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與僅有二人相對的崖峰不同,碼頭此處倒是熱鬧非凡,人影紛亂:先前隨著酉字位尚令西川宮守的偷襲,拉開了這一官一民兩方勢力戰斗的帷幕,然而在幾乎二十對一的極大人數懸殊之下,不超過一刻鐘便勝負已定,只是不得不承認這李真所留下十幾號人不愧是多年來培養的心腹好手,無一人投降,皆是力戰而死,而且其中功夫最軟的也都拉了三四個清水幫的弟兄陪葬,此等兇悍的戰力,倒是許觀始料未及的—— “錚——嗡!” 一道狠厲的刀尖冷唳聲嘶嘯著割開許觀身前方寸空間,只見寒光一瞬間自左至右劈斬而下,去勢毒辣又戛然而止,一剎那峰回路轉急挑而上,順著慣意揮出一道半圓,刀刃直追許觀咽喉! 西川宮守所學的“垂天鷺”流刀法只有三招刀式,而以此劈折而挑,上下往返的“飛鷺銜閃”最為迅詭難防,便是在于此招后手的挑劈,再配合上他那唯一可被稱道的急速,就成了在神鬼不察間斷人性命的殺器!好在許觀的“游鱗飛鯽三十六刀”走的也是以快克敵的路子,也練了雙可觀蚊蠅振翅飛矢撫羽的金睛,這才能與這名倭國劍客棋逢對手般地互拼而不落敗。 只是這極速之間的對決,必須全神貫注,盯死對手的每一次呼吸每一個動作,才能精準預判并進行躲閃反擊,任何一分一毫的失神,都有可能成為自己命喪黃泉前的最后一個念頭,因而剛剛許觀的一剎訝然立刻暴露出極大的空擋,如若不是他在刀鋒臨喉的最后一瞬間猛然低頭側身,以自己的右頰接下那只余流影的一刀,此時只怕已然脖頸寸斷一命嗚呼! 臉龐爆發的劇痛令許觀徹底回過神來,半個呼吸之間便迅速做好判斷發出反擊,他借勢驟然轉身,連著手中刀刃劃過大半圈逼退正欲繼續襲擊的西川宮守,又見刀身上鱗狀紋路一閃,已然轉回正向的刀鋒噙著寒光向敵影再度斬去,徹底打消了他急攻求成的念頭,于是二人再度恢復到雙鋒對峙的緊張局面,而許觀眉頭一皺,意識到不解決眼前的倭人,再多向那邊的戰圈瞥去多少眼都無濟于事,只好沉下心來,專意于身前勁敵。 另一處,卻正是明明其他不良人已被剿滅,但清水幫眾仍竄動不息、人影紛亂的原因:楊暾與李真的戰斗實在是過分奇異到了甚至有些精彩的地步,前者時而爆發的那道龐然守一卻又海納百川的神妙劍氣與那明明步法詭譎卻出劍凌厲如有雷霆之勢的鋒芒,后者挑摘接引星氣而后落劍成勢封絕桎梏以及受擊一剎如金蟬脫殼般灰身遁離的邪玄功夫,即使已經漸漸斗成一個戰團,卻還是時不時便有劍氣銳意四散而出,逼得周圍弟子不得不時刻注意避讓,于是漸漸為他們退出了大半個碼頭的位置。 一道呼嘯風聲乍起,只見是楊暾的那道劍氣又被李真以強橫內力生生擊潰而爆發的風勁:灰身滅智阿羅漢功,除了賦予修者那套怪異的脫身功法外,也與正統大乘佛教的武功一樣,是用以涵養真氣凝會內息的法門,甚至在這上也不知又走了什么奇險路子,令得李真僅用了這幾年的功夫,底蘊竟是與那枯坐祖師殿青燈古佛數十載的了悟和尚相差不甚。因而楊暾揮發的每一道“雀影林喧飛怒瀧”的劍氣殺招,都被他以淳厚真氣擊散零落,無分毫作用。 之后又見李真長劍一挑星空,又不知如何以那神妙劍意接引承載了哪宿星力,一劍揮下,楊暾猛覺一道陰寒清冷的氣息劈斬而來,心道不妙,清楚此劍不可硬接,連忙施展開步法側身躲過,而就在那劍光擦胸而去的片刻,他又忽覺有一股惡寒侵入心脈,壓得他戰意陡失,七情六欲翻涌,莫名悲意傷痛涌上心頭,趕忙空出左手一蜷一展,凌空渡去一掌三世七法的氣勁架住李真的后手,自己則趁神思尚有一線清明之際撤身數丈,同時一指點在膻中大穴上凝去一股暖流,這才徹底解了危局。