當下的煩惱。 當下顯隆帝就有一件很讓他感到糾結的事情,那就是他要不要出兵助腐蝕者一臂之力。 目前而言大周朝廷確實已經跟腐蝕者結成了同盟,可問題是這是暗處的同盟。 顯隆帝本人并沒有答應從正面出兵相助。 結盟和賣命是兩回事。 顯隆帝從不認為自己臣屬于腐蝕者,他也絕不會這么想。 作為一國之尊,顯隆帝肯定還是要維護皇帝的形象和威嚴的。 更關鍵的是若是他在這個時候派兵攻打書院,天下修行者會怎么想? 他們會不會認為這是一種背叛的行為? 對于修行者,朝廷的掌控力實際上是相當有限的。 顯隆帝不知道這群修行者在發瘋發狂之下會做出什么令人難以想象的事。 但若論心底的真實想法,毫無疑問,顯隆帝想要這么做。 如果能夠一舉將書院鏟除,將山長鏟除,令兩者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那么顯隆帝將會無比的興奮。 這就像是除掉了一個多年爭斗的老對手,至少幾年內顯隆帝可以說是高枕無憂了。 當然了,抉擇總是艱難的。 顯隆帝本人很清楚這點。 當下的情況其實有些復雜,他每選擇走一步,其結果都會有很大的不同。 所以他該出兵嗎? 顯隆帝真的很糾結。 身為天子,沒有人能夠左右他的決定。 這是好事,同時又可能是壞事。 正因為沒有人能夠左右他的決定,所以顯隆帝就得承擔全部的責任和全部的后果。 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一切都是因他而生。 身為棋手而不是棋子,他手中的權力實在是太大了。 大到可以影響天下大勢。 所以他該如何落子? 顯隆帝覺得可以再等等看,有的時候先下手未必是好事情。 靜觀局勢之變或許才是最為明智的選擇。 ... ... “太子殿下請三思。” 鄭介一臉愁容,眉毛都擰到了一起。 他沒有想到太子深夜召見他為的竟然是起事宮變。 明明都已經忍了這么久等了這么久,為什么不能繼續等下去忍下去呢? 鄭介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鄭公,孤真的忍不了了,也等不了了。若是繼續等下去天知道還會發生什么事情。父皇這隔三差五的在這里敲打我,孤感覺要崩潰了啊。孤真的不能再忍了。” 太子李顯坤的情緒很激動,態度很堅決。 這讓鄭介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皇家的家務事從來都是一筆糊涂賬,很難真正說清楚。 尤其是顯隆帝和太子這對父子,關系更是錯綜復雜。 可以說顯隆帝從來沒有把太子當做兒子看待,只是當做繼承人和競爭對手。 皇室的權力斗爭是無比殘酷的,而皇帝最大的威脅往往就是來自于皇室內部。 自己的兒子偏偏是最大的威脅,這聽起來多少有些好笑,但是這確實就是事實。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太子殿下想要舉事,奴婢是可以理解的。但是這個時機真的不算是好。” 鄭介雖然可以理解太子的心情,可是他還是想要努力的勸說太子不要沖動行事。 “小心駛得萬年船,如今腐蝕者正在攻打終南山,這個時候全城的戒備肯定到達一個頂點,這個時候太子殿下動手,風險實在是太大了啊。” “那要是照鄭公這么說,永遠都會有風險,難道我們永遠都不舉事了嗎?就父皇這個身子骨,孤覺得還能至少活個十年二十年,難道孤要再等十年二十年嗎?” 面對太子“大孝之言”,鄭介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太子如果執意要起事的話,奴婢有一句話說。” “鄭公請講。” “一定要等到陛下派兵圍攻終南山之時再動手。” “什么,鄭公的意思是父皇會派兵攻打終南山?” ... ... 