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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回憶(下)-《生桑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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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12月10日。”

    果然是最大概率的那天,那么也就是說我真的在那天在那個什么化工原料市場在所謂的簽購單上簽了名字?這不可能啊!

    “嶺成,你所說的的受損實際是受潮吧?只有受潮才會在筆跡存有的情況下影響形成時間的鑒定。”梁澤棲突然問道。

    “啊,不愧是梁擇棲,真是一語中的,確實是沾水了,整本簽購單其實都濕了,后來登記的職員用吹風機烘干過,所以才在時間鑒定上無法準確了。不過,我之所以說受損是因為也存在物理上的破損,由于泡水的緣故,半本簽購單都脫落了,甚至也缺了好多頁,不過幸運的是這一頁的關鍵部分還在。”

    “幸運的是?對我而言這可是不幸才對。”我忿忿地駁斥道。

    “對真正的犯人來說,證物是不幸的。對于冤屈者而言,這些反而是最有利的證據,只不過現在表面上看起來,利刃指著的是你罷了。”梁澤棲揶揄人的手段有一套,安慰人的手段也高明得很。

    “浸水達到這個程度,那可是在水里泡了很久啊。”梁澤棲仍然存有疑問。

    “是的,根據筆錄,那個職員表示,出去和別人閑聊了一個小時左右,回來發現泡在水桶里的簽購單,馬上拿起來卻因為紙張已經泡爛一下斷裂了大半本。對該回答的可能性方面警察也詢問了其他員工,因為市場里經常要制作溶液,備有很多水,不小心掉東西進去也是說得通的。”

    “即便如此,這個員工還是不能排除懷疑,比如他可以利用郁修的簽名變造,畢竟他是目前最有力證據的提供者,在假定郁修無罪的情況下,他在我們這里卻是最大的嫌疑人。另一點,簽名本身已經鑒定過了,那么要變造也需要獲得真正的郁修簽名,關于此一項,你還記得這三天里所有簽過字的地方嗎?”梁澤棲看向我,他迫切需要我的答案,他的大腦正在高速運行著,仿佛我的任何遲滯都在浪費著他的高功率。

    “我剛才想過了,12月10日我記得很清楚,那是我簽售會的日子,雖然我沒什么名氣,可是《推理之王》雜志還是有著相當一批擁躉,那天我和幾個簽約作者出席了一年一度的《推理之王》簽售會,他們可以拿著各種東西讓我們簽名,當然絕大多數就是雜志扉頁,不過也有自己的筆記本甚至白紙什么的。我想,如果真有那個嫁禍我的人,應該就混在書迷里,也許他看了我的書,實在太討厭我了吧,呵呵。”我苦笑。

    “其他的呢?”梁澤棲面無表情,我想他聽到這個結果應該大失所望,很難找到混在人群里的犯人吧。

    “其他的,從12月9日說起吧,上午家里出發給林教授拿藥,臨走前有一個快遞包裹送上門,應該簽收了一下,然后就是在醫院取藥處例行簽字取藥。之后一整天都沒有再簽過名字了。12月10日的話應該就只有簽售會了,因為簽了太多字,不想再多寫任何一次名字了。12月11日,在前一天簽售會的書城,進入作家讀書會的地方有出入登記,簽過字。下午在銀行辦業務,理所當然也簽字了。就是以上這些。”

    “這就是你講述的情況嗎?”梁澤棲冷冷地問我。

    “啊,是的,我再想想,嗯……的確沒有了。”

    “你清楚目前什么狀況嗎?你已經大難臨頭了郁修!但是你看看你的回答都是些什么?快遞是什么快遞?筆跡有沒有比平時更潦草?同理,簽售會的簽名有沒有比平時更花哨?銀行辦什么業務,為什么選在那一天?還有每一次簽字用的是什么筆?這些你不說清楚的話我們怎么幫你!?”梁澤棲突然發怒。

    這是他第一次表現出不冷靜的樣子,我羞愧難當,也許是感覺希望渺茫,根本沒有指望提供的線索有幫助吧,所以草草了事一般的回答,的確讓他感到敷衍。與此同時,這種渺茫與無助也蔓延到了梁澤棲的心里吧,他的憤怒是否也含有對于當下嚴峻局勢的不樂觀。可歸根結底,犯罪嫌疑人現在是我,面臨牢獄之災的人是我而不是他們兩個,林教授被殺的真相如果塵封,最痛心疾首的人也是我,我又有什么理由消極對待呢?針對梁澤棲的質問,我重新給出了回答:

