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 一之瀨安靜無言…… 他的沉默也等同于回答了海老名問的話。 海老名抿緊嘴唇,隨后嘆了口氣: “一之瀨,盡力而為吧……” “嗯……我會的。” 說罷,一之瀨將西野放平到地上,然后從腰包里掏出麻布與數支藥瓶。 “是……你們啊……” 西野費力地睜大眼睛。 睜眼——這對普通人而言,乃再簡單不過的動作。 可當下的西野,卻連這么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出來了…… 他勉勉強強地將雙目睜開至一半。 顫顫巍巍的眼皮,仿佛隨時都會墜下。 截至剛才為止,西野都還挺精神的。 直到瞧見海老名等人趕來,他內心的弦一松……剎那間,其體內涌出前所未有的疲倦感和困意。 海老名蹲下身,對西野露出滿是歉意的苦笑。 “抱歉,讓你們久等了。鳳凰屋宅邸內的守衛比我們想象中的要難纏許多。” “你們……找到我孫子君了啊……” 西野挪動視線,看向海老名背上的我孫子的遺體。 海老名輕輕點頭。 “嗯,我們趕來尋你們時,就在半途中找到了我孫子的遺體。” 這個時候,西野驚訝地發現:不論是年長的海老名、一之瀨,還是年紀尚輕的阿久津,都是一臉平靜……仿佛我孫子的陣亡,對他們而言乃無足輕重的小事似的。 海老名看穿了西野的內心所想,微微一笑: “‘同志犧牲’——我們對這種事情,早就習以為常了。不夸張的說,這是我們大鹽黨志士在這二十多年的時光里最習慣的事情,搞不好比吃飯、喝水還要習慣。倘若每死一名同志,我們都要哭哭啼啼的,那我們可沒這么多眼淚可流啊。” 冷不丁的,鳳凰屋彌太郎的哀求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請、請你們放過我吧!”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鳳凰屋彌太郎蜷縮著身子,渾身發抖。 細數鳳凰屋彌太郎今夜的經歷……他在短短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內,經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而且還是數次起落。 先是被西野和我孫子綁走,好不容易瞅準機會逃走,結果又被西野追上。 好在酒井金吾及時現身,以為得救了,結果西野像條瘋狗一樣,不惜與酒井金吾等人為敵,也要死咬著他不放。 緊接著,又蹦出來三個頭戴斗笠,來歷不明的神秘人,點名要他。 而現在,又被完全不認識的人擄走…… 哪怕是小說家也不敢這么寫的曲折經歷,都快令他精神崩潰了。 “你你你、你們到底是什么人啊?求求你們放過我吧!你們要錢嗎?只要你們肯放過我,要多少錢我都給!” “放過你?” 阿久津像是聽見了什么有趣的笑話似的,“哼哼哼”地笑出聲來。 下一息,他以左腿為軸心,如鞭子般甩動的右腳正中鳳凰屋彌太郎的臉龐。 十分漂亮的側身踢。 幾顆斷牙從鳳凰屋彌太郎的口中飛出,混合著唾液的血水流了滿地。 “唔!唔啊啊啊啊啊啊啊!” 鳳凰屋彌太郎捂著高高腫起的臉頰,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開什么玩笑?!在你們這幫殺千刀的王八蛋囤貨居奇,寧可將倉庫里的大米放到腐爛掉也不肯低價賣給快要餓死的饑民時,怎么不見你們放過我們啊?!” 吼畢,阿久津作勢再踢。 海老名一個箭步閃身至阿久津的身旁,伸手按住其肩。 “阿久津,夠了,冷靜一點。” 阿久津斜過眼睛,朝海老名投去忿忿不平的視線。 “海老名大人,我可是農人出身啊,所以……你應該能理解我的感受吧?要求一個農人在特權商人面前保持冷靜——這未免也太強人所難了吧?” 海老名“唉”地嘆了口氣。 “阿久津,我也是農人出身,而且還是經歷過天保大饑饉的農人……我當然明白你的感受。”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將這世上的所有為富不仁的畜牲,全部折磨致死。” “然而……我們現在還是先忍一忍吧。” “你若將鳳凰屋彌太郎踢死了,那么我們今夜的所有努力、所有犧牲,就全都白費了。” 阿久津怔了怔。 在沉默半晌后,他緩緩地將本已提起的腿放了下去。 海老名拍了拍阿久津的肩膀,正當他準備說些安慰的話語時,他的臉色忽地一變。 同樣變了臉色的人,還有一之瀨、阿久津。 三人同時轉身,面朝東南方,映入他們眼簾的是月光照不到的濃重黑暗。 “……不請自來的‘客人’啊,煩請現身吧。” 以無悲無喜的沉著語氣這般說道后,海老名伸手按住腰間的刀。 他的話音甫落,被他們所緊緊凝睇的那片黑暗便發生一陣“蠕動”。 少頃,青登、總司和佐那子從黑暗中走出。 “你們可真厲害啊,在各背一人的情況下,竟然還能跑得這么快。” 說著,青登閑庭信步的走到海老名的正前方,雙臂自然下垂,沒有擺出任何戰斗姿態。 在聽見有人在濃煙的掩護下,趁亂帶走西野和鳳凰屋彌太郎后,青登就立即率領佐那子和總司循聲追趕。 海老名等人的移動速度,確實是出人意料,各背一人……不,準確點來說,是各背“二人一尸”,卻仍能跑得那么快。 青登有好幾次險些聽丟了他們的腳步聲。 好在最后還是順利地追上他們。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