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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講武所——
天氣晴朗。
淡白色的柔和日光照耀著家家戶戶的屋頂,干冷的風在紅土道路上呼嘯而過。
明明時間尚早,可講武所之外已聚滿了挨山塞海的人流。
“喂,你真的確定嗎?仁王真的會于今日挑戰講武所嗎?”
“確定!你瞧瞧,這兒來了那么多人,都是來看仁王的!還能有假嗎?”
“欸!后面的人別擠!我這兒已經沒有位置了!”
“麥茶!麥茶!兩文錢一碗!”
“烤魷魚!都來聞聞吶!多香的烤魷魚啊!”
……
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扯破喉嚨的呼喊、賣力的叫賣……各式各樣的聲響,使講武所被前所未有的喧囂所包圍。
橘青登將于今日挑戰講武所——也不知是從何處走漏了這條風聲。
在“江戶征伐”的新聞熱度愈發高漲的目今,還有什么消息能比“仁王挑戰講武所”,還要更引人矚目的?
雖然就人氣名聲與歷史底蘊而言,講武所完全不能跟以“三大道場”為首的江戶各大武館相比,可論綜合戰斗力的話,誰也不會否認:講武所完全凌駕在江戶的每一座武館之上!
別的不說,光是身高2米1、曾打遍江戶無敵手、只敗給過男谷精一郎的大石進,就足以使一眾武者望而生畏,自覺地打消掉“挑戰講武所”的想法。
于是乎,這樣一則戲言在江戶民間廣為流傳:全江戶上下,防守最森嚴的地方,不是德川家族費盡千辛萬苦修建的江戶城,而是有男谷精一郎和大石進坐鎮的講武所!
自講武所成立以來,從未有人敢以“挑戰者”的身份,邁過其大門。
而現在……第一個開創歷史的人,出現了。
“仁王”橘青登vs“劍圣”男谷精一郎、“七尺無雙”大石進、“直心影流的逸才”今井信郎、“劍圣之高徒”榊原鍵吉、“全能劍”伊庭秀明……光是將這串名號并列在一起,就足以使人翹首企足!
某些頗有商業頭腦的生意人,預料到了今日的講武所周邊會很熱鬧,所以從一大清早起就在這附近支起了攤子,準備趁著此次的難得機會,狠賺它一筆。
一時之間,講武所外部的蜩沸與其內部的恬謐,形成了極強烈的反差。
……
……
講武所,主道場——
講武所乃江戶幕府為應付西洋人的入侵,而耗費重金建設的糅合了近代兵學的軍校。
換言之,講武所是幕府對抗西方列強的希望所在。
因此,研究室、訓練場地等基礎設施,皆極盡其能。
光是面積達到百坪以上的道場,就有數塊之多。
而主道場的面積,更是達到驚人的一百五十坪(495.9平方米)。
平日里很少使用的主道場,刻下高朋滿座。
以劍術教頭大石進為首的武術教師們、以炮術教頭高島秋帆為首的學術教師們,面對面地端坐在主道場的左右兩側。
講武所的老師們齊聚一堂……此番場面,實在是久違了。
此外,講武所的部分學徒也在場,他們神情拘謹地坐在老師們的身后。
主座上,兩名老人并肩相坐。
其中一人,正是在前不久的“賞梅宴”上,跟青登見過一面的“劍圣”男谷精一郎。
而另一位老人……他雖不像男谷精一郎那樣,被人冠以“圣”名,可論聲望的話,他一點兒也不輸給對方。
他正是被譽為“武術界的重鎮”的漥田清音!
生于寬政三年(1791),現年72歲的他,比寬政十年(1798)出生的男谷精一郎還大上7歲。
安政二年(1855)2月,他在幕府的禮聘下,跟男谷精一郎一塊兒出任講武所的頭取。
較之因“無與倫比的強大實力”而聞名于世的男谷精一郎,漥田清音示之于人的身份名片,是“無可比擬的博學宏才”。
他生于旗本之家,其祖父漥田勝虎、父親漥田勝英世務騎射。
在資源匱乏的日本,馬乃相當稀缺的資源。
馬匹的數量本就稀少,在此基礎上,因為日本本土的馬都很矮小,其中的絕大部分只能用來馱運貨物,所以適合用來騎乘、作戰的馬匹就更是無比稀缺了。
在江戶時代,有資格騎馬且養得起戰馬的家庭,也就只有家祿豐厚的上級武士。
漥田家不僅能世代騎馬,而且還能世代修煉騎射……可想而知,漥田清音的家境以及家里的武學氛圍有多么濃厚。
良好的家庭環境、朝乾夕惕的勤奮性格、再搭上自身的驚艷天賦……以上種種,使他成為一名百科全書式的武學達人。
自年少時起,他就如饑似渴且樂此不疲地修習武學。
劍術、槍術、弓術、馬術、炮術……他來者不拒。
據統計,漥田清音所精通的武學,包括且不限于:田宮流居合劍術、關口流柔術、甲州流山鹿傳兵學、寶藏院流槍術、無邊夢極流槍術、小笠原流弓術、日置流弓術、大坪流上田派馬術、外記流炮術、能島流水軍等等。
這其中的任意一項,都是普通人須耗費十數年、乃至大半輩子才能精通的深奧武學。
武道宗師,實至名歸。
怎可惜,他年事已高,目前過著深居簡出的生活,只在極個別的特殊場合才會久違地現身于人前。
“人都來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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