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風,從外邊吹入,碳爐中的火焰忽然忽明。 凌漢瞇著眼睛,頷下的長須微微擺動,臉上的皺紋一動不動仿若山丘。 一位穿著褐色儒生棉袍的壯年學子,緩緩從側面出來,畢恭畢敬的行禮,“老師!” “嗯!”凌漢睜開眼,看看對方,古井不波的臉上露出笑意,“守信,坐吧!” 那學子行禮之后,規矩規矩的挨著凌漢坐下。 “還沒進宮見皇上?”凌漢問到。 叫守信的學子再拱手,“牌子已遞上去了,排在了明天,是明天上午。” “你圣眷正隆啊!”凌漢咧嘴大笑,“年根地下,各地行省的總兵都指揮,布政按察使輪番覲見,有的人已等了十來天都沒輪到,你剛從浙江回來,就排在了明天。而且,還是上午。”說著,沉吟片刻,“估摸著,明兒一上午皇上都留給你了,君前奏對可要小心仔細!” “皇上問什么學生就說什么,學生做的事沒做不亂說。”守信微笑,“不明白的更不瞎說,心中的打算實打實跟皇上說!” “好你個韓守信,地方為官一年來,竟把嘴皮子給練利索了!”凌漢大笑。 這韓守信不是別人,正是浙江監察御使記名都察院僉事,韓克忠。 一年多的歷練,韓克忠臉上昔日的內向和緊張,已變成了成熟跟穩重。環境可以改變人,地位更可以改變人。但做事,可以磨練人。 “這次進京述職,是準備在京師留任,還是返回浙江?”凌漢又問道。 “學生也不知,都要看皇上的旨意。不過學生覺得,回京的希望不大。學生在浙江圍海造島剛剛開了個頭,后續還有很多工作未做。”說到此處,韓克忠神采飛揚,“浙江本就人多地少,糧食不夠吃。這方圓七百里無人之地,一旦變為良田,不但可以抑制糧價,還每年可為國庫增加兩萬五千石糧食的稅收!” 他說話時,凌漢的目光放在韓克忠的雙手上,那不像是一雙讀書人的手,反而像是老農的手。指甲光禿,指肚鼓起全是老繭。 “老夫看來,你留京的希望確實不大!”凌漢笑著說道,“你是實干派,而且是難得既年輕又實干的官員。皇上正是用人之時,怎會把你留在京中做清貴翰林呢?” 說著,凌漢嘆口氣,“當日你上書填海治島,皇上看后對諸臣說,此事其實不是沒人想過,而是沒人愿意去做。所謂難處,不在于無法可行,而在于太過繁瑣吃力不討好。做官的人,都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做事不如管人,把老百姓管死了才是最要緊的。”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