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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俯下身，看著這些滿臉茫然的百姓：“我身為定海軍節(jié)度使，有治理地方的責(zé)任。所以，我自然希望你們活著。我給了你們土地，就是想看到你們安安穩(wěn)穩(wěn)種地，安安穩(wěn)穩(wěn)收成。但是……現(xiàn)在蒙古軍已經(jīng)到了濟(jì)南，你們都驚慌失措，涌來問我？我卻有個問題，也想問問你們！”

    “節(jié)度老爺想問什么？”

    “你們想死，還是想活！”

    郭寧勒過馬頭，在人群中兜了一圈，大聲喝問：“想死的話，蒙古軍一到，隨時可以死。想活的話，就再想想，為了自己的活路，為了家人、族人的活路，你們愿意付出什么？你們有膽量么？有決心么？蒙古軍如果來了，自然就要打仗！我要征發(fā)，要簽丁，要人去戰(zhàn)場上拿命去拼！你們能與人廝殺搏斗么？愿意舍下自己的命，聽從號令么？”

    郭寧高踞馬上，一點也不親切。他的語氣很冷酷，說起沙場險惡，也全然沒有掩飾，張口閉口都是死。

    這種兇惡模樣，和那些豪強(qiáng)老爺們煽動起兵時的天花亂墜姿態(tài)，全然不同，但不知為何，卻反而讓人覺得可信。

    都說這位郭節(jié)度乃是殺人如麻的惡虎。惡虎不就該是這樣的么？

    他要是好聲好氣說話，那才假呢！

    百姓們彼此對視，有人低聲說著什么，有人遲疑地挪動著腳，可始終邁不開步。

    過了會兒，人叢里有人怯生生問道：“那么，郭節(jié)度能打贏的吧？仗打贏了以后，那些地，都會按照簿冊登記的發(fā)放吧……那簿冊上，也有我家孩兒的名字，就算我死了，我家孩兒也是有地的，對吧？”

    郭寧叱道：“廢話！”

    說話之人，被郭寧這一聲吼嚇得顫抖了兩下。

    隨即聽郭寧暴躁喊道：“蒙古軍若來，我郭某人自然領(lǐng)兵殺敵。你若有功，我拔你軍籍，讓你當(dāng)官！你若戰(zhàn)死，田地加倍給予，我再頒優(yōu)厚撫恤，保你家眷衣食無憂，孩兒平安成年！這些事，一會兒節(jié)度使府就出文告！識字的自己去看，不識字的，找人念給你聽！信不過我郭寧的，立即滾蛋！”

    問話之人下定了決心，越眾出來，跪倒磕頭：“那，我許狗兒就跟著節(jié)度使，打一仗！”

    終究山東地方，多的是有血勇的男兒。有了一個帶頭，便有三個五個，乃至數(shù)十?dāng)?shù)百個，沒過多久，道路兩旁許多人皆跪，個個都道：“蒙古人來就來罷！咱們跟著節(jié)度使，打一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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