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木下舞說得一點兒也沒錯,桐生老板在鐘表的時針剛剛劃過“10”時,準點歸來。
江戶,千事屋,庭院——
師徒二人并肩相坐于緣廊上,面朝前方的庭院。
“桐生先生,青登,請用茶。”
木下舞端著盛有2杯熱茶、1盤和果子的茶盤,踩著小碎步,行至二人的身后。
乍一看,紅衣少女的神態舉止一如既往,毫無異樣之處。
可若仔細觀察,便能發現:她走起路來時,兩只小足微微發顫,腿腳上的肌肉似是注滿了疲勞,嗓音也有點怪怪的。
盡管這僅是秋毫之末,但某位老者偏偏有著過人的感官。
“少主,你的腿腳和聲音是怎么回事?為何在發顫?為何在發啞?”
他的話音甫落,正坐于其身旁的那位年輕人的身子便猛地一僵,拿茶杯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木下舞怔了怔,隨后視線亂瞟,驚慌失措,語無倫次:
“啊、啊啊……!這這、這個,沒、沒什么!就只是嘴巴很酸、腿腳很累而已……嗚哇啊啊啊!”
她回過神來的大叫一聲,企圖用巨大的聲音來掩蓋尷尬與失誤。
很遺憾……為時已晚,最關鍵的情報已經被桐生老板給聽了去。
這也算是她的老毛病了。
因為性情內向、不擅交流,所以一旦亂了心神,她就會把該說的、不該說的,一股腦兒地統統述出。
“……”
桐生老板沉下眼皮,朝木下舞投去筆直、深邃的目光。
不敢與其對視的木下舞,將螓首埋得低低的,俏臉通紅得厲害,雙手緊攥著茶盤并把它抱于胸前,似乎是想躲進茶盤的后方,借此來換取安全感。
冷不丁的,老人伸手指向女孩的朱唇。
“……哎呀,少主,你的嘴角上好像沾著奇怪的污漬。”
“欸?怎么可能,我明明已經洗干凈了!”
說著,木下舞抬手擦嘴,然后定睛一看——手上什么也沒有。
嘀、嘀、嘀噠噠……
忽有奇怪的聲響傳出。
這是青登端握茶杯的手在輕輕抽搐,以致杯中茶水飛濺而出、灑落在地的聲音。
上當受騙的單純少女啊……她那本就緋紅似火的臉蛋,愈發地灼熱起來,就連耳尖、脖頸都被染上瑰麗的紅霞。
“唔唔……!啊!我、我要去準備午飯了!先失陪了!”
說罷,木下舞抱著茶盤,逃也似的倉皇跑開,無情地“拋棄”青登。
桐生:“……”
青登:“……”
隨著木下舞的爽脆足音的逐漸遠去,庭院內外被沉重的靜謐所包圍,一片寂然。
桐生老板扭過頭來,面無表情并一言不發,就這么直直地看著青登。
在眼鏡片的光線折射下,老人的眼神變得模糊難辨、難以捉摸。
“哎呀,桐生老板,快看吶!”
青登一邊低頭看手中的茶杯,一邊以開朗的聲音說道:
“茶梗立起來了,看來今天會有好事發生!”
這是日本的封建迷信:喝茶時,若是茶水里的茶梗立了起來,便意味著今天會有好事發生。
“今天會不會有好事發生,我不知道。反正我今天已經收到一份意想不到的‘驚喜大禮’了。”
“我就說你今天怎么會來得那么早,原來是這樣啊……”
“你的行動未免也太迅速、精準了吧?”
“再過幾日,少主就要跟著你上洛了,所以我想趁著這最后的幾天,多做一點少主愛吃的飯菜。”
“我今天特地趕了個大早出門,就是想在八百屋里買來最新鮮的蔬菜,好做一頓豐盛的桌袱料理。”
“結果你就瞅準了我不在店鋪的這短暫空檔,滑溜地竄了進來。”
“你這見縫插針的本領,可真是有夠高絕的啊。”
【注·卓袱料理:日本式的中國宴席菜。八百屋:凡是賣菜的攤商都被統稱為“八百屋”】
青登靜靜地聆聽至最后……他閉上雙目,“嘶”地深吸了一口氣。
當他睜眼時,他換上鏗鏘有力的語調:
“桐生老板,拔刀吧!我已經做好戰斗的準備了!放馬過來!”
說著,他伸手抓起腿邊的毗盧遮那。
“誰說我要跟你戰斗了?”
桐生老板沒好氣地剮了青登一眼,隨后“唉”地將百般情緒化為聲音。
“橘君,你和少主可悠著點兒吧。”
“我今天就趁著這個機會,把話給你說明白了。”
“我對少主視若己出,而你又是我的親傳弟子。”
“我自然樂見你們的結合。”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