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午后, 江南,杭州。 陰云密布。 張居正將申時行、徐學謨、歸有光、潘晟、張四維、馬自強等人從各地召來。此刻他的私邸中,眾人已經言笑晏晏,與漠北風光迥然不同。 但他卻心思重重,一直在堂中踱來踱去。作為大明頂尖人物,他對時局的洞察比嚴嵩更加深刻、敏捷。 日前收到朱墨的來信,他才讀了一遍就明白了背后的那層意思——朱墨已經明確要求自己表態了!再耍滑頭已無可能。朱墨說得很直白,如果這個時候不站過來,以后也就不需要了。 但, 這到底是氣話,還是真心攤牌呢? 張居正想了好幾夜,有幾次都思考得很深、很遠—— 朱墨的變法,說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必要?這大半年來,到底是變好了,還是變差了?他的變法為什么就遇到那么大的阻力?為什么嚴嵩會拿出破釜沉舟的決心和意志? 這是什么力量所致? 饒是他飽讀史書,也想不出究竟哪朝哪代有過此種事情?也許那些清流文人說得對,朱墨真是商鞅、吳起一流人物,他要做的,是徹底改變整個大明?甚至整個千年傳統? 但是,這個,真有必要嗎? 沒錯,他張居正也一直想變法,可不是這樣變的啊!他要的是士農工商、各歸各位、互不逼迫,同時清理丈量土地,減輕農民負擔,如果可行,再對江南的絲綢、茶葉、瓷器這些行業做一番整頓,多收一些錢上來…… 富國強民、內修外平,他張居正想要干的,是千古名相都多多少少干過的事,就算有點罵名,也無非是霸道、權奸之類,哪有像朱墨這樣被罵城狗的?也許真的只有上古那個衛鞅了。 為民,當然是為民,可不能不顧官啊……哪一個官不是幾代人積累,才能脫產讀書,然后才能科舉入仕?你朱墨這樣上來就凌辱嚴黨,過了頭,自然就被天下縉紳懷疑了。 何況,還要搞什么產業化、商品化,農戶都成了作坊,誰還去種地?沒有人種地,天下人吃什么?那些沒有能力轉過來搞作坊的,豈不是要供應天下人的糧食?那豈不是更苦了? 張居正起初并不懷疑朱墨,甚至還很樂觀,但看到嚴嵩不顧一切地豁出去,甚至不惜勾結外敵也要中止變法,不由地不去考慮深層原因……再聽聽各地縉紳的痛罵,他張居正這次真的動搖了。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