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既沒有金碧輝煌的圣殿,也沒有恢弘壯觀的穹頂,就連供奉在圣座之上的神像也只是木雕的,莫說效法諾爾多恩圣教諸國的做法,用黃金與白銀裝飾,便是鄉野田間的無名教堂,亦知道唯有用上好的石料才能塑造出神明的威嚴,更能彰顯自己的虔心。可就是眼前這位樸素至極的神明,卻讓卡森·博格感到了一股神圣而高潔的氣質,誠如林格牧師所言,祂是一位仁慈博愛的女神,這是用心感受到的,而非流于表面。
遵從內心的感召,灰丘之鷹向圣座之上的神像俯首致敬,同時左手按在額頭上,右手則在心臟處畫了一個圓圈,向祂獻上了一次真誠的祈禱。這完全是出于本能的舉動,但回過神來后他猛然出了一身冷汗,心想自己怎會做出如此沖動且失禮的事情?且不說在未搞清楚這位女神是否為邪神之前便擅自獻上祈禱的舉動,很可能會讓自己暴露在對方的視野中,被一位真神關注可不是值得高興的事情,若是邪神的話簡直可以用糟糕透頂來形容,有多少無知愚民就是因為在偏僻的荒郊野嶺中誤入了邪神的教堂,基于對神明最基本的敬意而向其獻上祈禱,結果就莫名其妙與邪神簽訂了契約,從身體到靈魂賣了個干干凈凈。漫長的時光中總結出來的經驗告訴每一個東大陸人,祈禱是一件嚴肅的事情,若無應許,不可擅為。
更嚴重的地方在于,他還是以異教徒的身份與禮節向這位真神祈禱的,這無異于赤裸裸的挑釁,莫說邪神了,便是諾爾多恩圣教諸國崇敬的萬靈真神,也絕無法忍受這種褻瀆之舉。神之怒火,豈可輕觸?
卡森·博格萬萬沒想到沉穩如自己,有一日也會做出這種不智的舉動。他無法解釋自己當時的心情,只是一看到這位女神冕下的雕像,就自然而然地產生了自己應該向其致敬和禱告的念頭。通常來說,這種惑控人心的手法,是邪神慣用的伎倆,可卡森·博格怎么都無法將這位女神與邪神聯系在一起,甚至仿佛內心產生了絲毫相似的念頭,便是一種極大的不敬。
這樣的解釋,林格牧師會相信嗎?
卡森·博格猶豫地看了對方一眼,卻發現林格牧師的臉色十分平靜,沒有因為異教徒對女神大人的不敬之舉而感到憤怒,甚至從他的反應來看,他覺得這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無論如何,卡森·博格松了一口氣,如果可以的話,他絕不愿與這位林格牧師發生沖突。
這不是畏懼,應當說是基于某種摻雜著認可與敬佩的復雜心情才對。
“請坐下來說話吧,先生。”林格牧師指著祭臺最前方的一排座椅說道。
“卡森·博格,您可以直接稱呼我的名字。”他連忙報上姓名。
“好的,卡森先生。”
林格牧師率先入座,然后卡森·博格也跟著坐了下來,但兩人并沒有坐在同一張橡木長椅上,中間還隔著一段基于安全和禮貌的距離,這是因為彼此都還沒有完全信任對方,這一點兩人都心知肚明,并且沒有挑破的必要。
入座之后,卡森·博格很自然地注意到,在教堂大廳的兩側,陰影中整齊地擺放著十幾臺有棱有角、模樣怪異的機械裝置,它們看起來都是用鋼鐵制作的,表面泛著金屬特有的冷色光澤,同時還鑲嵌著大塊的玻璃——不是極具宗教色彩的彩繪玻璃,而是純粹的方形玻璃,內部黑沉沉的,一片幽邃,仿佛具有某種將人的視線和注意力都吸入氣中的神秘魔力。
再結合那些大大小小的桿型裝置與操作按鈕,說實話,它們讓卡森·博格想到了魔導器——就是西陸軸心諸國的軍隊中統一配裝的魔力儀器,具備類似圣遺物的效果,雖然效果弱了許多,勝在可以量產,而且使用門檻很低,連剛剛覺醒靈性的小孩子都能用。小到最基本的魔力探測裝置,大到飛空艇、魔導戰車與構裝機兵,無不在戰場上發揮出了出色的效果,也讓東大陸的“神圣同盟”屢次吃虧,據說同盟軍已經開始研究魔導器的原理并進行仿制了,那是一場被史學家譽為魔導改革的重大變革,可惜與偏居安瑟斯山脈南側的諾亞王國無關,自然也與灰燼游擊士和卡森·博格無關。
灰燼游擊士也曾通過埋伏、偷襲和走私等方式,獲取了一批型號較為落后的魔導器,比如圣教軍所用的魔導爐、魔導槍與偵測裝置等,確實很好用。可惜他們連活下去就很艱難了,哪里來的金錢與精力去研究這些東西呢?最多最多,不過將其視為更好用的武器而已。
基于這些原因,卡森·博格忍不住多看了那些古怪的機器一眼,心想真神的圣所中怎么會出現西陸人的魔導器呢?難道說這個教會也在研究所謂的魔導?那應該保存在更加隱蔽的地方,比如研究所內吧?堂而皇之地擺在這里,又意欲何為?
這時,林格牧師似乎注意到了卡森·博格的反常舉止,也猜到了他心中在想什么,平靜地開口道:“那不是魔導器,而是本教會的圣物。”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