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葛氏在公堂上揭穿當年之事,阮夫人知道此事再也隱瞞不住了;回到郡馬府自己的房中之后,便更咽著告訴凌云,他就是杜夫人葛氏當年抱走的那個孩子! 凌云的表情逐漸變的僵硬,連臉上的肌肉都在隱隱抽動著。他呆了半天,忽然笑道:“不,這不是真的,娘,您在與我開什么玩笑?……不會的!不會的!……” 阮夫人此時倒平靜了。她吁了口氣,從容道:“志超,雖然你不愿意承認,但這畢竟是不爭的事實啊!二十四年前的那一天,四月十九,我記的很清楚,我與你的父親凌遇岫——現(xiàn)在應該說是養(yǎng)父了,午后去田間干活,路過榆林地帶的那處灌木叢時發(fā)現(xiàn)了你。 “你當時只有三四歲的光景,衣著華貴,躺在灌木叢旁邊奄奄一息——那時我與你父親已經(jīng)年近四十卻還一直沒有孩子,此時見了氣若游絲的你,憐憫之心頓起,于是便抱養(yǎng)了你……” 阮夫人緩了口氣,又道:“當時我與你父親并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只把你當作自己的親生兒子看待。直到四年前,我在你師兄家里遇到杜夫人葛氏,才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當時我已是心亂如麻,如果我把葛氏帶回京城,使一切大白于天下,后果何堪?我曾經(jīng)下定決心,一生一世都不讓你知道你被抱養(yǎng)的秘密,因為娘太渴望能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了,也太怕失去你了……” 凌云木然道:“這才是你四年前不顧葛氏的哀哀請求、匆匆離去的真正原因?” 阮夫人無力地點點頭,凄然道:“志超,你現(xiàn)在是不是覺的為娘很自私?其實我根本就不配做你的娘啊!……”說到此,她的身子驀地一顫,嘴角溢出血來。 凌云不由大驚失色,“娘,您怎么了?” 阮夫人臉色慘白,神情痛苦之極,斷斷續(xù)續(xù)道:“方才我在入房取護身符時,服下了一顆……鶴頂紅……” 凌云只覺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失聲叫道:“娘,您怎么可以這樣做?我這就去叫大夫!”說著起身就要往外走。 阮夫人使出全身的力氣,顫抖著手死死拽住了他的胳膊,微弱道:“你不用去了,從服毒到現(xiàn)在這么長……時間了,毒氣已然攻心,就是天羅神仙也救不了我了……” 凌云覺的自己的心臟仿佛被一雙大手狠狠地揪著,只痛得喘不過氣來,“娘,您這又何苦?您太傻了……” 阮夫人緩了口氣,“你還肯叫我一聲……娘么,你還肯承認我么?現(xiàn)在你只告訴我,你恨不恨我,對以前的過錯,你能不能原諒我?……” 凌云淚如雨下,嗚咽道:“娘,您不要說了,您對孩兒一直是恩重如山,兒子從來都不會記恨您,無論您怎么做!……” 阮夫人欣慰地點點頭,“有你這句話,娘就放心了,娘……死也瞑目了……”她的身體忽然劇烈抽搐起來,在一陣痛苦地掙扎后,阮夫人身子一沉,不動了。 凌云連連呼喚,“娘!娘!……” 沒有反應。 凌云抱住母親,熱淚長流。他仰起臉悲憤道:“為什么……這到底是為什么?……” 浣云閣堂前正院高搭靈棚,黑漆巨棺之上那斗大的“奠”字令人觸目驚心。 供桌上擺滿了祭品,兩只白色的蠟燭忽明忽暗,搖曳不定,晃著凌云那張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的臉。 他披麻戴孝,長跪在母親靈前,目光呆滯,只出神地望著靈案上的靈位,靈位上的那九個字:“令堂凌夫人阮氏諱玉蓉之位”,身形一動不動,一天下來連動作都不曾改變一下。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