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替身竟是本王自己(雙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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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夫人是你阮家三表姊的母親。”
他便悄悄將阮家三表姊記在了心里。
每隔三五日,他總會跑去棠梨殿,往他們一起堆的墳頭上澆水,只盼著那梅核早日生根發(fā)芽。
蜜漬的梅核自然不會發(fā)芽,可是第二年的冬天,阮家表姊卻真的回來了。
他看著內(nèi)侍宮人們忙著將她帶來的箱籠搬進棠梨殿。
而她笑吟吟地站在他面前。
她的身量高了些,不再聒噪,不再著紅衣,笑容也矜持了,她執(zhí)著他的手,柔聲細氣道:“小殿下是一個人么?
我也是一個人,往后我們作伴,再不會冷清了。”
那是大雪紛飛的隆冬,去歲種下的梅核卻在他心底悄然抽出了嫩芽。
……
桓煊捏了捏眉心,回頭看了眼低垂的竹簾,緩緩走出棲霞館,叫來高邁吩咐道:“將這院落收拾一下。”
頓了頓,補上一句:“我偶爾會來住。”
高邁知道齊王殿下所謂的“收拾”,是將一應(yīng)器物全換一遍的意思,且是按照他日常起居的規(guī)格來換。
“老奴這就帶人去府庫里挑選。”
高邁道。
桓煊點點頭,隨即道:“從小庫房里選。”
高邁一愣,齊王身邊親近之人都知道,王府中有兩個庫房,小庫房設(shè)在齊王所居正院中,等閑人不得入內(nèi)。
那庫里的東西精巧珍異自不必說,最要緊的是,幾乎每一件都是海棠花的紋樣。
大到床榻幾案屏風(fēng),小到綾羅綢緞、香爐花瓶、釵鈿首飾,皆飾有海棠。
阮家三娘子小字阿棠,因此最愛海棠花,衣飾用具多有海棠紋樣,桓煊因了她的緣故,每回看到海棠紋樣的好東西,總是一擲千金地買下來收進庫里,雖不言明,但他身邊親近的人都知道,那些都是為阮娘子預(yù)備的,等閑人都沒資格進小庫。
不過阮娘子進了東宮,這些滿載著心意的物件,便沒了用武之地。
如今拿來給鹿娘子使用,倒是叫人有幾分意外。
高邁轉(zhuǎn)念一想便明白了,那鹿娘子是阮月微的替身,給她用,也算彌補殿下心里的缺憾。
桓煊又掃了一眼蕭條的庭院:“從南山移些花樹來。”
南山別莊位于郭城外,也是桓煊的莊園,整片山坡上都種著海棠,有上萬棵,其中不乏從江南和蜀中移來的名品。
高邁應(yīng)是。
桓煊走出院子,停下腳步,抬頭看了眼“棲霞館”三個字,沉吟道:“改成棠梨院吧。”
其實院內(nèi)院外都沒有栽種梨花,高邁知道,之所以改成這個名字,只因阮娘子在太后宮中時所居的小偏殿,便喚作棠梨殿。
高邁佯裝不覺,躬身問道:“殿下,修葺棠梨園期間,鹿娘子該安置在何處?”
桓煊乜他一眼,冷聲道:“這等小事你不會安排?
還需問我?”
高邁便知這是無意讓鹿娘子暫住清涵院了,立即道:“殿下恕罪,老奴糊涂了,這就替鹿娘子將梧桐小筑收拾起來,那院子離棠梨院近,來去也方便。”
離棠梨院近,也就是離清涵院近,方便齊王殿下召人來侍寢。
高邁考慮事情一向細致周到,桓煊頷首道:“我要在山池院住一段時日,你安排人將我素日用的東西搬來,宋峻他們有什么事要稟,一律先遞書過來。”
宋峻是齊王的幕僚之首。
高邁聞言不禁詫異,他了解自家主人,絕不是個色令智昏的人,他不回王府八成是為了躲清靜。
高邁雖是內(nèi)官,但能坐到這個位子上,不能不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對朝中的風(fēng)向也得清楚。
近來朝中為了兵權(quán)的事分成了幾派,一派主張四鎮(zhèn)叛亂已平,桓煊以親王身份掌神翼軍不合制度,當(dāng)交出虎符,另一派以右相與戶部侍郎為首,認為朝廷養(yǎng)著重兵耗費大量稅糧,應(yīng)當(dāng)裁撤軍隊,又有一派主張神翼軍非但不能裁撤,還該再征發(fā)數(shù)萬健兒,由齊王統(tǒng)領(lǐng),趁著河朔內(nèi)亂把三鎮(zhèn)吞下來。
其中最曖昧的是天子的態(tài)度——太子大婚后不久,皇帝便將朝政交給太子,自己回了溫泉宮。
但軍國大事、五品以上官員委任,仍舊決于皇帝。
高邁在桓煊身邊伺候,知道皇帝與太子之間也并非表面上那般父慈子孝。
皇帝、太子、朝臣和中官們各懷心思,這時候不能行差踏錯半步,一著不慎,就會落得個滿盤皆落索。
他稱病避居山池院,連自己的幕僚都不見,便是不愿給人任何把柄。
高邁不禁在心中感嘆,三年前那個喜怒形于色的盛氣少年終于沉淀下來,有了超越常人的城府。
