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亡命之徒-《守夜者(套裝共2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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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元曼記得,當時守夜者組織的頭兒,老鄭,見到他和與他一起加入組織的董連和,第一句話就是:“你們知道,我們的標志是什么含義嗎?”
他和董連和一齊搖了搖頭。
“星星就是我們。”
老鄭義正詞嚴,“我們是萬家燈火的守護者,是可以讓老百姓們安穩睡覺的守夜者。”
傅元曼記得,老鄭和他倆深入地談了一次,和他倆講述了守夜者十幾年的歷史,講述了守夜者為何而建,建了為何。
談話中,他被建國前夕那起“九頭命案”所吸引,被守夜者組織的三位祖師爺的能力深深折服。
傅元曼記得,當他從老鄭的手里接過那身綠色警服的時候,是何等神圣。
當時公安部門剛剛換發66式警服,這和軍服類似的警服,承載了多少年輕人的熱血。
警服領口鮮紅的紅領章和帽子上閃閃放光的五角星,激起了傅元曼的萬丈豪情。
傅元曼記得,他披荊斬棘二十年,終于坐在了老鄭留下的位置上。
可是他大展拳腳不足十年,這一切理想戛然而止,甚至,他的理想都無法被繼承下去……
傅元曼不忍再回憶,從書架上拿下一本海巖的小說《長安盜》,慢慢地讀了起來。
2
劉安平副局長的轎車風馳電掣。
當蕭聞天走進看守所會議室的時候,時針指向五點四十五。
會議室里,幾乎坐滿了人。
看守所所長王小明見蕭聞天走進了會議室,趕緊起身,為蕭聞天拉開座椅,招呼手下給蕭局長倒茶。
“倒個屁!”
蕭聞天壓抑不住自己內心的憤恨,“滾回你的座位去。”
王小明灰溜溜回到自己的座位,一臉無辜的樣子。
“怎么回事?
誰來匯報?”
蕭聞天重重地把公文包摔在會議桌上。
所有人都看向秦兆國。
秦兆國低著頭,沙啞地說:“我來向局黨委匯報我們的重大失職。
今天凌晨一點半左右,我所東墻遭一輛藍色重型卡車撞擊。
撞擊后,民警全部到前門集合,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在哨崗哨兵、各監區民警和卡車對峙十分鐘后,增援特警趕到。
經過對卡車的全面搜索,并沒有發現人和爆炸物。”
“兩個問題。”
蕭聞天打斷了秦兆國的話,“一、誰讓監區民警參與應對任務?
有一個排的武警還不夠?
二、車上的人哪里去了?”
“是王所長命令各監區民警到前門增援的。”
秦兆國說,“經過現場搜索,特警隊認為卡車是在無人駕駛的情況下,從看守所東面斜坡上開始下滑,由于慣性加速度,最后撞擊我所院墻。”
“胡鬧!”
蕭聞天吼道,“你不懂不會問嗎?”
“我這個決定,是充分征求了秦所長的意見的。”
王小明弱弱地說。
秦兆國抬眼看了王小明一眼,沒有反駁,接著說:“卡車被拖走后,指揮中心一直在尋找卡車司機。
大約在三點半,聯系上了卡車司機,發現該輛卡車系當晚被盜。
指揮中心當時和我聯系了,但是我想到,撞擊事件發生后,我就立即到總控室看了監控,并沒有發生異常,所以我當時簡單地認為這是一起意外事件。
這件事件,是我疏忽了,我應該負全責。”
“誰負責不是你能決定的,該是你的責任你跑不了!”
蕭聞天怒道。
“后來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突然覺得很不對勁。”
秦兆國說,“大概四點半的樣子,就立即去總控室調取各監室的內部監控。
發現第六監區的22名犯人不翼而飛。
后來我帶著武警沖進了監區,發現在第六監區民警辦公室的角落里,有兩名民警。
一名已經犧牲了,另一名,因為遭受重度機械性窒息,目前還處于昏迷狀態。”
“怎么可能?
