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 進入神殿之后，首先是如同迷宮一般有著數(shù)不清拐彎的走廊。 但隨著深入，來自于外面雨水瀑布落下深潭所發(fā)出的震耳欲聾的水聲，也同樣仿佛在迷宮中迷了路，逐漸被拉在了兩人身后。 最終，當(dāng)外面的水聲完全聽不見了，迷宮道路也終于出現(xiàn)了出口。 出口外，是燈火輝煌的回廊。 回字形的回廊外側(cè)，是似乎與外面相通的無底深淵。 而在回廊內(nèi)內(nèi)部，被包圍著的正是神殿大廳，正被回廊上的燈火照亮。 數(shù)百名有資格參與核心儀式的高位者簇?fù)碓诖髲d中央，對雨之主宰者的吟誦聲在空曠的大廳里傳播出陣陣回音。 水聲也回來了。 但這次不是來自于外面，而是內(nèi)部。 伴隨著吟誦的回聲，雨水從神殿頂端的天井落下，在圍繞著大廳一圈的水渠中流淌著，最后到達了大廳中央的水池。 無人擾動，卻涌動著波濤。 于是，兩人也沿著樓梯下到大廳底部，悄無聲息地站到了人群的尾部，假裝加入吟唱，卻有意與人群保持著看似自然的距離。 格雷的視線穿過前面的人群，望向最前方——水池上方，戴著面具的麻臉可可依然以主祭身份主持著儀式，帶領(lǐng)起對雨之主宰者的贊頌。而在她身后，七座紗帳遮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 但格雷已經(jīng)從故意從紗帳下方漏出一角的黃色手帕，判斷出了哪一張紗帳內(nèi)是阿爾泰婭——這是事先約定好的暗號。 于是他扭頭對凱珂特絲使了個眼色，便掐出梅比烏斯之印。 在權(quán)能的作用下，有那么一瞬間，格雷身前一步內(nèi)的空間發(fā)生了變化——像是遠處紗帳內(nèi)的情景直接跳了過來。 格雷跨出一步，便真的跨入紗帳空間之中。他再關(guān)掉手上的印，身后原本他來自于的地方便消失不見……于是，便就這么在一個瞬間，便站在了阿爾泰婭的身旁。 阿爾泰婭也發(fā)現(xiàn)了他。雖然表情依然不動聲色，但卻轉(zhuǎn)動眼珠，快速瞥了一眼他。 格雷則滿不在乎地朝她打招呼道：“早上好啊，‘圣女’小姐。” 阿爾泰婭的表情紋絲不動，像是什么都沒聽到。 幾息過去，帳外沒有發(fā)生任何變化，儀式依然在冗長地進行著，似乎真的沒人發(fā)現(xiàn)帳內(nèi)多了一個人。 于是這時候，阿爾泰婭才扭過頭來，抬頭望向格雷：“凱珂特絲呢？” “在下面，看到古夫了嗎？”格雷指了指紗帳后面。 阿爾泰婭無奈道：“……看不清。” “沒關(guān)系，反正你知道那邊站著一個人。大家都以為他是古夫，但其實不是本人，而是那頭母蜘蛛喬裝的。”為了大小姐的心靈健康著想，格雷貼心地沒有告訴她“喬裝”的方式。 阿爾泰婭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么，計劃沒有變化吧？就按照那個進行？” “沒錯。你只管和往常那樣配合儀式。按照我們的推測，卡萊爾應(yīng)該會在儀式最后出現(xiàn)。 “那時候，你就讓凱珂特絲消滅她。 “這樣，如果一切順利，花就會出現(xiàn)在那個地方。” “到這里為止，你們兩個的工作就都完成了。” 阿爾泰婭適時接上最后一句：“等花出現(xiàn)之后，就拜托您了，格雷先生。” 剛好在這個時候，紗帳外，麻臉可可高喊著儀式正式開始。 