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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0章晉江文學(xué)文城-《容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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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勁臣抹了一把鼻子,        滿手滿臉的血,轉(zhuǎn)過頭時,把花朵嚇了一跳。

    “對了,        我忘了把獎杯拿給容修……”

    顧勁臣捏著鼻子,轉(zhuǎn)身往臥室走,“我得把獎杯還給他。”

    “顧哥,        顧哥,你流了好多血,是鼻子嗎,        讓我看一看……”

    花朵追在顧勁臣身后,        路過洗手間,沖進(jìn)去撈來衛(wèi)生紙。

    “容修的獎杯呢?第一個國際獎座,        他還沒有好好摸一摸看一看,        我去拿獎杯,        你給他送過去。”

    顧勁臣捂著鼻子,        飄忽忽往前走,在大客廳找了一圈。

    曲龍一抬頭,見顧勁臣一臉血,嚇得大驚失色。

    顧勁臣往臥室走去。

    花朵和曲龍進(jìn)主臥時,看到顧勁臣匍匐在地。

    顧勁臣跪在地毯上,正在探頭往床底下看,“怎么不見了?容修的獎杯怎么不見了,        我記得放在床上了,為什么沒有了?”

    “顧哥……”

    花朵呆愣在門口,        小心翼翼往前走,驚慌地看著趴在地上的顧勁臣。

    曲龍環(huán)顧四周,望向露臺外。

    獎杯端端正正地擺在小圓桌上。

    曲龍:“在外面。”

    花朵蹲下來:“顧哥,        別找了,獎杯在那呢,你別嚇我,快擦擦……”

    “哪呢?”顧勁臣抬頭瞅著她。

    “露臺呢。”花朵拿著一大把紙,壓著他的鼻子,哽咽著,“獎杯好好的,你沒事嗎?”

    顧勁臣目光移向玻璃拉門外,驀地就笑了,支撐著站起來:“我能有什么事。”

    說著,顧勁臣接來她手中的紙,摁著鼻子,衣擺上全是血跡,轉(zhuǎn)身去浴室洗鼻子。

    嘩嘩的水聲中,花朵和曲龍站在門口,擔(dān)憂地望著他。

    顧勁臣趴在洗手池,血液被冷水沖散,變淡,流入管道消失不見。

    從洗手間出來,他用紙堵著鼻子,往露臺走去。

    花朵伸手想拉他:“顧哥……”

    回過神,追上去,聽到玻璃門的鎖“咔噠”一聲。

    花朵懵了,焦急地站在露臺門外敲,回頭望向曲龍。

    這太危險了,露臺上只有一個雕花護(hù)欄。

    曲龍上前,握住門把手,用力晃了下,“勁臣,天晚了,你別一個人在外面,你穿得太少了……”

    “顧哥,求求你了,打開門,”花朵放緩語調(diào),小聲哄著,“快打開門,那里不安全,顧哥……”

    曲龍皺著眉頭:“勁臣,我去喊容修了,我這去喊容哥,你聽到了嗎?你不聽話,我去喊容修。”

    顧勁臣拿起獎杯,轉(zhuǎn)身回到拉門前,打開玻璃門:“不要去打擾他。”

    花朵慌道:“那你別做傻事。”

    顧勁臣聞言一愣,噗嗤笑出來:“還不至于,你跟我時間不短了,我們經(jīng)歷得還少么?”

    花朵:“……”

    今非昔比啊。

    以前是你一個人在前面跑。

    終于有伴了,很怕被落下吧。

    花朵和曲龍站在露臺門口,細(xì)細(xì)端詳顧勁臣的臉。

    血止住了,染紅了堵鼻子的紙巾,顧勁臣隨手揪了一條紙,又換了一卷塞進(jìn)去。

    “我只是想在這待一會。”

    顧勁臣仰頭感受了一下海風(fēng),轉(zhuǎn)身走到露臺邊,揚(yáng)了揚(yáng)脖子,仰頭望向星空。

    曲龍望著他的背影,沒再說什么。

    花朵在衣架上找到長浴袍,來到露臺要給顧勁臣披上。

    走近時,聽到顧哥小聲在說:“凡殺不死我的,會使我更強(qiáng)大。”

    花朵愣了愣。

    尼采的話,是容修混進(jìn)記者采訪那天,對顧哥說的。

    是的,花朵已經(jīng)跟了顧勁臣太久了,他們一起經(jīng)歷了那么多。

    像一只戰(zhàn)得鮮血淋漓的白豹子,到療傷的時候了。

    花朵沉默地站在顧勁臣身后,然后慢慢地往后退,往后退,退到了露臺外面。

    “關(guān)上門,請給我半小時,謝謝。”