各監區通道,都有監控,人怎么走的?”
蕭聞天問道。
“目前我還沒有想清楚是怎么回事。”
秦兆國說,“但是,有個問題,我,我還是得提一下。”
“說。”
“在對前門進行防守應對的時候,我發現通道閘門的管理民警,是總控室的民警。”
秦兆國說,“也就是說,車輛撞擊院墻后,總控室的兩名民警就轉移到通道閘門進行防守,總控室在這個階段沒有人。”
“什么?
天方夜譚吧!為什么兩個崗位,只有一組民警?”
“王所長說是要定職定編,對一些繁冗的職位要進行合并。
他認為晚間,通道閘門沒有人進出,所以通道閘門無須派人值守。”
秦兆國說,“于是,這兩個職位就合并了。”
“混賬!”
蕭聞天忍著沒有罵出臟話,“誰讓你們這么做的?
和局黨委匯報過嗎?”
說完,蕭聞天責怪地看了一眼分管監管業務的方衛國副局長。
當初,蕭聞天是十分反對政工干部不經鍛煉,就直接出任一線執法部門的主官的,但是方衛國極力保薦王小明,在局黨委會上更是慷慨其詞,最后少數服從多數地把王小明直接推到了看守所所長這個非常重要的位置上。
蕭聞天曾經預料到可能會出事,但完全沒有想到會出這么大的事。
“定職定崗是大勢所趨,是和黨中央保持一致。”
王小明說,“這也是我們看守所領導班子共同的決定。”
“我反正不知道這事。”
秦兆國忍不住反駁了一句。
“你,你怎么不知道?
啊,對了,你是不是那天請假了?
私事兒吧?”
王小明站起身來指著秦兆國說。
“通道閘門可打開過?”
蕭聞天瞪了王小明一眼,王小明縮著頭坐回原位。
“打開過。”
秦兆國說,“在特警隊對外圍現場進行搜索完畢,收隊后,王所長下令所有監區民警和值守武警,到看守所外的院墻進行檢查。
檢查完畢后,民警們又陸續返回。”
“進出的都只有民警嗎?”
蕭聞天問。
“那是肯定的。”
秦兆國說,“大家都穿著警服。
雖然晚上看不真切,但我想不可能出去的都是犯人吧?
哦,更何況后來大家都又回來了呢。”
“監控呢?
監控錄像有沒有人在看?”
蕭聞天說。
“昨天下午六點,嫌疑犯們最后一次點卯后,就各自回到監區。
我們現在從六點開始,正在著人看第六監區以及六監區附近關鍵通道的監控。
現在正在看。”
方衛國說。
“第六監區關押的都是什么人?”
“一共22人,全部脫逃。”
秦兆國說,“其中不乏一些重刑犯。
我看了所有犯人的檔案,有七個是涉嫌惡勢力團伙犯罪的嫌疑人,還有幾個涉嫌故意殺人和故意傷害的犯罪嫌疑人,還有一個涉嫌強奸的、一個涉嫌縱火的。
哦,還有幾個涉嫌過失致人死亡、盜竊罪的。”
“盜竊?”
蕭聞天說,“這么輕的罪名,也會脫逃?
他不知道逃出去犯的就是大罪?”
“這事情我們也很納悶。”
秦兆國說,“一般不可能做到二十幾個不同來源的犯罪嫌疑人勾結在一起越獄,因為人心哪有那么齊的?