    “12月9日,是我買的盆栽送上門,所以必須在確保沒有損壞后簽收,字跡比平時潦草一些,用的是普通中性筆。取藥處簽字因為排隊的人比較多,也比較急,略有一些潦草,也是用普通中性筆簽的。12月10日簽售會的筆跡并無花哨,只是后面有些累了簽的已經有些變形,前半程用的是馬克筆,后來墨水用完了,也是用的中性筆代替。12月11日,因為14日是發稿費的日子,原來的銀行卡丟了,想著去補卡,因此提前三天跟銀行打了電話確認需要帶的材料,去的是一直往來的a銀行,在編輯部附近那個網點,所簽的憑證除了給我的那一張被我扔進了垃圾桶,剩下的應該在銀行歸檔了,用的……還是普通中性筆。”我說完喘了一口氣,這下應該是沒有漏掉什么細節吧。

    石嶺成也嘆了一口氣,“這么看來的話,都是類似的情況,很難排除什么答案啊,當然簽售會依然還是最有可能的。”

    “不……不對,簽售會其實應該是最后考慮的才對。”梁澤棲的聲音很輕微,分不清是自言自語還是在對我們說話。

    “啊,為什么?”我問道,這明明是樣本數量最多,也是時間鑒定結果顯示最大概率的一天啊。

    “很簡單,如果說12月10日簽售會的簽名被用于偽造的話,疑犯就沒有必要讓簽購單泡水,來模糊時間鑒定的結果。所以12月10日反而是可能性最低的。”梁澤棲繼續用微弱的聲音說道,他的大腦似乎還在想別的東西,剛才這番邏輯推理只占用了他極少的“內存”。

    “什么?泡水是有意為之?可是,目前看來受潮破損也許確實是個巧合。關于這個職員的調查還在繼續,他的人際關系和行蹤好像并不復雜,應該很快就有結果了。”石嶺成說。

    “巧合的概率雖不是零,但既然被稱之為巧合,則是偶然事件,概率遠低于1/2,在用邏輯推導問題的時候絕不可以作為已知條件。”梁澤棲又化身成了數學老師,“問題的根本還是在那個破損的簽購單上,變造的話可以利用紙張嫁接,但是必然留有痕跡,如今其破損是否到了無法分辨有無變造的程度呢?”

    “我沒有權限看到證物,但是據收集到的信息來看,是的,鑒證科的人也很頭疼。”石嶺成馬上接上了話。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直接讓郁修在簽購單上簽字,只要利用了時間緊迫、人員嘈雜或者在簽名時折起大部分信息就可以辦到。但是無論哪一種,既然鑒證科的人無法鑒明,那么最起碼該證物就不能證郁修有罪。”梁澤棲似乎沒有把石嶺成的話聽進去,自顧自地繼續說著。

    “無論怎么說,目前的情況并沒有不利于我,是這樣吧?”我小心翼翼地問。

    “可以這么說,也可以不這么說。”梁澤棲又說著這樣模棱兩可的話,“假設誣陷你的人和殺害林教授的是同一人,那么你就非常危險了。你要么被證有罪牢底坐穿,要么清白出獄,但是如果詭計沒有得逞,他會放過你嗎?到時候你可能有生命危險。”

    “啊,這看守所倒還成了我的避難所。”聽聞這進退兩難的處境,我惶恐不安。

    “警察可能很快對你展開第二次審訊,在案件進展遇到困難的時候,再次從嫌疑人突破是常用的辦法,至少他們現在還是比第一次掌握了更多信息。”石嶺成提醒我,同時,另一個管教的腳步聲漸近,他急忙使了個眼色,“接下去,你就想想如何面對審訊吧,不過切記,不要把我告訴你們的給說漏嘴。”說罷,他立即離開去巡視別處了。

    一個奇怪但是聰明的家伙和一個正義感滿滿的管教,被卷入我這趟渾水里,如果我表現地繼續像個廢物,不但會越弄越糟,甚至會連累到他們。雖然梁澤棲已經分析得足夠透徹,但是殺死林教授的兇手依然不甚明朗,一想到這里,頭痛又再度襲來。抬頭看看窗外的陽光,已經日上三竿了,在看守所不用像在監獄那樣勞動出操,這一上午如何打發呢?

    梁澤棲在一旁好像“運行過度”,開始閉上眼瞌睡。一個小飛蟲落在他劉海的發梢上,我不知怎么想上前把蟲子趕走,就在我的手即將靠近的時候,梁擇棲睜開了眼睛,我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的行為,嘟囔著:“有……有小飛蟲,我想……”

    “有問題。”梁擇棲冷不防冒出來這三個字。

    “什么問題,我沒問題,我不是同……”

    “你講的故事里,有一個人有問題。”

    “是誰?”

    “暫時還不能確定問題在哪里,還有說不通的地方,必須等到石嶺成對這些人的調查結果出來。”

    “所以,到底是誰有問題?”

    “走,閑著也是閑著,我們去閱覽室看看。”梁擇棲完全忽略了我的問題,如果說和高智商的人聊天很困難,和高情商的人聊天很輕松,那這個家伙一定是高智商加低情商無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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