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深夜,京杭大運河上,由四五艘大船,以及若干艘小船所組成的船隊,正緩慢行駛于水面之上。 這支船隊,正是負責護送王廷和鄢懋卿回京的船隊。 從離開杭州的那一刻開始算起,他們已經沿著京杭大運河,晝夜不停地航行四五天了。 再航行一兩天,這支船隊將到達南直隸。 盡管明知道就這么回京,不會有什么好下場,但王廷和鄢懋卿還是抱著最后一絲僥幸,踏上了回京的路途。 還在杭州的時候,王廷和鄢懋卿二人便統一了口徑。 他們首先坐實了馬寧遠畏罪自殺的事實,并將絕大部分的責任,都推到了那些負責看守馬寧遠的獄卒身上。 至于從百姓手中收購生絲一事,王廷和鄢懋卿在反復商議后,最終決定,實話實說。 畢竟誰都沒有料到,趙貞吉的手中有陛下賦與的先斬后奏之權,要是朝中那些人不同意這個說辭,也只能選擇魚死網破了。 畢竟,現在大家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要是這件事發了,誰也逃不了! 此刻,船艙內,鄢懋卿正獨自一人喝著悶酒,在桌上還擺放有幾碟小菜。 “徐階這個不要臉的東西,才給這點好處,就想讓本官把命給搭上去,我呸!” “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我還不如不來蹚這趟渾水!” 鄢懋卿在抱怨完畢后,便仰起頭,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在飲下幾杯酒后,鄢懋卿突然覺得船艙內的事物,都變得不真切起來,整個人天旋地轉,四肢也變得無力。 鄢懋卿久經宦海,在經歷最開始的慌張后,很快便反應過來:“不……不好,這酒有問題,里面被人下了藥,難不成,是有人要滅口!” 鄢懋卿想到這里,瞳孔驟然收縮,緊接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將他包圍。 “不行,得趕緊弄出點動靜,讓外面的侍衛察覺到,不然的話,我鄢懋卿今天就得不明不白地死在這里了!” 鄢懋卿能夠感覺得到,自己的意識正逐漸變得模糊。 隨后,只見其憑借著求生的意志,用盡全身上下最后一絲力氣,依靠慣性,將桌上的酒壺碰倒。 不知為何,酒壺從桌上掉落下來并沒有破碎,而是發出了一聲沉悶的響聲,里面的酒水,也灑落了一地。 在做完這些后,鄢懋卿再也無力對抗那令人昏昏欲睡的睡意,整個人就這么躺倒在桌上,失去了意識。 在這之后不久,只聽‘吱呀’一聲,船艙的門被悄無聲息地推開。 隨后,進來了幾位遮掩了面容的人,從他們的穿著打扮來看,應該是船上的侍衛。 帶人進入船艙后,這幾人的目光,便被躺在桌上不省人事的鄢懋卿所吸引。 領頭的那人見此情形,擺了擺手,沉聲吩咐道:“動手!” 話音落下,只見剩余的幾人小心翼翼地上前,在盡量不發出任何動靜的前提下,將鄢懋卿從桌上扶起,并將其帶到了甲板之上。 由于此時已經是深夜,甲板上空無一人,就連鄰近幾艘船上,也看不到任何人。 隨后,只見幾人小心翼翼地將,已經陷入昏睡的鄢懋卿帶至甲板邊緣。 然后輕輕一推,只聽‘撲通’一聲,毫無知覺的鄢懋卿就這么落入了漆黑一片的水中。 “回去,把現場的痕跡,清理干凈!” “是,大人!” …… 一夜的時間眨眼便過,第二天,太陽從云層中探出頭來,可以預見的是,今天將是一個好天氣。 當鄢懋卿的貼身侍衛,像往常一樣,小心翼翼地推開船艙的門,進去查探鄢懋卿的情況時,卻猛地發現,鄢懋卿并不在船艙。 “不對啊,往常的這個時候,大人應該還在睡覺才是?” 想到這里,鄢懋卿貼身侍衛的心中,頓時閃過一絲極其不好的預感。 隨后,只見其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如此安慰自己道:“大人最近心情不好,應該是去哪里閑逛了,還是去船上找找看吧!” 鄢懋卿的貼身侍衛說完,便開始在船上,四處搜尋鄢懋卿的蹤跡。 不過當這名貼身侍衛,將鄢懋卿可能會在的地方,都仔細搜尋了一遍,但仍舊沒有找到鄢懋卿的蹤跡后。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充斥著他的身心:“不好,出事了!” 很快,鄢懋卿失蹤的這個消息傳開,所有人都變得人心惶惶,紛紛加入到了搜尋鄢懋卿的行列中。 畢竟,眼下鄢懋卿的身份,可不僅僅只是左副都御史這么簡單。 鄢懋卿此番是奉了陛下的旨意,趕赴浙江調查馬寧遠一案的幾位大臣之一,哪怕是用欽差大臣來形容,也絲毫不為過! 但就是這么一個活生生的人,卻在返回京城的途中,莫名其妙沒了蹤跡。 當王廷從下屬口中,得知鄢懋卿失蹤的這一消息時,只感覺渾身顫抖,冷汗直冒。 無盡的恐懼,將他層層包圍,不能逃脫分毫。 待冷靜下來以后,王廷的第一反應便是,有人將鄢懋卿滅了口,但究竟是誰動的手,王廷卻是一頭霧水。 “究竟是誰這么膽大包天,敢對鄢懋卿下手,他鄢懋卿再怎么說,也是左副都御史!” “另外,能夠如此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一位朝廷命官滅口,此人在朝中的勢力,必定難以想象!” “這一次是鄢懋卿,下一次會不會輪到本官?” 王廷想到這里,不由得打了個寒噤,隨后,只見王廷反應過來,命令船只靠岸,并命人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通過驛站將鄢懋卿失蹤的消息,上報給朝廷。 不僅如此,王廷還派出小船,沿著來時的河道,四處搜尋鄢懋卿的尸體。 同時,王廷也加強了自身的戒備,每天送來船艙的飯食,都需經過侍衛的層層檢查,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接近他的船艙。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