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錢桂芝急了,“這是你和寧馥較勁的時候嗎?!你不是要向我們證明,你是要向國家、向人民負責人的!” 但宋真沒再回應她,把自己關進了房間。 錢桂芝嘆氣。 時間就這樣又過了三天。 寧馥和基地雷達組、發射組的人也拿出了一套方案——將發射導軌縮短!通過調整導向梁末端底板的彎度和角度,把可能產生的共振減小到最低范圍。 兩套方案同時擺到了總指揮的案頭。 國防科委同時組織了一批專家對故障原因進行研究,最后拍板的結果是縮短導軌,趕在氣溫未達零上前發射。經過嚴密的論證,雷達的問題不在于天氣冷不冷。 “大家還有什么異議么?”馬鐵軍在會上宣布了上級的決定。 錢桂芝看到宋真臉上的表情,就知道大事不妙。果然—— “馬主任,我有問題。”她突然開口道。 宋真緊握雙手。 “我認為應該對寧副主任提出的運算結果再做進一步檢驗!” 馬鐵軍看向寧馥。 寧馥她平淡而堅定,“我堅持。” 馬鐵軍對宋真道:“我們已經請了數學方面的專家,專門對運算方面做了重復演算和驗證。” 他將一份文件放在桌上推給宋真等六所專家,“這是他們那邊出具的報告。” [經我系演算論證,運算方面結論無誤。供參考。 中國科學院數學與系統科學研究院,副研究員,陳蕓] 宋真半晌沒有說話。她下意識地摸索著左手的傷口,那永遠無法再恢復生機的疤痕,似乎又在隱隱作痛。 她聽見自己聲音艱澀:“我保留我的異議。” 她不愿意退讓。 發射實驗定在2月4日,上午九點。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 “點火”的命令也出去了,導彈也發射了。 所有人不約而同的有了一個感受——終于知道了什么叫做“度秒如年”! 過了一分鐘,就像過了一輩子那么長。 監控室里,所有人都在盯著雷達反饋裝置,一秒,兩秒,三秒…… 終于,一個亮綠色的點,出現在屏幕上。 “報告指揮室,報告指揮室,推進良好,彈體狀態平穩,制導雷達運行平穩——” 寧馥猛地攥住了一旁人的手。 屋里有一種憋著勁的緊張——因為現在還不是歡呼的時刻。現在,他們或許攻克了目前最難的、最容易出問題的一步,但整個發射過程還沒有完成,就不能算是成功。 終于,過了一個小時,觀測站的報告來了。 ——發射成功! 整個指揮室,整棟大樓,都爆發出一陣歡叫!慶祝的熱烈,幾乎形成一股快樂的氣浪,蒸沸了061基地上空冬季的冷空氣! “成功了!成功了!” 不知道是誰,在用帶有哭腔的嗓子大叫。 馬鐵軍第一次當著大伙的面手舞足蹈,熱淚盈眶。 所有人,都在狂歡中被幸福和自豪包裹著。 寧馥擁抱了不知多少個人。 宋真有些尷尬地伸出手,和她握了一下。導彈發射的成功,似乎讓她終于意識到自己撞到了死胡同里。 科學可以有爭論,學術可以有派別,但做人不可以挾私。 她太迫切地想要成為能與寧馥比肩的人,以至于……以至于被這種急切沖昏了頭腦。 在狂歡慶祝的人群中,她覺得自己竟像個格格不入的外人。 寧馥和她握了手。 宋真突然道:“對不起。”她沒頭沒腦地說:“我質疑你的數據,不是因為數據有問題。而是因為氣不過你永遠是對的。” “我狹隘,自私,我是不及你的。” 過于驕傲的人,往往自我剖析時也過于直白。 寧馥把她拉過來抱了一下,“沒有誰永遠是對的。也沒有誰不及誰。” “我們都是老師的學生。” 朱培青像她們共同的父親。 老師平生心愿,此刻達成。這一章節里,都是我們的筆跡。 宋真突然淚如雨下。 “我不配啊。”她更咽道。 老師教他們要冷靜,要清醒,要顧全大局。 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很多課要學。 導彈發射成功了。慶祝持續了三天,全基地狠狠吃了三天的手抓飯加紅燜羊肉。 抹抹嘴,又要出發了。 馬鐵軍坐鎮后方,寧馥帶隊,前往導彈飛行的落區搜索。彈頭彈體的測量定位和殘骸回收,是他們此行的目的。 他們坐軍機重返庫爾勒,在飛機上寧馥才想起來這半個多月都沒顧得上和牧仁赤那同志說上一句話。 飛機上人多,寧馥本想夸贊一句牧仁赤那的手藝好,但怕他害羞鬧個大紅臉,于是作罷。 只等到了塔克拉瑪干的無人區,四下都是黃沙,寧馥掏出面巾綁上,輕輕一吹氣,那朵五顏六色的小花就鼓起來一點。 同隊的人就開玩笑,“喲呵,寧副主任到底還是精致啊,面巾這么漂亮!” 寧馥:“哪里哪里。” ——牧仁赤那整整一天都沒敢看她。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技術部分來自《我國第一代空艦導彈武器系統鷹擊六號研制側記》,部分為杜撰,并非真實歷史哦 下一章是本世界的尾聲~另有特別番外放送:《紀錄片:馴火者寧馥》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