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回憶(下)-《生桑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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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林教授得知我也聽說了此事原委,于是也就一不做二不休地向我敞開心扉,更為詳細地講述了一番。
在林梓棠教授最初成名的時候,即簽約了當時實力強大的光燿出版公司,那時候他牽涉進許多抄襲糾紛案,當然都是別人抄襲他。以林教授的性格,維權意識絕不會如此強烈,但光燿出版公司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肯定會斗爭到底,財力雄厚的他們請的也是最好的法律團隊,當時勝訴了幾乎所有的案件,并且在勝訴以后還會利用圈內影響力把這些抄襲作家徹底封殺,可謂是堅定地捍衛了林教授的地位。因此,林教授也投桃報李,與光燿簽了長約,以示忠誠。
好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十年前原來的主編退休離任,光燿沒有提拔原來的副主編,而是直接從曲阜孔子出版社挖來了一位新主編,他就是莫群。莫群可以說雖然生長于孔子故里,儒學圣地,但是卻是一身的“法家思想”,他聯合新任總經理岳羅洋開展了全新的計劃。
當時ip一詞初露端倪,大量的網絡小說影視化使得許多優質人氣小說被推上貨架,各路影視公司高價收購版權。莫群和岳羅洋看準這條財路,讓旗下作家紛紛成為“ip”向作家,無論其中文學價值幾何,如果不適合將其影視化的小說他們一概不準出版,而這些作家又因合同限制不得在其他地方發表,這等同于脅迫寫作,甚至有違大多數作家的真心,林教授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二人真正的決裂就是因為一起違約事件。當時的主流影視沉溺在“耽美”和軟色情的包圍之中,傳統的推理已經無法獲得影視公司的青睞,為此光燿和當時影視圈的資本大佬天循文化簽訂了十年長約,每年按照天循的要求寫出各種取向的作品以用于影視改編,其中林梓棠的作品以每部一千萬結算,無論能否上映。
不過條件則是每稿都必須按照天循的要求進行刪改,主題和結局也要配合他們的想法,這樣林教授豈不是成為了他們的寫手,而且寫出的作品價值觀也是和他本人嚴重不符的,對此林教授肯定是不會同意的。但是莫群在未征求林教授的意見下就擅自簽下長約,他覺得這個價格沒有人會拒絕吧。
然而林教授得知后,自然是拒絕得非常果斷,莫群多次上門好說歹說,軟磨硬泡都無功而返,然后大概是提了一嘴不寫的話按違約處理,這句話出口算是撞了林教授的槍口了,隨后他不但不要這一千萬一部的天價稿酬,甚至自掏了數百萬違約金和光燿正式解約。這一下莫群可就不好過了,他面臨天循的違約金是三千萬,對于出版公司而言可謂巨款。
最后光燿多次商談,又掏了老底兒賠了一千萬,總算了事。可是莫群還是因為擅自簽訂合同被光燿給告了,成了業界棄兒不說,前前后后也判賠了數百萬給老東家,算是幾十年的錢白掙了。后來他被一家冷門的激進報社請去當了主編,天天就是批判這個批判那個,不過因為沒啥影響力,國家也沒取締它。要說恨林梓棠,莫群肯定不比路菲菲差。
但是,從作案可能來說莫群同樣概率不大,不僅好多年沒有聽說過他的消息了,而且他常年呆在山東,應該也不至于時隔多年突然跑來上海就為殺了林教授吧。
“咳咳,你們也不等等我就說起來了啊。”背后傳來了石嶺成的聲音,他的手上拿著早餐,是那種一看就沒有食欲的饅頭。
“啊,抱歉抱歉,都是梁澤棲呀,他急著要聽,我可是說要等你的。”我趕緊甩鍋出去。
“哈,那你要不要再聽一遍?”梁澤棲問道,順便看了我一眼。
嘿,這小子,自己要搶先聽,還要我再說一遍,你就不能轉述一下嘛!