一個人泄密,這些人都完蛋。
所以,這事情實在很蹊蹺。
我懷疑最有可能是那七個黑社會的人唆使,因為這些人中,有兩個是黑社會頭目,在黑道有一些名氣。
他們用這個來壓人,即便罪行再輕,也不敢違背他們的意愿,跟著他們一起越獄。”
“拿看守所的結構圖。”
蕭聞天命令道。
一張巨大的看守所結構圖被投影在一面墻壁上。
蕭聞天走近墻壁,仔細地看著,眉頭緊鎖。
“馬上調取當天晚上打開通道閘門時候的監控影像。”
蕭聞天說。
很快,投影儀開始播放當天通道閘門打開時的影像。
一大撥民警松松散散地通過閘門走出看守所。
蕭聞天默念著數字。
不一會兒,投影儀又開始播放民警們返回看守所的影像。
蕭聞天仍在默念數字。
“我們有十七個監區,每天晚上每個監區有兩名看守民警。”
蕭聞天說,“剛才我數了,從閘門出去的,確實有三十四個民警。
但是,回來的時候,只有三十二個。”
“啊?”
所有人感嘆了一聲。
“這個,這個不怪我啊!”
王小明叫道,“這些社會的渣滓,預謀好的!我沒有責任!我不可能有責任啊!”
“有沒有責任,不是你說了算!”
蕭聞天說,“監控誰在看?”
“檢察院主辦,我局督察部門配合。”
劉局長在一旁低聲說。
“在他們看完監控前,讓我來告訴你們這些嫌疑人都是怎么逃離的。”
蕭聞天怒氣沖沖,“打開看守所結構圖。”
負責播放幻燈片的民警嚇得趕緊切換圖片。
“兩名民警被傷害,一死一傷。
而出監區的,卻一人不少,結合回來的人少了兩人,說明混在這三十幾名民警中間的,有兩個犯人。”
蕭聞天說,“我想知道,為什么有兩個犯人混在你們中間,你們沒有一個人知道?”
“當時的所有照明設備都在指向院外,所以大院里很昏暗。”
一名監區民警說,“而且,說老實話,我們這么多監區,每個監區都相對獨立,所以互相也有不認識的同事。
在人群中看到幾個面生的,也沒有人會當回事。”
“好,那我就接著說。”
蕭聞天說,“為什么從大門出去了兩個犯人,同監區的其他二十個人怎么也就沒了呢?
不可能是他們兩個把所有人藏在口袋里帶走的吧?”
大家都木然搖頭。
蕭聞天說:“在車輛撞擊院墻之前,兩名兇手就已經在六監區民警辦公室了。
因為總控室的監控顯示的是各個關鍵通道,所以對民警辦公室并無實時監控。
一是因為看守所守則明確規定晚間收監后,是不允許任何人帶犯人出來的。
二是總控民警一般不愿意窺探各民警的隱私。
但有的時候,有的民警就是急功近利,只要犯人號稱自己有問題要交代,無論什么時間,都會私自提審。
甚至有些民警得了好處,在提審時都不按規定給犯人戴戒具!明令禁止了多少次,還是死性不改!”
幾個民警羞愧地低著頭。
蕭聞天說:“在撞擊發生前,兩名民警都遭到了兩名被提審人的襲擊。
最后在辦公室監控死角里,拿出了民警的鑰匙,換了放在衣柜里的警服。
撞擊發生后,通過對講機,犯人知道所有民警都要到前院集合。
趁亂,他們打開了六監區三個監室的房門,然后冒充民警到了前院,并且從前院離開。
為什么要這樣策劃?”
幾個人搖了搖頭。
“這些犯人如果想從這天羅地網的監區里逃出去,唯一的路,就是下水道!”
蕭聞天說,“看守所所有的下水道都有防護措施。
怎么防護呢?
我知道!所內的部分,有三道柵欄。
為了方便清理,監區民警都有鑰匙。
但為了防止有內外勾結的可能,這些下水道通往所外的出口,也有一道柵欄密閉,這道門,只有監管支隊領導有鑰匙。
柵欄封住外口,下水道極為狹窄,從下水道內側,是不可能有方法去破壞的。
就是看守所民警,也無法從下水道里逃離看守所。”
大家都沉默著。
蕭聞天接著說:“那么,這兩個穿著警服混出門的犯人,其目的,就是到下水道外口,破壞柵欄,好讓通過下水道出所的人,回到自由天地。”
所有人都一臉詫異的表情,點頭想:確實,這是唯一可以說得通的辦法。
但是這種辦法,各個環節都很危險,每個環節都必須嚴絲合縫,而且要冒著被總控發現的危險。
“從撞墻事件發生,到總控室恢復看守,多長時間?”