桓煊吩咐完便回了自己的清涵院。
高邁辦事利索,當(dāng)下便吩咐仆役將梧桐小筑收拾出來,讓鹿隨隨一院子人搬了過去。
接著他又去了趟王府,在日暮前,把齊王殿下素日穿的衣裳、愛看的書卷、摹寫的字帖、習(xí)用的琴劍、文房、棋枰,全都搬到了山池院。
隨隨本以為桓煊要回王府,卻見仆役們魚貫往清涵院搬東西,方才知道他竟是要長住。
她略一思索便知端的,看來朝中的情況比她探聽到的還要劍拔弩張。
桓煊身處風(fēng)暴中心,倒也沉得住氣——換個性子急躁些的,恐怕要日夜不休地與幕僚商議對策了,他卻將自己關(guān)在山池院中避嫌,連自己王府的幕僚都不見,做出這樣的姿態(tài)來,自然是給皇帝看的,也讓太子挑不出錯來。
隨隨不禁對這位年紀(jì)輕輕的親王有些刮目相看,看來他不止會將兵,城府也比她料想的深。
桓煊宿在山池院,幾乎每晚都召隨隨去侍寢,不過白日里卻多是獨處,在書齋中讀書習(xí)字,撫琴打譜。
他偶爾興起,將她叫到書齋教她弈棋,可教不了幾著,他便要想起暴雨那日的事,免不得溫故知新一回,最后棋學(xué)得七零八落,別的事上倒是熟能生巧。
桓煊終于發(fā)覺自己不是當(dāng)先生的料,便扔了本簡單的棋譜給她,讓她回去背。
不成想這獵戶女記性不錯,不出三五日便將一本棋譜全都記了下來,漸漸的也能與他走上幾步棋了。
約莫過了半個月,棲霞館終于修葺一新,正式更名為棠梨院。
春條望著那匾額上的三個字,問替他們搬箱籠的小內(nèi)侍道:“咱們這院子里既沒有海棠又沒有梨花,為什么改名叫棠梨院?”
小內(nèi)侍是知道底細的,心虛地覷了一眼隨隨的臉色,笑著道:“海棠是有的,高總管特地派人去殿下的南山別館移了好幾株稀罕的名品來,階下那棵西府海棠還是前朝禁苑里移出來的,到了春日滿樹的花,像粉雪一樣,可好看了!至于梨花……那只是取名時湊個順口,沒什么旁的意思。”
見春條仍舊皺著眉將信將疑,那小內(nèi)侍忙岔開話題,對隨隨道:“鹿娘子你瞧,這匾額上的字可是齊王殿下親筆題的呢!”
隨隨抬頭望了一眼,桓煊的字寫得著實不錯,遒勁中不失飄逸秀雅,那“棠”字寫得尤其好,想必不知練過幾千幾萬遍。
她由衷道:“殿下的字寫得真好。”
走進院中一看,欄桿墻面都重新刷過一遍,朱闌粉壁煥然一新,庭中的雜草都除去了,那株老梅樹也被連根挖去,栽上了那小內(nèi)侍所說的西府海棠。
隨隨覺著可惜,到底沒等到花開,再也不能知道那株梅花的顏色了。
主仆倆走進屋子,春條頓時發(fā)出“啊呀”一聲驚呼。
室內(nèi)的變化可謂天翻地覆,不但幾案屏風(fēng)帷幔都換了個遍,那些器物之精巧華美,春條別說沒見過,連做夢都夢不出來。
隨隨自比一個刺史府的小婢女見多識廣,但也不禁暗暗驚愕,她看得出來,這些器物大多是內(nèi)造之物,甚至不乏珍貴的古董,金玉器皿自不必說,單是床前那一架當(dāng)世丹青大家所繪的海棠梨花屏風(fēng),便是萬金難求的珍品。
床前新鋪的宣州絲毯上用金絲繡著海棠紋,巧奪天工,叫人不忍心踩踏上去。
不止陳設(shè),房中的梁柱也新涂了漆,屋頂平闇每格中間都用金漆輝了海棠團花。
唯一幸存下來的是那張平平無奇的床榻——這床榻又窄小,還不甚結(jié)實,也不知養(yǎng)尊處優(yōu)的齊王殿下看上它什么。
除此之外,這陳設(shè)便是挪到蓬萊宮去給后妃住也夠了。
別的倒還罷了,最有心的是在寢堂后修了間浴堂,與清涵院那間構(gòu)造相仿,也用石管直接引熱水,只是浴池小一些。
春條只覺琳瑯滿目,一雙眼睛都不夠用了,摸摸香爐,扯扯錦帷,神情像在做夢,半晌方才對著隨隨道:“娘子,殿下待你真好。”
頓了頓又道:“殿下很喜歡海棠花么?
怎么屏風(fēng)上畫的是海棠,帷幔、地衣上繡的是海棠花,連這香爐也鏤著海棠紋……”
隨隨沒說話,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春條傻樂了半天,終于想起收拾東西,將兩人的箱籠衣物歸置好,也到了亭午時分,便去廚房傳膳去了。
這一去卻耽擱了好一會兒,提著食盒回到棠梨院時,春條臉上的欣悅之色已經(jīng)蕩然無存,眉宇間滿是不忿,看著隨隨欲言又止。
隨隨道:“怎么了?”
春條抿了抿唇,揭開食盒:“沒什么,娘子用午膳吧,天氣冷,飯菜都該涼了。”
食盒是金銀平脫海棠紋的,碗是鎏金海棠花瓣紋的,碟子是海棠套碟——五個小碟組成一朵海棠花。
隨隨從春條手中接過玉箸——連玉箸尾端都嵌著小小的金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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