    顧勁臣背朝著她,啞著嗓子說,他沒有回頭。

    “好的,顧哥。”花朵輕輕地為他關(guān)上玻璃門。

    對面套房的臥室里,容修洗完澡出來,只圍了一條浴巾。

    來到衣櫥前,容修拿起衣服,不經(jīng)意看到一套深色的真絲睡衣,和顧勁臣剛才穿的那身白色的是同款。

    目光逗留在那身衣服上好久,容修將手中那套純棉的放下。

    指尖輕輕觸摸到真絲質(zhì)地,那滑柔的觸覺,仿佛細(xì)膩的皮膚,他反手拿來了真絲的這一套。

    好像穿上這一身,就能感覺到愛人在他懷里,

    關(guān)了燈,窗簾很薄,月光透進(jìn)屋內(nèi)。

    容修躺在大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他坐起來,拿來手機(jī)看時間,已經(jīng)快凌晨。

    想起剛才與顧勁臣的交談。

    他們像往常一樣聊行程,聊咖啡,聊娛樂,看起來和平時沒有差別。

    然而,有些問題,確實(shí)被他們回避了。

    他以為,他能一如既往地,像對待自家兄弟們那樣解決事情。

    如果是自家兄弟們落選了,兩句毒雞湯直接灌進(jìn)去,摁頭練琴一個月,糖水小皮鞭伺候著,什么玉玉癥都給他治好了。

    可是,當(dāng)面前的是愛人,他竟然連開口提起也不敢。

    輕不得,重不得,唯恐觸碰到傷疤,不小心弄疼了對方,也疼了自己。

    其實(shí),他想對顧勁臣說,沒得獎也不要緊,獎項代表不了什么。

    這句話真的合適么?

    他險些點(diǎn)開網(wǎng)頁,去問一問網(wǎng)友們,拿著獎杯的人,對落選的人說,輸了也不要緊,真的沒關(guān)系么?

    或許有點(diǎn)矯情,但是,真的沒關(guān)系么?

    話不能亂說,可能會傷人,而不自知。

    ……毒舌的魔王自我覺醒到了這一點(diǎn)。

    猶豫了半晌,他關(guān)了網(wǎng)頁,躺在床上,屏幕的亮光照著那張俊臉。

    腦子里把能他想與對方說的那些話,一句一句地過濾了一遍,心里默默分析了一下。

    是的,這是他第一次參加國際電影節(jié)的頒獎禮。

    第一次獲得國際獎項。

    第一次在全球直播上,顧勁臣主動地?fù)肀Я怂?

    他們第一次事業(yè)上齊頭并進(jìn),一起經(jīng)歷了驚心動魄的勝負(fù)時刻。

    有好多話題想和自家影帝聊。

    還有登上領(lǐng)獎臺時的那份復(fù)雜心情,也想與對方分享。

    正如在獲獎感言時,他的目光越過重重人頭,穿透黑暗與模糊,全世界都暗下來,有些話只想對他一人說:這一次,每一次,所有的理想與目標(biāo),將來都想陪你一起完成。

    容修好想問一問,如果“生而為人”沒有拿到任何配角部門的獎項,獲得沃爾皮杯的幾率會不會更大?

    在任何國際獎項中,不管是電影還是音樂,這些都是評審團(tuán)會的必要參考條件。

    是不是恒影公關(guān)的問題?

    容修想,參朗是不是將更大的精力和財力用在了親弟身上?

    要知道,一部沖刺國際獎項的影片,尤其是奧斯卡大獎,宣傳資金,外加學(xué)院公關(guān),動輒就會高達(dá)上億元。

    有好多話題想討論,好多心情想分享,但是他們什么都不敢問,只余眼光糾纏交融,彼此保持默契的回避與分寸,聊著一些不相干的溫柔話題。

    唯恐觸碰到傷疤,唯恐踩到心理底線。

    唯恐兩個緊密纏繞的靈魂蒙上俗塵,讓這一段毫無利益污染的愛情沾上一絲絲不純粹。

    可是,這不是豆蔻初戀,婚姻和事業(yè),有時甚至是對立的存在。

    世俗、利益、情愛,他們天真地都想要,根本做不到“事業(yè)不干涉”,他們將三者糾纏成一股繩,難免會遇到這樣或那樣的難題。

    已經(jīng)快凌晨了,明天要早起,可他輾轉(zhuǎn)反側(cè),一直沒睡著。

    容修又坐起身,下了床,在主臥里徘徊了一圈,他轉(zhuǎn)身出了臥室。

    套房里一片幽暗。

    他來到小酒吧,打開小冰箱,拿出一瓶水?dāng)Q開。

    剛要仰脖灌下,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告訴他:不準(zhǔn)喝哦,會腫的,明天要拍照。

