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亡命之徒-《守夜者(套裝共2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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秩序井然地,二十名犯罪嫌疑人逐一進入下水道,并且從內(nèi)部關閉了柵欄。
整個過程,只用了十二分鐘。
至此,一片安靜。
直到凌晨四點四十五分,秦兆國帶著武警沖進了第六監(jiān)區(qū)。
“看完以后,我非常疑惑。”
蕭聞天說,“所有這些漏洞,都是王小明臨時錯誤指揮導致的。
那么,這些犯罪嫌疑人,又是如何預知王小明的錯誤呢?”
“不得不懷疑,王小明可能和這些犯人有一些勾當。”
劉局長說。
蕭聞天搖了搖頭,說:“王小明這個人我還是了解的。
雖然通過此事可以看出是草包一個,但是這么罪大惡極的罪行,他是不敢干的。
而且,這件事情一發(fā)案,所有人都會去懷疑他,他又不是傻子,做這么明顯的罪行。”
“可是,召集看守,讓看守出所、總控室沒人,這些都是未知的啊。”
劉局長說。
蕭聞天皺起眉頭,說:“總控室在緊急狀態(tài)下會沒人,這在制度被私自修改后,可能會被很多人知道。
如果知道看守所所謂的定職定編,就知道在緊急狀態(tài)下,總控民警會去守通道閘門,那么監(jiān)控就沒人看了。”
“這個可以解釋。”
劉局長說,“我們的民警,了解內(nèi)部情況的犯人,都可能會知道。
但是召集看守出所呢?”
“召集不召集看守,對他們這次越獄計劃沒有影響。”
蕭聞天說,“六監(jiān)區(qū)就兩個民警,都被傷害了。
其他監(jiān)區(qū)民警也不會過來。
如果王小明沒有下令立即出所,他們也是有機會在天亮的時候,或者找其他借口混出所去。
畢竟,只要所有人都走下水道進去了,就可以在里面等著。
一旦這兩人混出去,就能立即逃離。”
“從監(jiān)控看。”
劉局長說,“兩個兇手躲在監(jiān)控死角,似乎就是在等王小明的命令。
說明他們很有可能知道有卡車要撞墻來制造混亂。”
“這個是肯定的。”
蕭聞天說,“這么巧合的事情,必然是預謀。
里應外合的伎倆。”
“可是,我們查了,這22個人,從進看守所后,就沒有任何一個人和外界有過不正常的聯(lián)系。”
技術部門的負責人說,“也就是說,總策劃者,可能從進來之前,就預謀好了。”
“這一點,就不好理解了。”
蕭聞天說,“一般人可能不知道會進來,即便知道會進來,也不至于之前就和外面接應的人說好,哪一天什么點兒開始越獄計劃。
這實在無法解釋。”
“所以這案件還是有很多蹊蹺的地方的。”
劉局長點上一根煙,深深地吸了一口。
“還有一個我想不通的地方。”
蕭聞天說,“這些人中間,有個別可能會被判死刑,但是絕大多數(shù)的罪名都不至于會重判。
七個涉嫌惡勢力犯罪的,我們推測也就5~10年的刑期,那幾個故意傷害的,最重也就7年吧,有兩個甚至可能是緩刑。
強奸罪的,也就5~10年,盜竊的就更輕了。
這些人應該知道,組織越獄或者暴力越獄罪,都是重罪。
他們?yōu)槭裁匆b而走險?”
“唯一的可能,就是這起越獄案的策劃者很會洗腦。”
劉局長說,“從二十幾個人都可以沆瀣一氣來看,這個人的心理戰(zhàn)功夫可不淺。”
“從形式上看,最有可能是策劃者的,就是那兩個殺害民警的人。”
蕭聞天說,“不是策劃者,應該不會那么容易被利用去殺人。
而這兩個人,很出乎意料,并不是那兩個可能會被判死刑的!”
“啊?
不會吧?”
劉局長把民警辦公室視頻截圖放大,看得清面孔。
“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兩個人應該是涉嫌惡勢力犯罪的胡大和胡二。”
蕭聞天說,“金剛飯店的老總,今年因為涉嫌惡勢力犯罪,被抓進來。
這兩個人雖然欺壓百姓,有很多犯罪行為,但目前還沒有查到明確的殺人、販毒等重罪的證據(jù)。”
“既然他們不會重判,為何又要去殺人,還是殺值守民警?”
