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滿樹杏花遲開千年-《公子世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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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僧跌境了。”
鐘小庚早就覺察到,空相神僧的氣息是一種水滿將溢的沉靜,好像是緩緩倒進茶杯里的水,明明水面已經高出杯沿少許,卻沒有溢出來,這種情況很明顯不是老和尚處于即將突破晉升的邊緣,而是由更高一個品級的境界跌落下來,真氣和神識都有十一品凌虛境的水準卻處于十品太虛境,嘆息一聲,伸手拿起他放在桌上的那柄長劍,霍然抽出鞘三寸,“好劍。”
老和尚低垂著眼簾喝茶,小和尚嘴角朝下耷拉著,怕被桑葚紫色的汁液染到手指上不好洗去,小心翼翼捏著葚子短短的青蒂,送進嘴里用舌尖輕輕一抿,再張開嘴時連牙齒都帶著一抹紫意,唇齒生香。
看了兩眼,鐘小庚把劍收回鞘中,雙眉之間是半緣修道的氐惆,“門前這兩株杏樹,是貧道七歲剛上山那年種下的,三載之后年年結果累累,青時酸澀黃時甜,是修道修心,也就是一生了。神僧說一劍叫飼虎、一劍叫喂鷹,佛祖舍身飼虎、割肉喂鷹是大慈悲,那神僧不辭路途遙遠、寧可自身境界跌落也要問出這兩劍,是為求心中無愧的大圓滿,還是為度化眾生的大慈悲?”
老和尚這句話在越秀劍閣跟要殺陳無雙的任平生說過一次,坦然笑道:“掌教種了兩株杏樹,老僧則是想種下兩個善因。說來簡單,掌教在南疆見過花扶疏施主,自然知道陳無雙就是逢春公的血脈后人,司天監眼下的困境無法可解,老公爺命數將盡、仲平施主又要守著劍山,那孩子的路太難走了,光憑花扶疏替他擋不下狂風驟雨,老僧慚愧,想給他做一座靠山。”
鐘小庚遲疑著點點頭,把手里長劍輕輕放回桌上,從空相神僧說這柄劍是特意去京都鎮國公府上借來,他就猜到了兩個和尚此行,不出意外是為了氣運加身的陳無雙。要說些不足為外人道的肺腑之言,在善于觀氣運流轉的道家修士看來,大周王朝的傾覆已然是不可逆轉的必然局面,鷹潭山不能再沉寂下一個千年了,所以最開始鐘小庚的打算是,讓命數貴不可言的弟子孫澄音去出手奪一奪氣運。
或許是那位半吊子十一品卦師常繼先做了手腳,鐘小庚幾次在騎著青牛的老君像前起卦,都看不透陳無雙的命數,只覺好像霧里看花影影綽綽,后來隨著陳無雙做過的事情在江湖上逐漸有了種種傳聞,道家祖庭掌教才知道,是常繼仙借那少年身上沾染的氣運施法遮蔽了天機,起先是用得自江州的那顆辟塵珠,而后是用云州新建起來的那座觀星樓。
常半仙環環相扣的縝密心思和層出不窮的玄妙手段,都讓鐘小庚自嘆弗如,道家修士奉為圭臬的清靜無為就是就是講究一個順其自然,眼見得木將成舟,鐘小庚不得改變謀劃,有無奈也有對自家弟子孫澄音的歉疚,但要說不甘,鐘小庚捫心自問是沒有的,紅花青葉白蓮藕,佛道兩家盡管自古就多有相爭,總歸都不愿見世間蒼生受苦受難,逢春公兩百年前的恩情,但凡良心沒拿去喂了狗的,誰都不能不承認。
“貧道弟子孫澄音,是江州都督孫明哲的嫡長孫,自幼有慧根,本來···罷了,兩株杏樹都是要結一樣的果子。神僧既然勝了任平生,那這第二劍就不必再喂鷹了,貧道有意要把鷹潭山傳承已久的天師印交由澄音,他會是貧道之后的下一任道家祖庭掌教。”
鐘小庚這些話說的很慢,空相神僧先是出乎意料的一怔,旋即臉上有了欽佩笑意,雙掌合十低頭道:“善哉。”
小和尚不明所以,但能聽懂道家掌教不愿比劍,那么自家師兄就不戰而勝,愛屋及烏,連帶對整座鷹潭山都有了很重的好感,突然想起來有一天在藏經閣里偷聽到空法師兄跟法善師侄的交談,那天二人談的就是司天監身穿蟒袍斬玄蟒的陳無雙,最后博學精深的空法師兄以一句儒家圣賢的話做結尾,這句小和尚一直沒想通的話卻在此時水到渠成的豁然開朗,下意識就開口念了出來:“夫唯不爭,然天下莫能與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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