于是兩人便自然而然地停止了對話，一同沉默了下去。 儀式開始之后，排在第一位的是新娘蘭尼。 帳外的神殿里燈火通明，隱隱綽綽通過層層薄紗投射進來，從阿爾泰婭的紗帳內(nèi)，格雷雖然看不清外面的新娘的容貌，卻能看到一道身著白紗的形體出現(xiàn)——那位應(yīng)當(dāng)是新娘蘭尼。 人影來到水池邊，跪下，伏下身子。 然后，開始間而和緩，間而痛苦地抽搐。 水聲依然掩蓋了痛苦的聲音，令這一幕看起來仿佛溫柔了許多。 格雷突然扭過頭來，肆無忌憚地地盯著在阿爾泰婭，像是在等待著她的反應(yīng)。 但今天的阿爾泰婭卻特別淡然。 她只是坐在原地，默默地看著這一幕。 人群歡呼了大約三次之后，屬于新娘蘭尼的儀式結(jié)束了。 但新娘蘭尼并未離開水池回到賬內(nèi)。透過紗帳，可以看到她的身形前往了圓形的水池另一端，在那邊某個也許是事先定好的某個位置跪坐下來，像是坐在圓桌邊的客人。 帳外，麻臉可可繼續(xù)高聲召喚下一位新娘——新娘塞布麗娜。 很快，代表著新娘塞布麗娜的形體出現(xiàn)在了水邊，繼續(xù)著痛苦而無聲的表演。 阿爾泰婭再次只是默默看著這一幕。 直到第三名新娘也開始受苦，格雷才終于開口道：“今天，你沒打算像平時那樣站出來阻止她們受苦嗎？” 阿爾泰婭目不斜視，表情淡然：“婆婆們雖然平時有意在折磨我們，但今天還是有分寸的。她們都不會有危險的。” 頓了頓，她不自覺地仰起了下巴，似乎顯出某種驕傲：“而且……我等會兒就會將她們完全從這個噩夢里拯救出來的。她們很快就可以回到自己的家鄉(xiāng)，過著幸福的日子，不需要再擔(dān)驚受怕了。” “所以……”他發(fā)出了和上次同樣的問題，“你很喜歡其他新娘嗎？” 而今天，阿爾泰婭也淡然且毫不猶豫地回答道：“是的。因為她們也喜歡——” 格雷繼續(xù)從旁邊盯著她，不想放過她的每一絲細(xì)微表情：“沒人喜歡你。” 阿爾泰婭的身體無法控制地一震，終于沒法再保持平靜了。她轉(zhuǎn)回頭來，以一種難言的神情望向格雷。 格雷不緊不慢，開始將他所挖掘出的新娘們的心聲一一道來：“新娘蘭尼來自被神圣帝國摧毀的丹人部落，只是覺得現(xiàn)在不適合內(nèi)訌，才克制著怒火，沒直接沖過來和你這個神圣帝國人打架。 “新娘塞布麗娜在淪為奴隸之前，是個來自低地國家的破產(chǎn)商人家庭。她對于你這位高貴的‘伯爵之女’也淪落至此，只感到幸災(zāi)樂禍。 “新娘阿加莎覺得她才是最美貌的……但為何，不論在何處，大家都只看著你呢？” “新娘卡婭已經(jīng)是一個狂熱的雨神信徒了。她其實很惱怒你總是阻礙儀式，但也忌憚你……畢竟，雨神通過祭司，好像一直在毫不掩飾地表達著對你的偏愛。” “新娘瑪麗倒是很簡單，單純就是看你不順眼，覺得你是在看不起她。” “哦對了還有新娘可可……呵呵，她親口跟我說過，她巴不得你去死呢。” “你看，其實……”最后格雷看著阿爾泰婭，特意放慢語速，一字一句道：“每一個人，都不喜歡你。” 然后，他期待著阿爾泰婭的反應(yīng)。 否認(rèn)，憤怒，爭辯，抑郁，接受——這就是庫伯勒羅斯的“哀傷情緒模型”，人在受到打擊時候會經(jīng)歷的五個階段。 所以，阿爾泰婭會立刻否認(rèn)，并且憤怒地與她爭辯，吵著新娘們不可能討厭她嗎？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