劉局長痛心道。
“可能是暴發(fā)戶不懂法,以為自己要被判死刑,所以孤注一擲。”
蕭聞天說,“他們是有組織犯罪,很有可能會具有洗腦的能力,再加上他們的惡名頭,其他人不敢不從。”
“這是唯一可以解釋全部的了。”
劉局長說,“他們關進來多久了?”
一名看守所的民警說:“最長的兩個月,最短的也就倆禮拜。”
“這么短的時間,就能被洗腦,也真是匪夷所思。”
劉局長說,“這兩個黑老大,是不是有可能在被抓前,就留后招?
比如被抓后一個月的晚上用重卡撞院墻什么的。
而且,還得考慮我們的民警內(nèi)部有問題。”
“這個還真的不能排除。”
蕭聞天說,“以后指揮部的指令,只有今天在場的人能夠知道,尤其是涉密指令,一定要注意!”
全場都沉默著。
“還有一個問題,想不明白。”
蕭聞天說,“黑老大自己混出去不就得了?
就算是要救自己剩下的五個兄弟,也不至于把全監(jiān)區(qū)的人都忽悠走吧?
人越多,風險越大,而且還要給他們洗腦,有這個必要嗎?
他放出這么多犯人的目的是什么?
發(fā)展隊伍?”
全場還是沉默著。
“案件理不清的問題太多了。
總結(jié)起來,就是如何里應外合,如何了解看守所內(nèi)部漏洞,如何給全部人洗腦,為何放出所有人。”
蕭聞天捶了一下桌子,說,“現(xiàn)在我命令:一、全市特警支隊、武警支隊抽調(diào)精干力量,調(diào)集2000人,對看守所附近進行全面布控、搜查。
二、刑警支隊調(diào)集各責任區(qū)中隊精干力量,對這22人的詳細情況進行摸底,并且對他們可能藏匿的地點進行排查。
三、技術中隊全員上線,對下水道、卡車、柵欄進行全面勘查,尋找到盡可能多的指紋和dna,以備下一步提供法庭證據(jù)支持公訴。
四、其他技術力量,動用全市交警、城管等所有可用監(jiān)控,對涉案22人的人像進行尋找甄別。
總之,全力抓捕涉案22人!總體原則是從重刑犯開始,從策劃者開始,從社會危害性大的開始。
限期,三個月!”
蕭聞天也知道,三個月的時間確實短了點兒。
然而此時,軍令狀不得不立。
他補充道:“為了方便所有專案組成員認清每一個犯人,現(xiàn)在后勤組馬上把22個人的照片以及每個人的資料做成鏈接,發(fā)至每名民警的警務通手機。
人數(shù)太多,不好辨別,我們現(xiàn)在給每個犯人進行編號。
冒充警察混出所外的胡大和胡二,分別編成a犯和b犯。
其他犯人,根據(jù)進入下水道的順序,依次編號為c犯至v犯。
這樣的稱呼,簡單易辨,不易混淆。
這項工作立即完成,刻不容緩。
我馬上去向省廳、市委、公安部匯報。
三個月內(nèi)不破案,不抓獲所有犯罪嫌疑人,我們在座所有人引咎辭職,并且根據(jù)責任自請?zhí)幏帧!?