    容修停頓了下,又試著仰頭,最后還是停下了。

    只好稍稍喝了一小口,潤了潤喉嚨,放下水瓶,坐在了高腳椅上。

    套房里一片安靜,大家都各自回房休息了。

    容修單手支撐著額頭,點(diǎn)亮手機(jī)看微信,置頂?shù)念^像沒有消息。

    四周靜謐幽暗,容修坐在高腳椅上久久沒動,然后,他伸手拉開小酒吧抽屜,看到里面的一盒雪茄。

    從雪茄盒里抽一支,放在鼻間輕嗅,煙草味很香。

    手指把玩了一會,他拿來雪茄剪,剪掉了雪茄兩邊圓頭,叼在唇間,點(diǎn)燃。

    舌尖輕舐到雪茄切口處,品吸到了辛香氣味,容修用力地吸了一大口。

    希望煙草麻痹神經(jīng),給他帶來思考靈感。

    結(jié)果,卻被這一口嗆得直咳嗽。

    他問了,嘗試了,可得到的是影帝的一句“你別在意”。

    是自己太過在意么?

    全網(wǎng)觸目驚心的這則新聞,難道不應(yīng)該在意么?

    《好摯友雙雙入圍威尼斯,一人斬獲銀獅,一人落寞離場》

    手機(jī)亮著幽幽的光,容修盯著微博熱搜,雪茄煙霧繚繞,他咳得不行,偏要多吸兩口,最后嗆得雙眼通紅。

    他已經(jīng)戒煙十年了。

    當(dāng)年因顧勁臣而戒斷,如今因顧勁臣而就范。

    雪茄燃得慢,只燒了一點(diǎn),沒往肺里吸,容修自覺地掐滅了。

    記得,第一次聊到“戒煙”話題,顧勁臣對他說過,以后也不要再吸了,要活得久一點(diǎn)。

    今晚又讓他徹夜難眠,攪得他一團(tuán)亂,一方面戴著柏林影帝的面具,硬生生把他從房內(nèi)攆出來,一方面又紅著眼讓他早點(diǎn)睡。

    男人的身影坐在黑暗中很久,四周雪茄香氣久久未散,盡管思考了很久,得出的結(jié)論仍然沒有改變。

    顧影帝和顧勁臣,他都想要。

    客房里,封凜聽到腳步聲,從書案前起身,打開房門,向外面探頭。

    撲面而來一股雪茄香。

    封凜來不及理會,幽暗之中,只見眼前閃過一道黑影,直奔玄關(guān)而去。

    封凜:“容修?”

    容修:“我去收拾收拾他。”

    封凜:“??”

    沒等回過神,就聽到套房門“砰”地一聲響,像有人在黑夜中像開了一槍。

    封凜沒有追出去,默契地知道自家魔王要去干什么。

    什么收拾收拾,明明是心疼人家,也疼得熬了自己。

    自家熊孩子,比兩年前成熟了。

    封凜腦中閃過這個念頭,不禁輕笑了下,他還記得當(dāng)年在攀巖館第一次見容修時的場景。二十八歲的英俊男人在金牌經(jīng)紀(jì)人的眼里,完全就是一個不知人情世故的毛頭小子。

    換做兩年前的容修,剛和顧勁臣在一起那陣子,真的會粗神經(jīng)到別人說“沒事”,他就相信了。

    然后,封凜就聳了聳鼻子,抬手扇了扇滿屋子的雪茄味。

    這家伙是要在家里放火嗎?

    果然,沒過多久,套房門被敲響,封凜出去開門,花朵和曲龍笑盈盈站在門口,表示要來借宿一夜。

    不用說明原因,封凜喜聞樂見。

    封凜矜持地做出“請”的手勢,問候方式很特別:“祝他們夜晚愉快。”

    “是啊。”花朵和曲龍進(jìn)了門。

    花朵眼睛通紅地笑了笑,她想起剛才打開房門的畫面。

    平日即使在龍庭家里,也把居家服穿出一種禁欲感的容修,一身衣衫不整,睡衣扣子沒系好,頭發(fā)亂糟糟,光著腳丫子穿拖鞋,倉皇站在門外。

    不顧及酒店走廊監(jiān)控,不管周遭有沒有外人,午夜敲響了愛人的房門,只道:“我想見他。”

    那感覺像是胸口挨了一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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