太子的情緒很復雜,臉上既有驚愕又有驚喜。 對太子來說,當下的局面可以說是撲朔迷離。 父皇的決策將直接影響到接下來的諸多事宜。 這恰恰是一個環環相扣的關系,每一環出問題都會影響接下來的一環。 如果真的如鄭介所說父皇準備對書院動手的話,當下確實是一個近乎完美的時機。 “并不能說一定,但是以奴婢對陛下的了解,應該是十有八九,只是時間問題。” 說到這里的時候鄭介還是比較自信的。 他是打小凈身入宮做太監的,很小的時候就被分配到了當時還是皇子的顯隆帝身邊。 二人一起相伴三十余年,可以說在很多方面鄭介是比太子還要了解顯隆帝的。 “要真是這樣的話,那我們確實可以再等等。” 鄭介的這番話給到了太子信心。因為在他看來,如果能夠讓父皇率部攻打終南山的話,長安城的兵力勢必會空虛。屆時不管父皇是不是御駕親征,太子的機會都會增加很多。畢竟他還有東宮六率的支持,身邊更有鄭介、馮昊兩位頂級修行者。 有這么多人的支持,太子的自信心可謂是暴漲。 有的時候成功與失敗真的只在一念之間。 對于皇家來說,成功和失敗的后果可謂是天壤之別。 太子可不想年紀輕輕的就混吃等死。關鍵是現在父皇也不給他混吃等死的機會啊。 如果他不去爭不去搶,那就真的是一丁點的機會都沒有了。 “嗯,先觀望觀望吧。不管怎么說,老奴是永遠站在太子殿下這邊的。” 鄭介見太子終于聽了勸,也是給他吃下一顆定心丸。 ... ... “人生真的是充滿了意外啊。你永遠不知道意外跟明天的太陽哪一個先到來。” 浩然書院之內,書院眾人不免有些感傷。 因為一名書院弟子突然間猝死了。 這名書院弟子名叫唐義。 雖然只是一名外室弟子,但是悲痛的情緒依然縈繞滿書院。 “節哀順變吧。有些事情不是我們能夠決定的,冥冥之中自有命數。” 竹林劍仙姚言作為“外人”這個時候還是要站出來發聲一番的。 但是他知道凡事都有一個度。他不能表現的太過了。 否則會引起一眾書院弟子的反感。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他的伴侶劉鶯鶯。 趙洵嘆了一口氣道:“大家都是習武修行之人,照理說身子骨不該如此脆弱的。可是剛剛我們也都前去查驗過了,唐義確實是猝死的,并沒有任何被害的痕跡。只能說意外隨時有可能會出現,且行且珍惜吧。” 趙洵的話無疑讓書院一眾弟子的情緒瞬間爆發。 “小師弟啊,我覺得唐義的死很蹊蹺。表面上看他是猝死的。但是正如你剛剛所說,唐義是習武修行之人,哪怕他不是書院的入室弟子,但是其身體比之一般人也要好的多吧?怎么可能突然之間就暴斃呢?這根本就不合理啊。” “呃...那三師兄的意思是?” “我覺得這件事歸根跟腐蝕者之間都脫不了干系。多半是腐蝕者下的黑手。” 龍清泉的情緒顯得很是激動,攥緊拳頭沉聲道。 “腐蝕者?” 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趙洵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真的跟腐蝕者有關嗎?” “怎么會沒有關系?” “你想想看啊,小師弟。最近我們遇到的所有事情,哪一件不是跟其關系密切?腐蝕者就是一個幕后黑手,不停的在背后推波助瀾。他們操控把持著一切,想要讓一切事情按照他們的意思執行。” “能夠光明正大來的他們就光明正大的來,不能光明正大來的他們就偷偷摸摸的來。小師弟啊,你仔細想想看,我說的到底有沒有道理。反正這件事我就是認定了,就是腐蝕者干的!” 龍清泉顯得十分氣憤,情緒一時間暴漲,顯然要把一切撕碎一般。 “呃...” 