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回憶(下)-《生桑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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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8日(根據石嶺成敘述記錄)
市公安局
石嶺成走進公安局大門的時候,狠狠地深呼吸了幾下,一頭扎了進去,左轉,然后走到底右手邊第一個門,他對這里太熟悉了,這條通向偵查大隊的路他走了至少八百回,現在,他想用最少的步數快速走進那里,為的是避免經過隊長的辦公室而被看到。石嶺成并非是因為嘗試擅自獲取情報而緊張,他只是單純地討厭這個人,刑事偵查隊隊長——傅一平,他此刻恰好坐在辦公室里翻閱卷宗,石嶺成的身影一閃而過。
“嶺成!”
傅一平叫住了他,石嶺成只差一步就踏入辦公室了,他退了一步,回過頭但仍保持眼神的回避。
“是你啊,原來我沒看錯。”傅一平說,“不是說好,經?;貋碜邉幼邉拥穆?,怎么兩年也沒見你回來一趟。今天是破天荒呀,想到回來走走啦。”
“嗯,是,要不是您,我也不會離開這里。”
聽到這話,傅一平眼睛里有了些怨氣。
“你還沒有認清問題嗎?不是我要讓你離開這里的,是你犯了錯誤,組織上決定的,兩年前你放走的那個女人,到現在還沒有找到,案子也至今未破,我為此也吃了處分。嶺成,我也沒說是你害了我吧?”
石嶺成開始直視傅一平,他知道這場對話避免不了,兩年前上級通知他接受撤職處分的時候,他甚至沒有機會去傅一平那里申辯,傅一平也好像刻意躲著不見。后來傅一平幫他爭取了一個看守所的職位,隨后愧意全消,甚而以此自矜,將自己說成是愛戴下屬、胸襟寬廣的代表。這些無不讓石嶺成感到惡心,他想著今天既然躲不過那就好好說個明白吧。
“當年,已經經過多次訊問了,那個女的犯罪嫌疑已經很小!我們強行拘留她也超過了48小時,本來就沒有理由繼續扣留,何況當時她的精神已經出現了狀況,我放她走也是合乎規定的,難道你敢說當時你不知情嗎?最后案子破不了了,推到我身上,你要我什么態度,對你感恩戴德嗎?”
傅一平有點楞住了,他沒想到那個在他眼里的老實人,竟然早就看透了個中玄機。他不知道,兩年前石嶺成沒有替自己喊冤只是出于知遇之恩,但是沒想到傅一平還因此借題發揮,他才明白自己不過是一顆棋子。但即便如此,他也隱忍至今,沒有做陳宦之于袁世凱的反戈,今天這番話也只是說給傅一平聽聽,不為平冤昭雪,只為一吐為快。傅一平還想說點什么緩解此時尷尬的氣氛,但是石嶺成已經先一步轉身走了。
刑偵大隊的辦公室里,最顯眼的是那個形同虛設的禁煙標志,這里永遠煙霧繚繞,局長特許這里可以吸煙,他常說一個刑警抽不完幾包煙辦不出像樣的案子來。石嶺成穿過煙霧,徑直走到辦公室最里面,一個寸頭叼著煙正盯著屏幕出神,這是他曾經的搭檔顧寅,他走上前一把接過煙,塞進了自己嘴里長吸了一口,顧寅有些錯愕。
“你怎么來了?現在是工作時間,冊那看守所人跑了你負責啊?!?
石嶺成顧不上顧寅的玩笑,他想盡快找到關于證物的信息。
“我聽說最近有個大案子,滿城風雨啊。欸!嫌疑人不就關我那兒嘛,我看他不像殺人犯啊,天天在那兒喊冤?!?
“大成啊,你也是做過幾年刑警的,這嫌疑人喊冤就代表他真無罪嗎?”
