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嘩嘩嘩…… 突然間,大月實等人聽到前方傳來嘈雜的聲響。 循聲望去,便見前方的密集人流正向著左右兩側散開,為以一名刀疤臉為首的3人組讓出一條寬敞的通路。 這名刀疤臉,正是剛剛有同青登簡單地打了聲招呼、眼下正認真巡視著由他們“清水一族”,所負責罩護的攤位的佐佐木。 佐佐木領著他的部下,沿著因行人的相讓而空出來的街心,氣宇軒昂、大搖大擺地向前大步行進。 大月實一行人恰好站在佐佐木的必經之路上。 他們雖不認得佐佐木,但他們認得雅庫扎標志性的身體刺青。 不想平添麻煩的他們,連忙隨同著周圍的人群,快步站到街邊。 在目送佐佐木離去時,他們聽見身旁人的細碎討論: “這幾人是誰啊?怎么這么神氣?” “噓,小聲一點,這幾人是‘清水一族’的人。” “咕……清水一族……” “快走吧……” …… “原來這幾人是‘清水一族’的雅庫扎……”常次的某位友人一邊咂舌,一邊將目光重新投射到佐佐木那已快從他們的視野范圍內消失的背影,“怪不得這么威風……” “做雅庫扎的,若能做到‘清水一族’這種層級,也算不枉人世走一遭了。”另一人隨聲附和。 “呵,莫名得有點激動啊……”常次咧嘴一笑,抬手按住自己那不自覺挺起的胸膛,“哈哈,想不到我們也有要和這種龐然大物談生意的一天。” 常次此言剛落,正站于其身側的友人們,紛紛露出躊躇滿志的自信笑容。 常次和他的這3位友人,都是家財萬貫、家里有錢有勢的富家子弟。 但他們與那種只懂得大手大腳地花錢、只會混吃等死、胸無大志的“墮落富x代”不同。 他們有著滿腔抱負,渴望闖出一番遠比族中長輩更偉大的事業。 于是乎,志趣相投的他們一拍即合,經過幾番周密的探討,決定一起在江戶合伙開設一間專門兜售“上方水”的酒水批發店。 所謂的“上方水”,就是出產自京畿一帶的酒水。 由于京都在歷史文化上,有著其他城市都難以比擬的強悍影響力,故而關東一帶的人,都將京畿地區慣稱為“上方”,把出產自京畿地區的酒水慣稱為“上方水”。 因口感優越,“上方水”在關東一直都是暢銷品。 若想在江戶開設這種規模頗大的店鋪……和“清水一族”這樣的地頭蛇打好關系,相當有必要。 今次,常次等人之所以會突然造訪江戶,就是為了來和“清水一族”詳談在江戶開店的事宜。 這還是常次他們首次經手如此大單的生意……饒是以他們這種見慣大世面的心性,也不禁感到有些緊張、發怵。 “嘻……希望這回的大生意,能和‘清水一族’順利談成啊……”常次嘟囔道。 “……常次。” 自剛才起就一直沒有說話的大月實,忽地伸手拉了拉常次的衣袖。 “我們……真的要與‘清水一族’來往嗎?” 大月實的眼眸中,閃爍出隱隱的不安。 “都這個時候了,你怎么還說這種話?”常次啞然失笑,“放心吧,就只是談談生意而已,能出什么事?” “話是這么說沒錯……但‘清水一族’可是雅庫扎啊……不能用常理來度量他們……” 對于常次等人準備和“清水一族”談生意的這檔子事,大月實一直是抱持著“不贊同”的態度。 身為江戶本地人的她,自幼時起就常有聽聞“清水一族”的種種可怕事跡。 從哪兒哪兒來的大人物,因不慎得罪了‘清水一族’,突然暴病而亡了…… 誰誰誰因還不起“清水一族”的錢,全家老小都被“清水一族”拖去賣了…… 從外地來的雅庫扎團體,想在江戶插旗,結果被武力值強悍的“清水一族”團滅了…… …… “清水一族”的種種暴行,真是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盡管大月實心里很清楚,像“清水一族”這種級別的雅庫扎團體,已有著很重的商團屬性,并非是啥規矩都不講的土匪。 但大月實還是想盡力避免和這種殺人如麻、血債累累的組織保持距離。 “阿實,沒事的。” 常次看出了大月實的不安,他伸出雙手,抓住大月實的雙肩,嘴角揚起自信的弧度。 “就只是和他們談生意而已,又不是在做著什么會得罪人家的腌臜勾當。” “如果和他們的生意談不順利,大不了不談就是了。” “放寬心吧!” 常次用力地拍了拍大月實的雙肩。 大月實:“嗯……” …… …… 卻說回青登那邊—— 在與大月實分別后,青登順利地與木下舞會和。 “青登。”手里抓著一包烤年糕的木下舞踮起腳尖,好奇地向青登的身后張望,“我好像有看到你剛剛在和什么人交談……那人是誰呀?” “家父朋友的女兒。” 青登如實相告的下一瞬間,木下舞的表情僵住了。 但青登緊接其后所送出的話語,又讓木下舞的神情恢復了正常。 “雖說和那人姑且是青梅竹馬的關系……但自打她于一年多以前遠嫁奈良后,就沒再和她聯系過了。” “你那朋友已經嫁人了呀……”木下舞露出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氣的神情。 “嗯,是的,嫁了個奈良的富商。剛剛偶遇到了她,就姑且和她聊了幾句。” “青登,難得的故友重逢,你不再去和人家多聊幾句嗎?” “那倒大可不必。我其實在老早之前,就和那人不是特別熟了。硬要和她聊,也不知道要聊些什么,也就只能聊聊天氣、聊聊今天都吃了啥。” 木下舞的表情霎時變得更加放松,眸中深處更是直接閃過一抹隱隱的慶幸,嘴角翹起一個若不仔細觀察都發現不了的細微弧度。 不愿在大月實的話題上多聊的青登,主動變更話題。 “阿舞,走吧。”青登將剛從茶攤那兒買來的甜水遞給木下舞,“咱們還有很多地方沒有去逛過呢。” “嗯!” …… …… “佐佐木大人!佐佐木大人!” 佐佐木驀然聽到有人在喊自己。 循著聲音所傳來的方向轉過臉去,便見一名身材很瘦小的矮個子擠開人群、朝他這邊奔來。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他麾下的一員得力手下:金三郎。 “怎么了?”佐佐木不動聲色地問,“是你負責的街區出啥事了嗎?” 今夜,佐佐木派給金三郎的任務,是巡視日本橋西端的街區,保護他們“清水一族”在日本橋西端的“場子”。 瞅見金三郎這副急急忙忙的模樣,佐佐木下意識地以為是不是他所負責的那片街區出啥急事了。 “不是的。”奔到佐佐木跟前的金三郎一邊氣喘吁吁地調整自己紊亂的呼吸,一邊用力搖頭,“我那邊一片祥和,沒發生任何亂子,就只是……” 說到這,金三郎頓了頓。 他仰起腦袋,以警惕的目光環視四周,然后將嘴唇貼近佐佐木的耳畔,對著佐佐木低喃著什么。 “?!”佐佐木剛剛還一副古井不波的模樣,可在金三郎的耳語聲落盡的那一瞬,他神色突變。 “……我知道了。”佐佐木沉聲道,“辛苦你了。退下吧,該做什么事,就接著去做什么事。” “是!”金三郎畢恭畢敬地向佐佐木行了一禮,然后快步離去,僅眨眼的功夫,便從佐佐木的目力所及之處消失了。 “……”佐佐木凝視著面前的虛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他不發一言地轉過身。 不再巡視街道。 而是向著不知名的某地大步進發。 七轉八拐地穿過數條大街小道后,佐佐木及一直跟在他左右兩側的那倆部下的身影,一口氣扎入某條陰暗的小巷。 巷道內,空氣里充滿了刺鼻的酒精氣味,令佐佐木不自覺地將眉頭微微蹙起。 “唔嗯……?酒喝光了啊……嘁!是誰去買酒的啊?這么點酒,哪夠我喝啊!” 一道暴躁的咆哮,自巷子的最深處傳出——5名年紀都很輕的青年或立或坐,“散落”得到處都是。 這5人無一例外,身上都散發著濃郁至極、難聞至極的酒臭味。 其中一人依靠著墻根,像一灘爛泥一般地癱坐在地,左手把玩著一柄閃亮的華麗脅差,右手抓著一瓶已經喝空了的酒瓶。 就數此人身上的酒臭味最濃,他的臉因攝入太多酒精而酡紅得像是被用紅色顏料涂刷過,目光迷離,嘴角因酒喝光了而用力撇著——方才的那通暴躁咆哮,便出自此人之口。 