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7章晉江文學城-《容修》
第(3/3)頁
當時,年輕歌手的臉一陣青一陣綠,鬼知道漢斯扮沒扮過姑娘,人家都已經死了,安德烈這老頭還不放過人家。
要知道,那個名叫“漢斯”的作曲家,是安德烈的宿敵,去年七月去世了——宿敵剛剛死了兩個月,安德烈就在自己的私人音樂會上調侃起了人家的艷史。
就是這么古怪又不講理的老頭。
顧勁臣和女主編聊天的時候,容修一直沒有插嘴,也不知有沒有在聽。
容修的指尖輕輕摩挲著酒杯,眼神時而渙散,時而聚焦,瞳孔緊縮,盯著杯中的香檳……
時而射燈的光線掃過來時,光斑落在白桌上,容修的手指落在桌面,追逐著桌上的白光點,像大貓用爪子拍撓著地上的光點。
顧勁臣:“……”
好叭,容修在溜號,這中應酬場合讓他無聊了吧。
顧勁臣慶幸地想,幸虧他伴隨愛人過來了,否則,容修很可能進來溜達一圈,找個小角落聽完音樂會就走了。
就在這時候,舞臺側邊的交響樂團停止了演奏。
樂隊演奏起一首熟悉的歌。
來賓們安靜了一會,猛然間全場響起掌聲。
遠處傳來歡呼聲。
安德烈-羅蘭,今年已經八十六歲了。
老人家有些發福,腹部贅肉明顯,但身子骨看起來仍然硬朗,一頭銀發透露出高貴典雅。
安德烈穿著一身休閑西裝,在助理和保鏢的陪同下,出現在派對上。
四周的來賓熱情地打招呼,有舉杯向他敬酒致意的,也有坐在圓桌前鼓掌的,所有人都以笑臉迎接著這位意大利流行音樂界的泰斗。
安德烈大師點頭回應。
經過賓客們的桌位,他與上前的賓客們頷首問候,卻并沒有在任何一處逗留。
他沒有停下腳步,在《愛人骨頭》的動人旋律中,直奔小舞臺而去。
容修看向顧勁臣,由衷地嘆道:“那位老師的精神氣真好,就告訴過你,多唱唱歌,玩玩音樂,人會變得年輕。”
顧勁臣但笑不語,與容修對視一會。
兩人暗中交換眼神,從對方眼底看到了秘密信息。
顧勁臣眉眼沾著笑意——容老師,你將來不準那么胖。
容修唇角繃得緊緊——顧老師,你也一樣。
一個常年鍛煉,要是突然停止運動鍛煉,不再練腹肌和肺活量,就會容易發胖。
一個愛飲美酒,酒精提供熱卡,容易引發肥胖,將軍肚是常態。
他們必須得互相督促才行,他們想為知己者死,當然也要為悅己者容。
星空之下,月色柔和,花園廣場上燈火斑斕。
掌聲之中,安德烈登上小型白色舞臺。
說是“舞臺”,其實還不到一尺高,一級臺階的高度。
像一個圓形的綠野島臺,坐落在一片草坪之上,與觀眾們的白桌融為一體,樂團的樂手與樂器將舞臺包圍。
容修喜歡這中“私人音樂會”的氣氛。
在自家后花園舉辦,溫馨而又浪漫,一群熟悉的好友聚在一起聽音樂,看上去就像一次普通的小聚。
或許,安德烈大師的初衷也是如此。
可是,音樂會已經舉辦了二十多年了,早已變成了米蘭的名利場,擁有了媒體和贊助商,是無數名流巨星想要來鍍金的場合,是歐洲流行音樂圈的入場券。
安德烈來到舞臺上,在一片歡呼聲中,環視在場眾人,對著話筒問:“我沒遲到吧?”
不是問候,沒有客套,就像老友聚會,絲毫沒有國際音樂會的規模。
“剛才從音樂室下來,在休息室緩了一會,我發現自己穿錯了一只襪子,我可以把它脫下來,但我想,也不能光腳登上舞臺……”
說到這,安德烈提了提自己的褲腿兒,露出了雪白的襪子,臉上沒什么表情,動作卻是可愛至極,他眼底閃過一絲無奈:“所以,我只好讓傭人去幫我拿了一雙——上帝,她拿了一雙白色,失禮了——以致于我來得遲了些。”
老人家的幽默話語,引起在場眾人的笑聲和掌聲。
穿西裝很忌諱穿白襪子,除非是白色或極淺色的西裝。
這個外國老爺子的性格還挺可愛的。
容修唇角帶著笑意,由衷地發出笑聲,因為他從老人家簡單的描述中,聽到了讓自己產生共鳴的地方。
這中共鳴需要有人分享,容修想對顧勁臣說一句“我也一樣”,不經意地側過頭,卻在女主編的臉上,看到了一絲憂傷與惋惜。
為什么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容修困惑地眨了眨眼,轉頭看向顧勁臣。
顧勁臣面露微笑,看不出什么情緒,正在抬手為舞臺上的老者鼓掌,和容修對視了一眼。
顧勁臣一邊鼓掌,一邊環視在場上流人士們的表情。
賓客們流露出的表情各異,不少人也像女主編一樣神態哀傷,或是強顏歡笑,明顯的惋惜神色。
也有些人,從微表情中很容易看出,他似乎在想,這老頭連襪子都穿錯了,該不會是老年癡呆了吧?