“那也不是,我就是嫌他煩,整天叫喚,你們有證據趕緊的給他送監獄里去,我在看守所能清靜一些。”
“喲,我看你不是嫌煩,你是真覺得他無罪,伸張正義來了啊。”顧寅不愧是老搭檔,一語道破,但是他隨后又湊近石嶺成身邊壓低了聲音,“你別忘了當時你怎么斷送刑警生涯的,別老憑著自己想法做事兒。”
“當初我是按規定辦事兒的,照樣背后被捅一刀。今天我不想按什么狗屁規定了,我也實話實說,我就是對這案子有點疑惑,你就給我滿足一下好奇心,行吧?!?
“老傅就在外邊,等會我跟你說你前腳一走他后腳就得進來問,所以我也不好給你看什么東西,你有啥問題咱倆以后老地方聊,在這里這么多雙眼睛不方便,算夠意思吧。但是有一點,你可千萬別做什么出格的事兒!”
“行,放心吧?!笔瘞X成拍了拍顧寅的背,他心想,格子畫大點,那便出不了格。
12月18日
牢房
“??!”我從夢中驚醒,滿頭大汗地坐了起來,汗水流進眼睛,灼燒感再度襲來。透過一面小窗,天色已經微亮,我看見旁邊的梁擇棲也坐在角落,一只手搭在撐起的膝蓋上,就像雜志上的型男。
“你和我家的邊牧一樣啊,是不是夢里還在跑步呢,身體顫個不停。”梁擇棲見我醒來,又是一頓揶揄。
“去你的。”我拿起枕頭就砸向他。
“離早餐還有一段時間吶,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了?!绷簱駰嗳嘧约旱亩亲?,“用關于林梓棠的故事來墊墊饑吧?!?
“可石嶺成說等他……”
“你該不會真的這么聽話吧!”梁擇棲大聲地打斷了我。
“我,是的。”雖然在他的聲威下顯得有些羸弱,但我很堅決地回答了,我只是覺得做人要信守承諾才好。
“那不是承諾,你這個蠢貨!”梁擇棲哭笑不得地看著我,“那是他的命令,你就是個被他嚇到的軟蛋,居然還覺得這是你們之間的諾言?聽著,郁修,如果需要石嶺成的幫助,這個故事就必須講得越快越好,我才能……我們才能從中找到我們需要的東西,盡快讓他去調查。”
“啊,啊,好的,好的?!蔽液孟褚脖凰麌樀搅?,不過梁擇棲說得對,的確,這里可不是什么討論會,我必須盡早脫罪。
“如果不是你昨天那么快就睡得跟死豬一樣,我還想讓你講完呢?!?
“好吧,我……我現在就說。”
正當我準備開始時,我突然發覺我的嗓子干得很厲害,一大早還沒有喝一口水呢?!斑?!”梁擇棲遞過來一個水壺,眼神里帶著微光。我趕緊避開對視,接過水咕嘟咕嘟喝了幾大口。
擦干嘴角的幾滴水,我準備好了,下一個要講的是這個人。
莫群
我的工作可不止郵差那么簡單,每個月初,我都會去大學的醫院藥房,替林教授拿藥,他患有頑固的慢性蕁麻疹,是一種基本難以根治的皮膚病。發作的時候,皮膚上會凸出一些腫塊,瘙癢難忍,持續一周才會慢慢消退,稍有刺激,又會再度復發。蕁麻疹已經困擾了林教授十年之久,幸好上海工業大學醫院給予所有教授免費醫療,他可以在學校得到免費的治療和藥物。但是自從他又患上腿疾以后,取藥不便,我就兼任了他的跑腿快遞員,每月送貨上門。
盡管蕁麻疹完全屬于皮膚病的范疇,可林教授總是說這是心病,心病用外絕難治好的。我好奇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么,林教授只是說這個人的名字,他已不記得了,也不屑于提到他的所作所為。我只好在見到《推理世界》編輯的時候偷偷套了他的話,在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后,我知道林教授一定不會忘記這個名字——莫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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