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衣角滑落,杖聲漸遠。 “那人與那書,都來不了長安了。” 是夜,長安觀音寺護法高僧了悟,趁寺內一眾方丈法師前往華嚴寺召開法會之際,以一杖點破護寺三科三十六大陣,拂袖持錫飄然離去,不知去向。 …… 今日又是一片白珠高吊的慘灼,了無生趣的陽光一成不變地浸染著大地,如同縊死鬼雙目暴突的眼白一般可怖而毫無生機。此地驛道途經山麓,雜草橫生,碎礫砌緣,左一峰右一巒的山影好似老犬銳意盡失的頓挫齒牙,無法撕咬,便只好疲倦狼狽地啃磨這條羊腸小道。 雖說是道,其實更像一條自山澗徒行走出來的小路,要連著走上數里地才能真正見識到所謂官道的平直寬廣,然而還要再多挺上近十里,才能找到第一家勉強能稱為客棧的地方……王凡一手捧書,一手揉捏著酸脹發痛的大腿,平生第一次對自己這麻桿似的瘦弱體格產生了幾分自豪感。 客棧的簾布用的是很粗劣的料子,外面燒心的光芒不必覓尋縫隙,就這么直刺刺地穿透簾布放射進房內,好大一塊光斑將正在地板上睡得四仰八叉的楊暾如一床厚被褥般蓋得嚴嚴實實,卻只能讓他略略減了些絡腮胡上那兩個鼻孔發出的酣睡呼嚕聲而已。 昨日與裴玉盛一場酣戰,雖說對方最后念著情誼沒下死手,但終歸是身上傷痕太多,胸前那十指指力留下的傷口也不是小打小鬧,若非他自身功力深厚,又有趙青遙遞來一指蜀山歸春內息,再加上這客棧老主人備下了不少金瘡藥與干凈布帶,單是失血過多就足以要了這漢子的一條命! 損耗甚大的楊暾只覺疲意上涌如潮,昨夜進了房間便栽倒在地昏睡過去,以王凡那可憐的丁點力氣,愣是沒能把他拉上床去,便只好鋪一床被子,由著他一覺睡到現在白日當頭。看著楊暾不斷吼出如雷鼾聲的面容,王凡不由得再次回憶起趙青遙那清和如玉的須眉,以及昨夜那場發生在林中的對話。 …… “……鮮少參與世事的蜀山,為何此次要派趙先生這位堂堂的大弟子入世前來?” 即使身上各處有如火舌撩舔般刺痛,因大口咀嚼著止血草藥而臉上一副苦色而楊暾仍將鹿鐘劍牢牢抓握在掌中,那雙丹鳳眼因勞累而神采不再,卻仍如鷹視狼顧般死盯著不遠處通體潔凈,彩帶環身的趙青遙。 楊暾心中明白,若是比起威脅程度,這個看似如天闕玉仙般的玲瓏人兒比之裴玉盛來說根本就是不遑多讓,甚至先前裴玉盛之所以提出過手百招的比法,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忌憚趙青遙手中那三尺無名長劍的鋒芒。此時自己重傷難撐,若是趙青遙有什么想法…… 一直匆忙在地上找草藥的王凡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身形微微一滯,卻不見什么動作,而是加快了動作,沒有閑心在此事上多想什么。然而此時,身為權衡之中重要一方的趙青遙卻似乎全然沒有明白楊暾話中的深意,稍一挑眉回想些許,答道: “楊先生所說不差,我蜀山歷來以修道升仙為宗旨,少有參與世俗武林之舉,但是我蜀山弟子修道,也不是只知道閉門造車,相反,歷代弟子到一定年紀后,都要下山入世接受紅塵歷練,斬斷塵根俗緣以修成道法。青遙不才,此次中原武林動蕩,師門認為正是我入世的時機,因此才派我下山。至于盟主一事……” 談到要緊關處,楊暾微微瞇起眼睛,卻見趙青遙只是撓撓下巴,說道: “……按師傅所說,這不過是我歷練中的一件事而已,順大勢而為即可,不必刻意為蜀山爭些什么的。雖然師傅說的云里霧里,不過我想,應該便是讓我自己從心而為即可,想做些什么便做罷。”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