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桃都-《畫妖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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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客僧說著,只見那青年一雙眼睛瞧了過來,雖帶著笑意,那漆黑眼珠卻莫名的妖異。
知客僧一愣,“檀主還有什么疑問么?”
“沒了?!鼻嗄暌崎_目光,“我去過玄都禮泉寺,寺中長生庫也向信眾舉貸,不過大相國寺到底是佛門上宗,這因果報應的佛理,比禮泉寺里講得更加高深?!?
知客僧呵呵一笑,“都是為度世人,沒什么高下之分的。所謂長生庫,長生亦是流轉不絕之意,跟無盡藏院相若。說來,檀主向無盡藏院貸的是佛物,小僧的是僧物,檀主要貸佛物的話,還的愿,積累的陰德則要稍多一些。”
“我前些天去過戶部,聽說近來朝廷律令諸公私出舉財物,每月取利不得六分。近來災妖頻發,市井中的商賈舉貸,高的已漲到十四分月利,貴寺舉貸不為營私,還能取利六分以下,真是令人肅然起敬?!?
青年拱手作欽佩狀,反而叫知客僧笑容一僵,尷尬地清了清嗓子。
“好叫檀主知道,大庸雖有律令,律令與眼下的境況卻是兩碼事,大相國寺無盡藏院向外舉貸,近來的月利在十二分上下浮動。若真取六分利,必然難以維系,到頭來,反而便宜了奸商猾賈……”
鐺!鐺!鐺!
殿外三聲鐘響,這吃茶的鐘號讓知客僧如獲救兵,話語戛然而止,以有事離開為由,誦了聲佛號,便讓青年自行游觀。他開佛殿,心中惋惜,這青年并非善男子,度化不得。
……
中蘭院的窗前,潘谷端著水精燈,渾不關心窗外風雪晝陰的變化。
寺里的齋鐘法鼓,也沒能喚醒他。
他看罷四十余張圖,端詳一幅獨步獸圖時,燈焰湊得過近,險些觸及紙緣,連忙縮手,心驚后怕之時,恰聽到那傳徹大相國寺的三道茶鐘,一下回過神來,這才想起外邊還有人等候。
……
知客僧離開大佛殿,經過香積廚畔,與中蘭院里匆匆出來的一名童子擦肩而過。
童子沒注意到知客僧,他奉師命請回今晨來中蘭院拜望的李澹,在各處塔殿中尋索打聽一番,半晌才來到大佛殿。
一入佛殿,壁上油燈長明,那大佛端坐在繚繞的檀煙間,十分龐大。
蓮座下,有個青年仰頭望佛,背影渺小如蚍蜉。
童子湊近,對著那背影試探著呼喚:“李郎?”
青年轉頭,童子見沒認錯人,松了口氣。
“李郎原來在這兒,叫我一番好找。潘翁喚我請你過去呢,快隨我來吧。”
“走?!?
青年戴上風兜,越過佛殿的朱檻,衣角帶出幾縷檀煙,把聲聲梵音拋到身后。
……
李蟬進中蘭院時,桌案上都已收拾干凈,潘谷坐在椅子里,手邊放著那兩個官皮箱。
這位墨仙人神情有些疲憊,態度還算沉靜,眼里卻透著難抑的激動。仿佛閱盡花叢者,雖仍愛花,也再難拾當初的熱情,卻又見到一抹從未見過的顏色,整個人都好似回到了少年時。他揮退童子,請李蟬入座,手撫官皮箱,“這是郎君的手筆?”
“正是?!?
“好,好!”潘谷連說兩個好字,手仍放在官皮箱上,“日前我聽說有人一日畫盡《萬靈朝元圖》,只以為是三人成虎的傳言,沒想到,竟真有人能描摹出此圖的神韻!你就是那洗墨居主人?”
“潘公真是消息靈通?!?
潘谷眉毛一抖,詫異道:“似乎希夷山也在找那洗墨居主人……沒想,你竟會來找我。”
“我近來打聽過潘公的消息?!薄崩钕s喝了些熱茶,端著青甌,拇指摩過碗沿的“千峰翠色”四字,“潘公雖然每歲向希夷山貢神瀵墨千斤,卻與那道門圣地沒有更多的交際。何況,希夷山縱然勢大?!彼⑽⒁恍Γ耙膊粫p易在玉京城劫殺京畿游奕使?!?
“李郎原來是朝廷的人?!迸斯然腥?。
若旁人聽到了這等機密,多半會在心中斟酌一番,避免卷入希夷山與朝廷的事,而這位墨仙人獨愛品玩字畫,為制墨而周游天下,尋覓良材,從不掛心江湖廟堂的紛爭,直接移開了話題。
“昨日在辛園中,見到那張鬼圖,便隱約覺得李郎的畫道非凡,可惜未能仔細端詳?!迸斯瓤戳水嬒湟谎郏敖袢諈s有幸能觀摩這份摹本,便一點遺憾都沒了,老夫有個不情之請,能否留下這些畫,觀賞一段時日?”
李蟬一笑,“這回上門拜望,這些畫兒,就是贄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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