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幕府和諸藩都不交作業,讓朝廷來當這個尷尬的老師。 青登就不信了——諸藩會敢于奉詔? 你們敢攘夷嗎? 你們欠著一屁股的債!連大坂商人都惹不起,你們惹得起西方諸國? 連幕府都沒那個能力,其他藩國肯定就更沒這個本事了! 日本開國已近10年,底層民眾姑且不論,高層人士對于海外的世界形勢,大多已有基本的認知。 西方諸國有著何等強大的實力,各個藩國早已是一清二楚。 青登敢斷定:諸藩絕對不會攘夷的! 既然如此,那么我們也跟進! 于是,青登很快就敲定了策略—— 為了防止諸藩日后以“沒有收到相關詔令”為借口,派出所有的快馬、所有的快轎,通知所有的藩國,告訴他們:朝廷已經下達了“5月10日,開始攘夷”的詔令,諸藩悉數聽從,不得有誤! 尤其是平日里叫囂攘夷叫囂得最兇的那幾個藩國——比如土佐藩、水戶藩——一定要重點通知它們! 青登特地玩了個文字游戲。 把通告的主語換成“朝廷”,絕口不提“5月10日”的這個日期是幕府的鍋,于潛意識中向他人暗示:此乃朝廷的意思,與幕府無關。 青登的獻策,很快就獲得了德川家茂、天璋院等人的一致同意。 一匹匹快馬、一架架快轎,奔向各個藩國。 使者親至,諸藩即使是想要裝聾作啞,也無能為力了。 如此,幕府和諸藩全都背上了“必須要攘夷”的重責,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 當5月10號來臨的時候,果不其然,局面確如青登所預想的那般——大伙兒全都沒有動作。 壓根兒就沒人去攘夷。 甚至就連平日里總將“攘夷”掛在嘴邊的土佐藩和水戶藩,也沒有一丁點兒動靜。 對于這兩藩的靜默,青登早就有所預料。 此前,水戶藩是尊攘運動的絕對主力。 導致井伊直弼遇害、震驚全國的“櫻田門外之變”,就是由水戶藩的尊攘志士們所一手主導的。 按理來說,水戶藩的尊攘志士們既有顯赫的“履歷”,又有驚人的戰績,應該在而今的尊攘運動里占據領導地位才對。 但是,還是那句老話:黨爭真的是他媽無處不在! 水戶藩就是毀在了黨爭上。 具體經過頗為復雜。 一言以蔽之——水戶藩內的保守派和激進派發生內斗,死傷慘重,精英力量損失殆盡,再也無力參與尊攘運動。 正因水戶藩的衰落,才有了長州藩的上位。 土佐藩……不,準確點來說,由武市半平太領導的土佐勤王黨倒是真心實意地想要攘夷。 然而,他們的聲音卻被山內容堂給壓制住了。 山內容堂——現年36歲,土佐藩的前藩主,現居江戶。 青登曾跟山內容堂見過幾次面,還喝過幾次酒。 對于山內容堂,青登只有一個評價:一個老辣的政治家! 他雖很年輕,但卻擁有著一個政治家所應有的,同時也最難擁有的品質:凡事只講利益,不講感情。 盡管山內容堂已經退位,而且還隱居在遙遠的江戶,但他始終是前藩主,在藩內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力。 因為為人隨和,鐘愛喝酒,常常和藩內的年輕武士們一起喝得酩酊大醉,所以藩內的年輕一輩都很喜歡他、愛戴他。 總之,在山內容堂的壓制下,土佐藩也沒有摻和5月10號的攘夷行動。 于是乎,最終只有長州藩十分頭鐵地在這一天封鎖下關海峽,炮打西方船只。 對于長州藩的此等行為……實話講,著實是出乎了青登的意料。 青登確實是沒有想到:長州藩怎么會平白送掉大好的優勢呢? 按理來說,長州藩的最優解應該是作壁上觀,保存自己的力量,將幕府拖入攘夷的渾水里,消耗幕府的力量。 這份百利而無一害的計劃,長州已經成功了一半。 一橋慶喜的奇葩操作害幕府被攘夷的重責所累,陷入極不利的境地。 接下來,長州應該可以躺贏了才對。 結果,他們怎么就在最關鍵的時候掉了鏈子呢? 總之,不管怎么說,對于幕府陣營的青登等人來說,長州藩的頭鐵行為,確實是意外之喜! 其他勢力都安分守己,唯獨你長州跳出來鬧事。 做慣了強盜的西方諸國,肯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可想而知,長州接下來定會遭受西方諸國的猛烈報復。 此外,久坂玄瑞的一意孤行,導致長州藩內的各大派系之間的隔閡大大加深。 久坂玄瑞的“激進派”與高杉晉作、桂小五郎的“滑頭派”幾近決裂。 由椋梨藤太領導的“俗論派”,也開始蠢蠢欲動。 不難想象,除非有猛人橫空出世,否則用不了多久,長州將會陷入內憂外患的絕境。 至于沒有參與攘夷的幕府和其他藩國……用一個字來形容,那就是“贏”! 用兩個字來形容,就是“贏麻”! 大家都有錯,就等于大家都沒錯。 誠然,幕府的所作所為根本就是說一套做一套,宣布攘夷的是你,事后擺爛的也是你。 但是,那又怎么樣呢? 其余藩國也沒有去攘夷啊,他們即使是想聲討幕府,也失了底氣。 你說我們沒有攘夷,你們不也沒有攘夷嗎?你還有臉來斥責我們了? 就這樣,因為大家的身上都有著“屎”,所以結成了天然的同盟,一致對外……或者說是一致對朝廷。 對于這樣的局面,朝廷方面自然是瞠目結舌。 三條實美等人怎么也沒有想到,本應“絕殺幕府”的一步妙棋,竟然硬生生地被幕府反殺了! 為了挽回局勢,朝廷一方面下詔斥責幕府的出爾反爾,批評諸藩的不作為。 另一方面則下詔表揚長州的勇敢、忠誠。 朝廷批評幕府和諸藩時所用的辭藻,很是嚴厲、尖銳。 然而,朝廷的聲音已經失去威懾力了。 近年來,經過尊攘潮流的助推,以及長州的大力支持,朝廷的威勢大漲。 連德川將軍都時隔二百多年地前來面圣,共商攘夷事宜,好不威風。 然而,這崇高的威嚴,終究只是吹起來的泡沫。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