趙洵心道三師兄這個樣子可是沒法繼續聊了,情緒管理,一定要注重情緒管理啊。 “那個三師兄,你先冷靜冷靜。激動是沒有辦法解決問題的。唐義暴斃我們一時間都接受不了。你懷疑是腐蝕者干的,那我們再去追查。可你千萬不要感情用事啊。” 趙洵知道在書院之中除了山長,就屬三師兄最護短。 他怎么對書院弟子無妨,但要有外人說書院弟子一個不好,他都會第一個跳出來。 眼下這種情況想要讓三師兄保持絕對的冷靜,那顯然是不現實的。 不過如果任由情緒蔓延而不管理,肯定是要出大問題的。 趙洵當然不希望書院的情緒失控,所以現在當務之急就是穩住三師兄龍清泉,不讓他的情緒失控。 “氣死我了,真的是氣死我了...” 龍清泉大口喘著粗氣,努力使得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但這并不容易。因為他此刻已經被憤怒的情緒所包圍。 “冷靜,冷靜...” 趙洵一而再,再而三的雙手向下壓,示意三師兄一定要保持冷靜。 情緒失控要不得,真的要不得。 “其實我也覺得這件事情有些蹊蹺。就像是有人事先預謀好的一樣。” 六師兄盧光斗這個時候接話道:“唐義早不暴斃晚不暴斃,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暴斃,我還能說什么?” “呃...” 趙洵心道他好不容易才勉強把三師兄給穩住了,六師兄在這個時候添亂做什么啊。 “六師兄啊...我覺得吧咱們看待事情還是要陽光一些。當然了,剛剛我也說了。我們可以去追查這件事。但在此之前還是不要盲目的就認定結果吧。” “小師弟,我就是這么一說。” 看的出來,書院師兄師姐們的情緒都不是很好。 包括大師姐和二師姐。 大師姐蕭凝跟二師姐劉鶯鶯雖然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但是面色都是鐵青的。 有的時候無聲顯然要比有聲能夠帶給人更大的壓力。 “這件事就先這樣吧,我們慢慢的查,相信一定能夠查出一個結果的。” 趙洵這個時候只能站出來給大伙兒打氣了。 ... ... 當然,趙洵也知道一味的打氣鼓勁并沒有什么大的作用。 待把一眾師兄師姐的情緒穩定下來后,還是要努力的追查此事。 看看背后是不是真的隱藏了什么事情。 要是背后真的是腐蝕者搗鬼的話,都不用師兄師姐們聲討,趙洵第一個就會站出來向腐蝕者發難。 自始至終書院都是一個整體,是一個伐木累。 所以這個大家庭中的任何成員遭難都是趙洵接受不了的。 他會竭盡所能的幫助所有的書院弟子,在自己的能力范圍內。 所以在過了幾個時辰后,師兄師姐們的情緒平穩之后趙洵主動提議前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么。 只有深究現場,深入挖掘,才能看出端倪。 ... ... 書院后山,外室弟子聚集的清然堂。 趙洵等人浩浩蕩蕩的沖了過來。 見到這副架勢,一眾書院外室弟子皆是懵了。 “這是什么情況?” “他們之前不是已經來過一次了嗎?” “對啊,難道我記錯了?” “不可能呀,我記得前不久他們剛剛來了。” “那這怎么又來了啊。” “說不好呀...” 趙洵一馬當先的走在最前面,一眾外室弟子紛紛沖其行禮。 哪怕他們進入書院的時間比趙洵要早,但在入室弟子面前,外室弟子的身份地位還是要低很多的。 這個規矩是改變不了的。 “不必多禮了。我們這次來還是為了唐寧的事。唐寧的尸體呢?” 趙洵并沒有任何的彎彎繞,而是徑直單刀直入的問道。 “呃,就在里面。” 有一個外室弟子沖不遠處的拆房點了點。 趙洵不由得感到憤怒。 怎么就把唐義的尸體放到拆房存放了呢? 好歹也是同門師兄弟啊。 