蕭聞天問。
“撞墻后,大約十分鐘,特警到。
大約十五分鐘后,特警收隊。”
秦兆國看了看自己的筆記本,顯然他對整個過程梳理了一個詳細的記錄,“特警收隊后,大家就收到命令,要求出所搜查。
這時候,我發現打開閘門的民警是總控民警,就立即奔往總控室。
此時,一切已經恢復正常。
這個時間,大概兩分鐘。
加在一起,二十五分鐘左右。”
“這個時間,完全足夠一個充分預謀的越獄計劃開展實施了。”
蕭聞天說,“畢竟這二十五分鐘只需要全部人進入下水道,并且關閉下水道口。
足夠了。”
“那么,這起事件的責任……”方衛國有種泥菩薩過江的感覺。
蕭聞天說:“如果總控一直有人,那么不可能讓這么多人在攝像頭的注視下,進入下水道。
如果監區民警不被調出所,兩個犯人就不會混出去,從外面打開柵欄,那么下水道里面的犯人們,是不可能逃出那個柵欄的。
為什么總控沒人?
為什么犯人可以混出去?
這兩個環節的責任人是誰,該對整個事件負責的人就是誰!另外,民警不遵規定,深夜提審,所有的所領導該負領導責任。
我因為用人失察,也該負領導責任。”
會議室里鴉雀無聲。
不一會兒,會議室的大門被打開了。
兩名穿著檢察官制服和兩名胸前掛著督察標志的警察一起走進了會議室。
“根據調取監控和調查情況,”一名檢察官說,“看守所兩名當值所長,王小明、秦兆國,因涉嫌瀆職罪、玩忽職守罪,經南安市人民檢察院審批,現對兩人予以刑事拘留,這是拘留證。”
王小明一下子癱軟在椅子上。
秦兆國滿臉愧疚,站起身來,在拘留證上簽字,并主動伸出兩個手腕。
秦兆國對蕭聞天說:“蕭局長,我對不起您的栽培,對不起人民,對不起警徽。”
蕭聞天看都沒看他一眼,對全場說:“分管監管工作的方局長,負領導責任,就地停職,接受調查。
我的處分,我等省廳、市委下達。
在處分下達前,暫由我指揮本案偵破。
一旦我被停職,由劉安平副局長接任專案組組長職務。”
3
專案組很快由刑偵、特警、武警等部門負責人組成。
投影儀上正在播放著當晚的監控錄像。
和蕭聞天推測的一模一樣。
晚上十二點的時候,六監區兩名民警帶著兩名犯罪嫌疑人,通過監區通道,走到民警的辦公室里。
在辦公室里,兩名犯罪嫌疑人坐在審訊椅上,一直在和民警說著什么。
到十二點半的時候,可能是犯罪嫌疑人的要求,一名民警打開了兩人的手銬。
凌晨一點的時候,正在對話的犯罪嫌疑人突然發難,襲擊民警,然后將民警逼到了監控死角。
大約十分鐘后,兩名犯罪嫌疑人在辦公室衣柜里拿出了警服并換上,重新走進監控死角。
大約凌晨一點半的時候,應該是對講機響起王小明的命令。
兩人迅速離開辦公室,經過監區通道,打開三個監室的房門。
此時,所有犯罪嫌疑人都已經在各監室門口等候,顯然早已預謀得當。
大門打開后,所有人從那兩名犯罪嫌疑人手中接過鑰匙,來到下水道入口,逐一打開柵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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