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元德十七年-《許多愁》
第(2/3)頁
景硯扶著額角,不緊不慢道:“喬玉他,總歸是個孩子,這些事也不懂得。況且,那孩子若是現在還待在東宮,你以為他還活得成嗎?”
周明德若有所思,才明白了過來。馮貴妃當年把喬玉送到東宮,也沒打算再把這孩子活著帶回去?,F在宮里的境況如此,喬玉死在東宮里,反倒合了馮貴妃的心意,正好在御前再告太子一狀。
其實多上這事,或是少了,于景硯來說,都是無礙的,反正壓在他身上的罪名污點已經足夠多了。可他還是在百忙之中安排了喬玉穩妥地離開,還叮囑了幾句,要他在三日后再向別人表明馮貴妃侄子的身份,且一定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容不得馮貴妃不認,暗下毒手,可謂是為喬玉想的再周全不過。
景硯同喬玉的第一次見面是在三年前。
那是一個夏日的夜晚,景硯從宮外進學回來,陳皇后笑意盈盈地對他說宮里新添了一個侍讀,頗為天真可愛,稚氣未脫,惹人喜歡。
景硯本沒什么興趣,卻被陳皇后催了幾聲,要那孩子回來吃點心,只好提著燈籠,順著后院的畫廊一路邊走邊找,忽然聽到左側里發出不小的動靜,便瞧見不遠處的花叢里藏著一個身穿棗紅衣裳的團子。
景硯長眉微皺,走下臺階,離近了去看。
那是個生的極為漂亮精致的孩子,才不過八.九歲大,五官里已經能隱約瞧出以后會出落成個美人,唇紅齒白,一笑起來有兩個圓圓的梨渦。加上皮膚雪白,被棗紅色一襯,更顯得如珠似玉,在黑夜里似乎都能生出瑩瑩的光。
可惜了這么漂亮文靜的模樣,卻在花叢里頑皮地撲螢火蟲,撲了好半天,滾了一身的泥,紙糊的籠子里卻沒有一絲光亮。
笨手笨腳,一個也沒捉著。
景硯走到他的身邊,提著燈籠,喬玉抬起頭,淚水盈滿了眼眶,似乎立刻就要掉出來。
他軟聲軟氣地求面前這個從未見過的人,“小哥哥,你能替我捉幾只螢火蟲嗎?”
那天夜里,景硯在外頭玩了大半夜,捉了許多螢火蟲,裝滿了喬玉的那個小籠子。
終于叫喬玉破涕為笑。
景硯明白,是自己不愿看到喬玉因為有什么求不得而哭。
自那以后的三年,景硯在喬玉身上費了太多的心思,也不缺這最后一點。
不過也只有這么一回了。
他們日后最好是再也不相見,若是見了……
景硯的心頭忽的一滯,他不再想喬玉了。
約大半刻鐘,皇帝的旨意果然到了。
傳旨的御前的太監總管梁長喜,他自雨霧中走了過來,生的高而瘦,身著石青長袍,黑色長靴,袍邊滾著金線,雙手捧著圣旨,身后跟著兩個隨侍的小太監,在左右撐著黑傘,一滴雨也漏不到金色布帛上頭。
梁長喜跨過門檻,那兩兩小太監急急忙忙收了傘,也隨著他的腳步踏了進來,黑傘滴著水,在寂靜的正殿中聽得分明。
梁長喜皺著眉,偏過頭呵斥,“你們是同哪個學的規矩,敢把滴著水的傘帶進主子的地方?”
左右兩個小太監被罵得瑟瑟發抖,連忙又跑出去,收拾黑傘去了。他們不是不懂對主子的規矩,可是更懂這宮里踩地捧高的規矩,太子都快要不是太子了,誰還要把景硯當一回事?
梁長喜卻不會,他在元德帝身邊二十余年,位子坐的很穩,生性也格外平穩沉著,輕易瞧不出喜怒,哪怕他知道這封圣旨上寫著什么,都不會對景硯有任何不規矩。
旨意不出所料,確實是廢除太子的。原因也不過是那么幾條,說是太子景硯天資愚鈍,學識不精,待人不誠,結黨營私,不能身負天下萬民,不堪為儲,又不孝不悌,降為庶民,囚禁于太清宮,終生不得踏出一步。
周明德經歷過如此多的風雨,都不敢再聽下去,只用眼角余光瞥著景硯的背影。景硯動也未動,跪了半響,才磕頭謝旨。
元德帝另吩咐了一句,說是無論是父子,還是君臣,都與景硯無話可說,不必再相見了。
確實是沒有再相見的必要了。
梁長喜辦完了這件事,金甲禁衛浩浩蕩蕩走了進來,要將景硯帶往太清宮,竟連一刻都等不得。
第(2/3)頁
主站蜘蛛池模板:
洪雅县|
博白县|
东台市|
屏东县|
科尔|
丹凤县|
泸定县|
姚安县|
桂平市|
邓州市|
金乡县|
湛江市|
海口市|
衡南县|
林州市|
三河市|
华阴市|
牡丹江市|
金坛市|
尼勒克县|
巨野县|
手机|
禄丰县|
喀喇沁旗|
吴桥县|
临颍县|
重庆市|
三河市|
五莲县|
南木林县|
连城县|
普定县|
岫岩|
交口县|
通化县|
克东县|
台安县|
建阳市|
新郑市|
郯城县|
和龙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