“啊,這……”我略顯猶豫。
“沒事兒,后半部分我聽著了,總之回頭我去查查這個莫群的行蹤。你還有人要講嗎,講完我幾個人一并去查。”
“哦哦,還有一個,不過不知道能不能講啊,這個……”
“講啊,就是國家……,就是天王老子,你也得講,無非就是我不敢抓罷了嘛!”石嶺成笑著說。
“好吧,那我可就說了。”
“把早飯先吃了。”石嶺成把饅頭丟到我身上。
孟千泉
林教授曾給我講過一件義憤填膺的往事,這事我記得很牢,當時聽得我一腔憤懣,而這事的對象就是孟千泉。
閔江市是二十五年前設立的新區,屬于江蘇連云港轄內新設的縣級市,目的是為了在山東和江蘇之間有一個國際性的自由貿易區,來帶動這一塊較為貧瘠的地區的發展。而第一任市委書記就是孟千泉,沒人知道他有著什么神通,得以平步青云,從一個警察一路高升成了市委書記。
但是時間總能揭開偽君子的面紗,在其后的幾年里,孟千泉根本沒有把閔江發展成一個合格的自貿區,我對經濟了解的不多,但是聽說gdp年年負增長,后面靠一些港口建設工程才勉強維持紙面數據。
當然,只是政績不佳的領導并不鮮見,更為重要的是,他與黑惡勢力勾結的事兒,在閔江市民間那是到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地步,據說當初這書記的位置和這么多年政績不佳也不被撤換的背后就是黑社會給站的臺。那孟千泉既被保著位置,自然少不了照顧這些黑惡勢力,各大產業和財政撥款都被這些人操控著,導致整個閔江經濟疲軟,流進來的錢生不出更多的錢來,只會流進黑社會和孟千泉的口袋里。
但是退一萬步說,光是吃拿卡要,賺這些黑錢也便罷了,人們看的貪官還少嗎?可是偏偏他還不是個低調的官,想要效仿領導人上任,提出一些看法觀點,以為群眾效仿之至理。他伸的觸手極多,各領域都涵蓋,主要思想便是抵制外來文化,作為一個自貿地區的領導,竟以“排外”為榮,豈不荒謬?抵制的具體細節更是不堪入目,過洋節不行,公眾場合放外國歌不行,漫展、推理小說也被認為是日本文化入侵予以嚴格監管,上不符國家政策,下不合人民民意,閔江市儼然成了他的小朝廷。不過他既有辦法抵制思潮,就會想辦法應對百姓反抗的思潮,黑社會成了控制反抗的手段。數年以來,無論走上訪道路還是媒體道路,最后均不了了之,閔江一地的混亂情況始終得不到眾人的關注。
后來孟千泉成為過街老鼠還是托了林教授的功勞,林教授從連云港的文人圈子里耳聞了不少黑幕,義憤填膺的他立即前往閔江市了解情況,他一面向紀委舉報,一面以極快的速度完成了小說《濁江》影射孟千泉的勾當。一石激起千層浪,此事終于在媒體發酵,引發眾人聲討,孟千泉也因輿論影響之惡劣被重判無期徒刑。
雖然孟千泉落網,其背后的黑惡勢力卻鏟除不盡,后面林教授也多次收到恐嚇信,索性沒有真正實施的。就作案動機和作案可能來說,是有充分的理由來懷疑孟千泉利用黑社會同黨作案。
“孟千泉之事我也有所耳聞,利用黑社會殺人的確不存在時間和地點的限制,只是孟在獄中已二十年,要報復林教授也不至于等到現在吧,況且如今司法完備,他是政治犯,真的有機會通知到當初黑社會的余黨嗎?”梁澤棲提出他的質疑。
“這樣說的話……我們不也在鉆司法的空子嗎?”我小聲的回應,同時偷偷看向旁邊的石嶺成。
“咳,總之,我來幫你們調查上述這些人的情況。”石嶺成故意回避我的眼神,“沒想到,林教授素以溫文爾雅著稱,竟然也有這么多潛在的仇家。”
“人紅是非多,林教授又是仗義執言之士,因為說真話樹敵,這不是說話者的錯!”我極力為林教授辯駁,不過雖然事實如此,若不找出真正的兇手將他繩之以法,也會導致更多有力量發聲的人不敢發聲,于我被冤枉而言那將是更嚴重的后果。
“好啦好啦,我沒有說林教授不是的意思,我也是真心想找出殺害林教授的兇手,不過郁修,我帶來了一個壞消息,你的嫌疑可是又加重了。”石嶺成的表情很凝重。
“這……這是什么意思?”我不解。
“我來其實是告訴你們最新的調查進展的。昨天梁澤棲說到關于警方沒有出示簽購單這一證物給郁修,所以我特意去詢問了此事,果不其然被他言中,該證物因為保存不善已經嚴重破損了,所以不能輕易向嫌疑人出示。”
“那么,也就是說這個證據并不嚴謹,那我不應該減輕嫌疑才對嗎?”
“不不,雖然嚴重破損,但也只是在鑒定上多費了一些周章,上面的確還是留存著你的簽名,今天一早,鑒定結果已經出來了,確認是……郁修本人筆跡。”石嶺成說完轉而凝視著我。
“啊,這,怎么會這樣?”我對此結果感到不可思議。
梁澤棲在一邊卻突然抬起了頭,“筆跡時間呢?鑒定結果也有嗎?”他從剛才就好像一直在思考著什么。
“啊,有,有的,只是因為受損的緣故,筆跡鑒定的時間無法精準在同一日,而是從12月9日到12月11日都有可能,具體的概率是12月9日34%、12月10日45%、12月11日20%以及1%的其他可能。”石嶺成獲得的情報非常詳盡。
“警方所說的簽購時間是哪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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