軍令狀一下,所有人四散離去,都在抓緊這珍貴的時間。
蕭聞天坐在椅子上,此時已經(jīng)過了中午,自己卻全然不知道饑餓。
他不知道他這個專案總指揮怎么樣才能夠發(fā)揮最大的作用。
剛才,市局指揮中心打來電話,逐一讀了公安部、省廳和市委市政府領導發(fā)來的批示。
可以說,一個比一個說得重。
蕭聞天知道,很快,省委、中央的批示也就會接踵而至。
他知道此事重大,處理不好,可能有很多的人會遭殃。
更嚴重的是,會讓老百姓人心惶惶。
所以,他確定只能給自己三個月的時間,多一天都不行。
作為局長,蕭聞天不能去抓捕前線,也無法身先士卒沖在調(diào)查的第一線。
他想來想去,現(xiàn)在自己能做的,除了在專案組坐鎮(zhèn)指揮,還能去看一看刑事技術部門的工作。
主意拿定,他邀上劉局長一起,趕往現(xiàn)場。
為了防止再有意外發(fā)生,看守所加大了防范的力度。
武裝警察部隊南安市支隊增派了一個連的武警進駐看守所。
同時,所有看守所民警兩班倒,每天監(jiān)區(qū)的看守多了兩倍。
然而這亡羊補牢的做法,對22名案犯的抓捕工作,絲毫沒有用處。
“22名案犯的指紋和dna在收監(jiān)的時候就已經(jīng)提取了。”
一名法醫(yī)說,“我們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在整個逃跑路線上,尋找到所有22人的可以鑒定的痕跡物證和生物檢材。
這樣的話,就可以通過證據(jù)固定22人的罪行,為以后的起訴審判提供依據(jù)。”
蕭聞天點了點頭,指著犯人逃離的下水道口,說:“這三道柵欄都是用鑰匙打開的嗎?”
一名痕跡檢驗員點點頭,說:“沒有任何撬壓痕跡,很顯然,都是用鑰匙打開的。
周圍可能被擦蹭的地方,我們都提取了dna。”
“這些鑰匙,一般放在哪里呢?”
一名看守所民警說:“值班交班的時候,會有一串鑰匙,跟著值班民警走。
這一串鑰匙包括各個監(jiān)室的鑰匙、辦公室鑰匙、通道鑰匙和下水道鑰匙。
有十把左右。”
“也就是說,必須對每把鑰匙都很了解,才能知道哪把鑰匙對應哪把鎖?”
“也不是。
只要了解每個鎖的形態(tài),根據(jù)大小和種類,就能分清哪把鑰匙開哪種鎖。”
蕭聞天點了點頭,把這一切都記在了筆記本上。
隨后,蕭聞天來到了民警的辦公室。
辦公室里,審訊椅還擺放在原位,民警坐的兩把凳子被胡亂地掀翻在地。
因為兩名民警都是被用勒頸的方式致傷的,所以現(xiàn)場并沒有留下什么血跡。
法醫(yī)上前介紹道:“一名民警死亡,死因是勒頸所致的機械系窒息。
另一名民警昏迷,也是勒頸所致機械性窒息,大腦長期缺氧所致。
致傷工具是他們自己的領帶。”
99式警服的春秋長袖外襯,按規(guī)定是要扎領帶的。
而兇手就是突然襲擊,用民警系在頸部的領帶作為工具。
“這兩個民警就沒有掙扎嗎?”
蕭聞天說,“從監(jiān)控看,行兇是在監(jiān)控死角,兇手很了解哪里是監(jiān)控死角。
也知道我們的總控,平時只實時監(jiān)控通道。”
“從現(xiàn)場痕跡來看,因為事發(fā)突然,兩名民警完全沒有想到這兩個并不會判多重的犯人會行兇殺人。”
法醫(yī)說,“所以,幾乎沒有抵抗。
不過從實施殺人現(xiàn)場旁邊粘附的指紋來看,兇手就是胡大和胡二無疑。”
“也正常。”
蕭聞天說,“只有這兩個人同時聲稱有線索交代,才會被一起帶出來。
不同案件的不同嫌疑人,同時聲稱有線索,民警也不會放在一起審。”
“還有,兇手殺完人后,就直接取了鑰匙和警服。”
法醫(yī)說,“沒有多余的動作。
也就是說,這一切都不會是臨時起意,而是早就預謀好的。”
“這一點,更讓我堅信策劃者就是這兩個人了。”
蕭聞天說,“可惜了兩個民警,唉。
我們現(xiàn)在去看看下水道的外口吧。”
蕭聞天一行人步行出了看守所,然后沿著看守所后面的崎嶇小路,走到了一條小河旁。
小河的河床上,有一個帶柵欄的下水道口。
這就是第六監(jiān)區(qū)通往看守所外的下水道口所在地。
此時,下水道口的柵欄已經(jīng)被打開。
“這個柵欄是怎么開的?”