如果八十六歲的安德烈體力不再允許,或是罹患了阿爾茲海默癥,這個盛大的社交名利場就要土崩瓦解了。
甚至有名流商人在盤算,到時可以有“安德烈的紀念音樂會”,將米蘭持續三十年的“傳統”延續下去。
容修敏銳的耳朵,從安德烈透過麥克風的話語中輕易聽出了音響效果的高端。
不過,并沒有多余的音色修飾,甚至還有點干,相當考驗唱功。
安德烈大師說完那段話之后,容修以為,老人家還會與來賓們多寒暄一會。
忽然之間,音樂隨之響起,安德烈直接對著話筒開唱了。
八十六歲的老人,沙啞而又蒼老的嗓音,歌聲在花園廣場縈回不絕。
然而,底氣卻不像年輕時那么足,氣息也不夠穩。
這不是“安德烈-羅蘭”的水準。
但那熟悉的歌聲中,充斥著一中過去沒有的滄桑感,更“有故事”,讓人更有感觸。
容修與顧勁臣挨著肩,望著舞臺上的老人,容修的指尖隨節奏輕跳在香檳杯上。
暖色燈光籠罩在安德烈的身上,仿佛時空穿梭,好像看到了年老白發的自己。
就像顧勁臣所說,如果將來也能舉辦這樣的音樂會,該有多好。
——“如果你正行經天堂集市,風雪猛烈吹在英雄碑上,代我向那兒的一個人問好,因為他曾是我的真愛。”
他如此唱道。
猝不及防地,顧勁臣的眼睛一熱。
顧勁臣以前從沒特意聽過安德烈的歌,也很少聽意大利語歌曲,他聽到,這位老人唱的是“他”,而不是“她”。
容修眼中也充滿了惆悵,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第一次在母親的書房聽到安德烈的歌聲。
意大利語,容修聽的最多的是美聲,很少會聽到流行歌曲。
唱片里還有自彈自唱,偶爾還會聽到歡快的舞曲風格。
露天音樂會的現場一片安靜,不管是真心或是假意,不管今晚到場是否有目的,大家都望著舞臺上。
憂傷悅耳的音樂中,顧勁臣的手指輕動,在兩只香檳杯的遮擋下,他輕輕地勾住了容修的手指。
米蘭,月色下,音樂會上歌聲悠揚。
安德烈大師一首接一首地唱歌,不為歌迷而唱,不為名利而唱,仿佛全世界只有他自己。
容修覺得,這是一中享受,這是真正熱愛音樂的人。
不單單是他自己的歌曲,還翻唱了一首他喜愛的經典老歌。
五首歌曲,像一篇憂傷的、華麗的隨筆,或極為精彩的回憶錄。
可是,容修還意猶未盡時,安德烈就停止了演唱,容修理解,他該休息了。
在場觀眾們一起歡呼鼓掌,溢美之詞四起。
不過,氣氛頗有些奇怪,容修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著安德烈,似乎在等待對方說話。
坐在同桌的女主編也略顯緊張,她從舞臺上收回視線,側過臉看向容修。
那一眼,就像買了賭馬采票,立即就要等待開獎。
安德烈望向四面八方的聽眾,目光透過月色與燈光,緩慢地掃過全場。
最終,安德烈望向了左側的人群,視線逗留了一會兒,那正是對家媒體的圓桌位置,女主編輕輕嘆了口氣。
忽然,安德烈又一擺頭,目光鐳射過去,與容修對視上了。
“那位英俊的小紳士,晚上好。”安德烈說。
在場名流明星們:“!!”
所有人的視線都投過來。
大家都想知道,今晚的幸運兒是誰。
這已經成為了一個習慣或規則,安德烈大師唱完歌之后,大家都可以上臺獻唱,但事實上,每年的音樂會只有一位真正的幸運兒。
安德烈大師望著正對面的那張白色圓桌。
而坐在桌前的“小紳士”,卻沒有受寵若驚地站起來,甚至沒有立即回應。
安德烈挑了下眉,用英語說了一句:“還有你身旁的gu,你們好。”
容-眼神不好-修:“??”
容少校不認識“小紳士”,但是gu他聽出來了。
好叭,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和音樂大師對視了好一會,他根本看不清舞臺上那位老人家的臉。
“他叫你。”容修提醒了一句。
顧勁臣:“……”
他叫你啊,哥哥,你提醒誰呢?
“你。”顧勁臣手速很快,從桌上拿下來,直接在他腰側懟了一下。
就像學渣上課溜號被老師點名了,同桌學霸在底下捅咕他。
挨老婆懟了,條件反射,容修一下站起了身,身姿筆挺,站得筆直,脫口而出:“是我么?老師好。”
顧勁臣低著臉:“……”
即使是見慣了世面的影帝,也被感染得心跳加速,格外地緊張。
像搞小動作被老師發現了一樣。
剛才女主編和他說的“音樂會的有趣流程”,顯然大貓根本沒聽啊!
花園廣場寂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容修的身上。
“小伙子,我剛才唱了一首《混賬》,你以前聽過么?”安德烈望著容修,“就是那首英文歌曲。”
容修搖頭:“是我孤陋寡聞了。”
現場觀眾們驚訝了下。
就算誠實回答,也太不看眼色,安德烈先生的音樂,怎么能說沒聽過?
不過,容修似乎并不在意現場人的質疑。 w ,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
/51/51806/26812337.html
第(3/3)頁
主站蜘蛛池模板:
波密县|
绥宁县|
青海省|
泽库县|
天水市|
广河县|
甘南县|
阳朔县|
黄大仙区|
嘉祥县|
丁青县|
永福县|
两当县|
繁昌县|
达州市|
泗水县|
高雄市|
故城县|
姚安县|
辉县市|
武夷山市|
东阿县|
新乡县|
库尔勒市|
仙居县|
喀喇|
安陆市|
遂宁市|
和田县|
文安县|
广元市|
云和县|
博乐市|
襄汾县|
丹东市|
扎鲁特旗|
南安市|
宁波市|
巩留县|
阳城县|
西吉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