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丹田被鎖,真氣全無,看來,看來大局已定了……咳,終,終究是本座,勝你一招……” 不自然的停頓與刻意壓制但還是漏出的喘咳聲如一道響箭般穿過楊暾耳畔,他愣了一剎后,猛然抬起頭來,只見先前一直閑庭信步安然無恙的李真,此時面容蒼白,又回到了先前一直氣短喘息的狀態,這是楊暾才注意到,李真胸口的心頭血雖然基本止住,但仍有不斷的殷紅涌出,從剛剛到現在從未停止,不知已然流失了多少氣血!李真長長吸了口氣,艱難地說道: “本座的功夫,還是,差了點兒啊……楊小子,這場螻蟻相爭的局,是本座贏了,不過要從結果看,你,你倒也不算輸。那一劍的創傷,終究是太重了,即使有無矩心避開的致命一擊,但,但還是回天乏術……如今本座,已然連提劍的氣力都沒了,不過比起你,還是算勝了半子啊……呵呵呵,兩只螻蟻,一死一敗,陛下接到這個消息會如何呢?只怕,只怕仍是不屑一顧吧,哈哈……” “嘭”的一聲悶響,李真再也支撐不住,整個人跌坐在地上,長劍隨意拋擲在一旁,已然不再做粗長的吸氣動作,而是如金魚吐泡一般,極為急促悶短,似是把空氣吸到喉中便已足夠,而他的雙眼也逐漸迷離,眼皮沉重,渾身上下乏力難撐,如此瀕死之態,儼然是只靠著最后一點真元保留著殘存的生機。 “楊,楊小子,你我相爭甚久,雖說不上什么狗屁的惺惺相惜,至少,也算是一場孽緣,本座,最后再送你,送你一個大禮如何?” “……什么?” 李真微微一笑,極為勉強地抬起雙手,左右中食四指相觸,結了一個手勢,而隨著此勢一成,李真周身的氣勢也陡然一變,如先前一緲將熄的螢火忽然拼上自己最后的氣力,燃燒作一團滾燙的烈焰,直追殘陽余暉一般奮不顧身,四處透著股生命最后綻裂的美意與死亡在前將臨的神秘! “灰身滅智阿羅漢功,會在修者徹底死亡前的最后一刻反復觸發灰身,直到耗盡丹田內最后一點真氣方止,也就是說,如若不是被一擊斃命,那么本座在臨死之時便要遭受數十遍甚至上百遍死亡時的痛苦!本座知道,與本座有著深仇大恨的你自然是巴不得如此,不過,比起眼見著仇人飽受折磨后死去,本座認為,你更在乎的,還是這一身武藝!‘天下宗’,這是楊玄珪當年當上盟主前的稱號,本座知道,你這些年苦練無數武功,就是為了能達到你祖父當年的境界,從而把這個名號徹底拿到自己頭上,讓世人承認,你已然有了不輸你祖父的武功造詣!而現在擺在你面前的,不正也是個進境的大好機會?” “你到底什么意思?” “呵呵,想想裴玉盛,想想你與他那一戰!若不是在最后關頭通悟了那層楊氏劍法的真意,你現在哪有命站在這里!此時彼時,何其相似,而若是能再在沒有龐雜真氣遞送的狀態下運一次劍,能以普通而又正大的楊氏劍意擊破這最為詭譎的灰身與最為堅固的金光咒,難道不會讓你更深地體悟幾分那道真意,于劍道上大有裨益進境嗎!來,本座拼上所剩的全部真氣運轉灰身與金光咒,能否一朝明悟見心直上青云,全看你這一劍何如!” 聽到李真如此石破天驚的話語,楊暾沒有說話,沉默良久后,只是微微一頓首,便提動鹿鐘劍,站起身來,看著李真因強用過量真氣運轉這兩門功法而漸漸外顯的灰身與衣衫內光芒大盛甚至透體可見的金光—— 他緩緩運劍如一。 隨后便是簡單一遞。 沒有任何思索、任何猶豫。 樸實無華,平平無奇。 如此直白,卻令周遭眾人見之時,腦內靈臺頓時空然無物,只有三個字同時浮現。 直方大。 而后,便只余李真閉目前的最后一句話,在碼頭上空回蕩一剎而消散: “本座一生,殺人過百,冤死者過六十,曾覺本座之下,皆為螻蟻……” “今夜方知,我亦不外如是?!?br>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