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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至極限的鼻孔，反復(fù)噴出灼熱的吐息。

    側(cè)腹疼得厲害、兩肺似乎快爆炸、雙腿酸得失去知覺……縱使如此，鳳凰屋彌太郎也不敢放慢速度。

    今夜可能是他平生以來，跑得最快、最長久的一次。

    西野的體能遠(yuǎn)勝對方，但傷痕累累的軀體，使他沒法發(fā)揮全力。

    被酒色掏空了身體的鳳凰屋彌太郎，平日里是個多跑幾步路就會喘氣的體能渣渣，但在危難當(dāng)頭的刻下，其體內(nèi)的潛能悉數(shù)爆發(fā)了出來。

    就這樣，雙方達(dá)成一種微妙的均勢，既拖不開身位，也難以拉近距離。

    照此情況來看，這場追逐戰(zhàn)誰勝誰負(fù)，猶未可知。

    可誰承想……最后的勝利者，竟出現(xiàn)得那么快。

    因為環(huán)境昏暗，看不清路況，外加上也顧不得看路，所以鳳凰屋彌太郎不慎踢到地上的一塊凸起。

    “嗚啊啊啊啊啊啊！”

    他發(fā)出痛苦的慘叫，緊接著，他像球一樣在地上翻滾幾圈，最后以背朝下、面朝天的姿勢，重重地癱倒在地。

    “呃啊啊啊啊……”

    鳳凰屋彌太郎只感覺眼前有無數(shù)顆金星在飛舞，自背部傳來的火辣辣的痛感，使他險些失去意識。

    這個時候，一道好消息和一道壞消息，唐突地將臨在其身上。

    好消息是：他的后背突然不痛了。

    壞消息是：他的后背之所以能突然不痛，是因為他瞅見了比背痛還要可怕的物事……

    啪挲、啪挲、啪挲……

    西野拖著手中的刀，一步步地走向癱在地上的鳳凰屋彌太郎。

    被月光拉長的身影，如山一般壓在對方的身上。

    “喂，你這個混賬……我應(yīng)該說過了吧？若敢亂動，就讓你人頭落地。”

    “噫——！”

    鳳凰屋彌太郎手腳并用地向后倒退，試圖起身。

    但疲倦已極，并且也被嚇軟了的腿，使他在短時間之內(nèi)，除了在地上爬動以外，再也做不了其他的動作。

    “只不過，我尚有好多好多的問題要慢慢問你。所以——干脆把你的兩條手臂都折斷好了。手臂沒法擺起來的話，你也很難跑快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救、救命啊！！”

    西野蹲下身，伸出左手，一把嵌住鳳凰屋彌太郎的右臂……

    嗖！

    驟然間，利落的破風(fēng)聲，橫向切過西野視野的黑影——一根箭矢筆直地扎進(jìn)西野腳邊的土地，尾羽顫動。

    “嘖！”

    西野以為是鳳凰屋彌太郎麾下的那幫弓箭手追過來了，連忙提起手中的刀，擺好戰(zhàn)斗架勢。

    嘩啦啦啦啦……

    隨著亂成一團(tuán)的足音響起，東側(cè)的街口烏泱泱地沖出一大波武士。

    人數(shù)約莫在40上下，動作整齊劃一，衣著光鮮靚麗，各自持有弓箭、刺叉、短槍等精良兵器。

    西野注意到：這幫半路殺出的武士的衣服上，皆繡有蝴蝶狀的家紋。

    ——莊內(nèi)藩的家紋……酒井金吾的人嗎……！

    西野的臉色陡然一沉。

    說時遲那時快，武士們在距離西野10步開外的地方停下腳步，然后以極快的速度擺出短槍手、刀手在前，刺叉手在中，弓箭手在后的嚴(yán)密陣型。

    緊接著，戰(zhàn)陣自正中間“嘩”地向左右兩邊分開，讓出一條足夠兩名成年男性并肩通行的道路。

    一名身材不算高大，但是面容卻很有威嚴(yán)，舉手投足間自帶一股逼人氣場的中年男子，大步流星地站到陣列的最前方。

    西野認(rèn)得此人——正是現(xiàn)任寺社奉行之一的酒井金吾！

    寺社奉行乃“三奉行”中的最高位，權(quán)力大得可怕。

    既負(fù)責(zé)管理全國的寺社、寺社領(lǐng)地與擬定宗教政策，也管轄寺社與寺社領(lǐng)內(nèi)的訴訟與犯罪調(diào)查。

    此外，負(fù)責(zé)管理歷代將軍靈廟“紅葉山”的紅葉山坊主、紅葉山火之番、藥人眾、神道方、連歌師、圍棋師、將棋師、古筆見，也都由寺社奉行負(fù)責(zé)管理。

    論地位，乃與老中、京都所司代、大坂城代平級的存在。

    正因此職務(wù)實在太重要，絕不能假手于外人，所以幕府定下規(guī)矩：如無特殊情況，寺社奉行將從譜代大名中選任。

    【注·譜代大名：1600年的關(guān)原之戰(zhàn)以前一直追隨德川家康的大名。即立有從龍之功的重臣們的后裔】

    而酒井金吾，就是莊內(nèi)藩（藩內(nèi)總石高：17萬石）的當(dāng)今藩主。

    “賊徒！你好大的膽子啊！”

    酒井金吾冷哼一聲，中氣十足地對西野吼道：

    “竟然敢在我的眼皮底子下殺人！”

    望著面露怒容的酒井金吾，西野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堆滿濃重的陰云。

    酒井金吾的宅邸就在這附近……多半是鳳凰屋彌太郎適才的喊聲、求救聲，驚動了他。

    以一己之力迎戰(zhàn)全副武裝，并已擺好戰(zhàn)陣的莊內(nèi)藩精銳……縱使讓西野恢復(fù)回全盛狀態(tài)，并且再給他10條命，他也闖不過去啊……

    “啊啊！酒井大人！酒井大人！快救我！救我呀！”

    認(rèn)出這員突然駕到的不速之客的身份后，鳳凰屋彌太郎臉上的張皇、畏懼，霎時轉(zhuǎn)變成慶幸、狂喜。

    “嗯？鳳凰屋君？”

    酒井金吾錯愕地挑了下眉。

    鳳凰屋彌太郎身為社會地位特殊、握有海量財富的札差，自是跟江戶的上流階級素有往來。

    他跟酒井金吾雖算不上很熟，但彼此間也算是有過一點交情。

    頓覺柳暗花明的鳳凰屋彌太郎，忙不迭地爬向酒井金吾所在的地方。

    然而，他才剛爬出一步，便被西野按倒在地。

    “不許動！”

    “不許動的人是你！”

    酒井金吾一揮大手，他身旁的藩兵們立即進(jìn)入隨時可以投入戰(zhàn)斗的臨戰(zhàn)狀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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