長長呼出一口氣,滿額冷汗的楊暾緩緩抬起頭來,盯向不遠處的李真,寒聲一笑,頗有奇意道: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淮南道一帶,素來是江湖各派混雜之地,除了正統大派、道佛二宗這些正派以外,魔門之中亦有名列前茅的上品宗門扎根于此,而其中勢頭最大卻也是最為神秘難尋的,莫過于傳承自道門陰陽一脈但卻偏執于邪道玄法,長于易卜命格以在江湖上興風作浪的那個僅次于牽機門的天下第二魔門——禍玄宗!我沒看錯的話,那是他們門中秘傳的‘紫薇星斗劍法’吧?李大人,你才是好大的本事啊,竟然連這種武功都搞到手了?!” 李真不屑一笑,憑虛揮了一下長劍,冷道: “真是又有眼力,又有見識,若非是你我這種關系,本座定要將你這等人才收入麾下。不錯,這確實是禍玄宗的紫薇星斗劍法,但并不完整,本座也沒能將它修煉到傳說中劍引禍福刃挑吉兇的登峰造極,而今不過是掌握了其中的十四主星劍招,能稍稍牽動蒼穹星力以為用罷了。不過本座熟知你,向來醉心進殺而少有練就護身保脈、養心守魂的功夫,此劍引動天機,內外兼傷,就算你能格住本座的劍勢,怕是也攔不住其中攻你靈臺損你神思的劍意吧?受死!” 說話間,突見李真身影暴起,劍光自背后渾圓而斬下,于揮動中見北天七星斗末端搖光閃爍,劍意大動,狂戾難阻,鋒芒至盛,氣勢威贈時有一股斷盡萬物不顧一切的兇狠危莽意,正如同戰場之上,死士奮勇于前的那種力量—— “——破軍!” 在這最為沖動可怕、破壞力與摧殘程度均處于上等的星象加持下,此劍一出,仿若可以辟易萬物只求殺傷,就這般一往無阻地向劍下人額頂劈斬而來!然而如此當口,卻見楊暾微微一笑,隨即寒光一閃,便見他猛然收束身軀,趁著李真大開大合揮劍而下的只一剎那,瞬間逼近他身前,右臂連著鹿鐘劍芒狠狠斬向對方肋下破綻處! 只是即使楊暾這突如其來的暴襲令他有一瞬的無措,但下一刻李真便不由得有些嘲諷地瞥向那逼近的橫斬,不明白對方在知道自己明明有著灰身的脫身功夫之下,為何還有做出這般無謂的攻擊——直到他看清了那襲來時劍刃的狀態。 鹿鐘劍的鋒刃不在于前,而在于上,也就是說,此時楊暾是以劍身拍向自己肋下而非橫斬而來!一瞬間,仔細研究過對手底牌李真立刻明白他即將用出那招連自己的灰身之法都無法破解防御的劍式,不由得瞳珠一緊,全身一僵,卻苦于身在半空無處借力,正要急忙開口大聲怒斥時—— “嘭!” 悶響震耳欲聾,也許是因為直接通過筋脈骨骼傳到耳中的原因? …… “雀影林喧飛怒瀧,落木聽雨曄無聲。霜雪拍起……三七葬?楊兄,這一句是何意?難不成只是強行將那三世七法壓縮后化用其中嗎?” “呃……咳,怎么會!王小先生可知,這醫術中啊,恰有一味藥材名為‘三七’,此藥乃是由化瘀止血、消腫定痛之效,我當年起名字時,想到此招,乃是如厚雪覆藏萬物、封絕千里,看似綿柔無害,實則直損臟腑生機,阻氣滯血,正好與三七的藥效相反,而這三七之名又與此招核心的三世七化力法相近,所以才起了這么個‘三七葬’的名字。這手透體埋勁、傷及本元的功夫堪稱是各類內家護體罡氣功法的克星,闖蕩這么多年,能實打實防下這一手的……有倒是有,不過也只有一個,不足為懼吶。” “哦?這么厲害的功夫還有人能防住?難不成練護身,連自己的內臟經脈也能練得如金石一般堅韌難摧么?” “這倒不至于,歷來護身功夫,無論是打熬筋骨的硬氣功橫練一類,還是結內力于外自成屏障的佛門金鐘罩,都只能修外部肉體,要連體內器官一起練的話,那不是匪夷所思,根本就是聞所未聞。我說的那人,要論起來,所修的倒也不能算是單純的護體法門,就像跟了悟的大日金蓮尊者捻花功所外放的鐘圍一樣,都是修到一定程度后所自然呈現的一種狀態,放則攻敵,收則護體……” “道門正統,龍虎山天師道的家傳絕學,金光咒。”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