“其實這個柵欄很堅固。”
痕跡檢驗員說,“人力是不可能打開的。
鑰匙也在市局監(jiān)管支隊保管。
所以,犯人打開這個柵欄著實費了很大的力氣。”
蕭聞天看到,下水道口的柵欄已經(jīng)完全變形,銅質(zhì)的鎖芯更是扭曲了。
“至少,這兩個逃出來的策劃者,沒有什么開鎖的技術,這完全靠蠻力打開的啊。”
痕跡檢驗員說,“以我們普通人的力量,要撬開這道柵欄,至少也得十分鐘的時間。”
“他們有接近半個小時的時間完成整個越獄計劃。”
蕭聞天說,“時間很充裕。
想來也是,這兩個黑社會大老粗,怎么會那么精細的活兒?
不過,既然是大老粗,為什么又有能力完成這么完美、精密的越獄計劃?
實在是令人費解。”
蕭聞天站在下水道口旁邊放眼望去,遠處一片玉米地,再遠處相連的有國道、省道和高速公路組成的三角地帶。
可以說,只要能渡過這條小河,鉆進玉米地,怎么都能逃脫警方的圍捕。
看來,下一步的撒網(wǎng)圍捕工作難度是非常大的了。
最大的希望,還是要指望刑警部門的調(diào)查和追蹤。
“調(diào)集所有逃離人員的檔案,調(diào)集所有看守所內(nèi)部的監(jiān)控,調(diào)集現(xiàn)在掌握的所有調(diào)查和物證材料。”
蕭聞天說,“要看看下一步,我們怎么從全局來協(xié)調(diào)這個案子。”
一下午的勘查工作,讓早起加之精神高度緊張的蕭聞天疲憊不堪。
他站在河床上一個踉蹌,險些跌入河里,被眼明手快的劉局長一把拉住。
“老蕭,你的身體要緊,趕緊回去休息。”
劉局長說。
“休息?
眼下這個情況,我如何休息?”
“我們還有三個月的時間。”
劉局長說,“三個月的連軸轉(zhuǎn),只要是肉長的身體,都挺不住。
所以,我覺得我們要有個分工,這樣才能合理地運用自己的身體。”
“你的意思是,我們兩個一人一天,24小時盯著?”
“真不愧是老搭檔了。”
劉局長笑道,“我想什么你都能知道。
這樣吧,我年輕,所以今天我先來盯著。”
“不,第一天最關鍵,我來。”
“老領導,聽我的吧!你休息好,明天才有力氣接班。”
蕭聞天此時覺得自己的腦袋昏昏沉沉,雙腿也不停地哆嗦,知道自己這一天的嚴重焦慮情緒直接導致了他的血糖又低了。
“那好吧,你辛苦了。”
蕭聞天不再推辭。
一來,他知道自己撐也是撐不下去的。
二來,他還有一個堅強的后盾——傅元曼。
他想,今天晚上,可以和自己的老泰山好好聊聊,畢竟這個七十多歲的老人,在特種刑偵崗位上干了五十年。
什么樣的稀奇古怪事兒沒見過?
什么樣的窮兇極惡人沒抓過?
有了老泰山的協(xié)助,他應該可以捋出一條思路,快刀斬亂麻,把目前混亂的狀況整肅清楚,為下一步逐個擊破提供先決條件。
想到這里,他的信心似乎增強了不少,他指了指車窗外,對駕駛員說:“快,黃河路28號,黃河裕安小區(qū)。”
車子一路東鉆西繞,很快來到了傅元曼家,可是開門的,卻是丈母娘。
“媽,老爹呢?”
“你老爹去你家了,你沒見嗎?”
“哦,我沒有回家。
他什么時候去我家的?”
“哈哈,你還不了解他這個死老頭子嗎?
想孫子就是想孫子,還嘴硬。
和我說什么你有大案子了,要幫幫你。”
“可能老爹真的就是為了幫我。”
蕭聞天感激之情油然而生,“不和您說了,媽,我要趕緊回去見老爹。”
“看來你老爹今晚又不回家了!”
“反正我家里也有給您和老爹準備的房間。”
蕭聞天說,“也有可能,我今晚要和老爹來個促膝長談。”
“悠著點兒!你老爹七十三了!”
“知道了,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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