但是他知道這個時候他不能任由情緒發作。 冷靜,此時此刻他必須要保持冷靜。 “罷了,帶我前去看看吧。” “好...” 那名外室弟子當然也能夠察覺出趙洵情緒的變化,他不敢再整什么幺蛾子,而是一馬當先的走在最前面。 趙洵緊隨其后,師兄師姐們也跟在后面。 隨著吱呀一聲,柴房的老舊木門便被應聲開啟。 隨即趙洵便聞到了一股發霉的味道。 “這味道...也太難聞了吧。” 還好不是尸體腐爛的味道... 趙洵暗暗心道。 眼下的當務之急是趕快前去看看唐義的尸體,看看能否看出一些端倪來。 趙洵快步走到唐義的尸體前,揭開了蓋在上面的白布。 他微微蹲下身子仔細查驗了起來。 “似乎真的沒有什么異常啊。沒有傷口,甚至連傷痕都沒有。” 趙洵翻來覆去看了很多遍,就是無法看出任何端倪來。 “師兄師姐們,你們也來看看,看看唐義究竟有沒有什么外傷或者中毒的跡象。” 如果尸體上有外傷或者中毒跡象的話至少可以說明唐義是被人害死的。可如果什么都沒有的話,哪怕是書院一眾弟子們不愿意承認,也不得不接受唐義是自然死亡的事實。 “嗯,我來瞧瞧。” 三師兄龍清泉一馬當先的走近,沉聲道。 三師兄和趙洵查驗的手段基本上類似,不過龍清泉多做了一件事那就是進入唐義的識海。 人在死后識海并不會立即消散,而是逐漸消失。 因為消失有一個過程,所以只要在識海中的神識全部消散前進入,就能夠看到死者生前看到的一些景象。 這點還是至關重要的。 趙洵猛的一拍腦袋,心道他怎么就沒有想到啊。 姜還是老的辣,三師兄雖然平常的時候咋咋呼呼的,但是關鍵時刻還是能夠支棱起來的。 這個時候趙洵知道無論如何也不能打攪三師兄,得讓三師兄全身心的投入到識海之中去。 尤其是死者的識海已經出現了破損,這種情況下基本上很難看到完整的信息。 三師兄龍清泉必須要全神貫注才有可能看清楚發生的一切。 否則很容易出現偏差。 現場是絕對沉默的。 大伙兒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因此而影響到了三師兄龍清泉的狀態。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工夫,三師兄龍清泉徹底從神識之中抽離而出。 整個人都是一種震驚的表情。 趙洵連忙去問:“怎么樣,三師兄,看到什么了?” “腐蝕者,腐蝕者直接入侵了他的身體,然后逼得他精神崩潰而亡。” 嘶... 聽到這里趙洵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腐蝕者直接侵蝕唐義的身體逼他精神崩潰而亡? 還有這種操作? 在此之前趙洵可是從未聽說過的啊。 “三師兄,此話當真?” “我在他的識海殘片之中親眼所見?豈能有假?” 見小師弟趙洵竟然有懷疑之意,龍清泉很是不悅的說道:“若是不信的話,你大可以親自進入識海看一看。” “呃,那就不必了吧。” 趙洵連連擺手道:“我怎么可能懷疑三師兄呢,三師兄說是那肯定就是啊。不可能有任何問題的。” 趙洵連忙給三師兄龍清泉吃定心丸。 三師兄是一個順毛驢,一定要順著他的意思來才是。 要是違拗了三師兄的意思,那后果可是不堪設想的。 尤其是當下的局勢如此復雜,趙洵可不希望再有任何的意外了。 “這個局面是我絕對沒有想到的。想不到腐蝕者已經膽大妄為到了這種地步。他們竟然能夠公然的入侵我們書院,并且將書院弟子附身殺掉。” 說到這里的時候三師兄龍清泉已經是咬牙切齒的狀態了。 平日里趙洵是很少見到三師兄龍清泉如此憤怒的。 “若是真是如此的話,我覺得腐蝕者是在給我們下馬威啊。” ... ...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