這個時候,這名年輕人因聽到佐佐木等人的腳步聲而仰起頭來,與佐佐木四目相對。 “……吾作大人,貴安。” 佐佐木彎下腰,以極恭敬的態度,率先對這位年輕人躬身行禮。 這就是他的名字。 清水吾作。 姓“清水”……僅聽這姓氏,就能知道這名年輕人的身份有,多么地不同凡響。 此人正是他們“清水一族”的首領:清水榮一的侄子! “嗯?這不是佐佐木嗎……” 清水吾作嘴一咧。 “佐佐木,你怎么會在這兒?” “我的部下向我匯報,說您正在附近喝酒,所以我就來看看了。” “哦哦……這樣啊……呵呵呵,真是勞煩你了啊。” 清水吾作朝佐佐木揚起一張溫和的大笑臉,然后下意識地舉起右手的酒瓶,將瓶口遞進自己的嘴唇。 早就喝干了的酒瓶,只淌出了半滴酒水。 “……”清水吾作以發直的眼神,怔怔地看著手中的空瓶。 然后……頗驚悚的一幕發生了。 剛剛還表情柔和、體貼地對佐佐木說著“辛苦你了”的他,神色猛然大變! 兩眉倒豎,怒目須張,因醉酒而本就已極為通紅的臉色,霎時變得更加漲紅。 “媽的!” 清水吾作一面破口大罵,一面大手一揚,將掌中的空酒瓶用力甩出。 劃著拋物線飛行的酒瓶,擦著佐佐木的臉頰掠過,“當啷”一聲,落在佐佐木的身后,摔成萬千碎片。 前一秒還和顏悅色的,后一秒就暴跳如雷……清水吾作的情緒轉變之快,令人頓生不寒而栗之感。 但佐佐木卻是一副早就對這種狀況習以為常的模樣。 “沒酒喝了……真是晦氣啊……” 清水吾作扶著身后的墻壁,緩緩地從地上爬起身。 “真沒辦法……喂!走了!該去買酒!” 他以頤指氣使的態度,對身旁的手下們發出粗暴的喝令。 就在他邁著搖搖晃晃的步伐,即將領著手下們與佐佐木擦肩而過時—— “……吾作大人,您已經醉了,不如暫且回家稍作歇息吧?” 佐佐木以盡量謙卑的口吻,叫住了清水吾作。 “……哈啊?” 清水吾作身形一頓,緩緩地轉過臉,朝佐佐木投去一抹極有壓迫力的視線。 “佐佐木……我正喝得興起呢……別來煩我。” 說罷,清水吾作便不再理會佐佐木。 目光收回,繼續領著手下們朝巷外進發。 但就在這個時候,狀況發生了。 “唔嗯……!” 剛剛還好好的清水吾作,突然抱緊腦袋,發出痛苦的呻吟。 “吾作大人?” “吾作大人!” “病又犯了嗎?” …… 清水吾作的手下們紛紛發出驚憂的喊聲。 佐佐木也不由得朝清水吾作遞去愕然、擔心的眼神。 “藥……藥……藥……” 清水吾作將哆嗦著的手探進懷里,將一罐拇指大小的小巧瓷瓶摸入手中。 “?!”看著清水吾作手里的這罐瓷瓶,佐佐木的臉色瞬時變得分外怪異。 “喝呃……!喝呃……!喝呃……!”清水吾作火急火燎地從瓷瓶內倒出一顆紫、紅色相間的藥丸,“啊嗚”一聲塞入嘴中,連嚼都不嚼便直接將其吞落入肚。 在吞服下這顆顏色奇怪的藥丸后,清水吾作的神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正常。 “舒服了……” 清水吾作按著腦門,倚靠著身側的墻壁,過了好半晌后,他“呼”的一聲發出像是如釋重負般的悠長嘆息。 “走了……” 清水吾作與所倚靠的巷壁“分離”,再次向著巷外走去。 佐佐木這番沒有再叫住清水吾作……而是就這么佇立在原地,目送著清水吾作離開。 直到清水吾作的身影徹底地消失于眼前,佐佐木才深吸一口氣,發出無聲的嘆息。 對于他們首領的這位侄兒……佐佐木一直感到非常惋惜。 清水吾作自幼就得有一種怪病,腦袋總是會時常發痛。 剛得病那會兒,癥狀還不嚴重,發病時只會感到腦袋像被針輕扎。 但隨著年紀的增長,癥狀愈發惡化。腦袋發痛得越來越頻繁,而且痛感也愈來愈強烈。 時至如今,“針扎”已變為了“錘敲”。 病發最嚴重時,常常痛得滿地打滾,發出凄厲得不像是人能發出來的慘叫,頭發連碰都碰不得,一碰頭發,就感覺整張頭皮像被針扎。 他們的首領清水榮一,對家人一向愛護有加。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