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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你這個培教打算干到什么時候？”

    “說是干到暑假完，最遲到我畢業答辯。”

    “你如果決定回家了，這個安排也合理，如果你改主意了，那就得重新規劃一下了。”

    “回家吧，但是我還沒和爸媽說。”

    “打算什么時候說？”

    “過一段時間吧，我得好好規劃一下如果我回家我想干一份什么樣的工作？”

    “嗯，有打算了嗎？”

    “沒想好，要慢慢理清思路，不然我爸媽問起來我也不知道該和他們說什么，到時又該著急了。”

    “還是你了解大姐呀。”

    “舅媽，我想創業。”

    “行呀，打算干哪行？”

    “開會計師事務所，或者當合伙人也行。”

    “開所需要一些證吧。”

    “我正努力考。”

    “畢業前能拿到證？”

    “不能。”

    “你現在考注會過幾門了？”

    “兩門，8月再考兩門，但這兩門也可以穩過。”

    “我暈，你這還帶估計的呀。”

    “我都模擬真題多少回了，六七十不是事兒。”

    “那估計能過。”

    “然后11月查成績。”

    “那得畢業小半年以后才能拿證？”

    “大概一個半月以后才能去地方注協申請一覺注冊會計師非職業資格申請，然后在國內任何一家會計師事務所從事審計業務兩年以上，再向省級注冊會計師協會提交職業資格后才能擁有簽字權，到時我就加入注協，然后就可以辦一家事務所了。”

    “即使你考到了，你去哪找個注會呢？即使你找到了人，你知道人家肯和你一起創業嗎？或者說你租用別人的證，那得多少錢一年呀？還是按月算？這個你了解過行情嗎？”

    “嗯，都還沒有，所以我得回家找個所待著，一是工作輕松，有時間復習考最后一門，二是摸清門道，然后另起爐灶。”

    舅媽噗嗤笑出聲來，“呵呵，你決定了那就行了。”

    “嗯，我這個假期好好復習，八月兩門穩過。”

    “去食堂嗎？”

    “不去，你舅媽你幫我裝回來吧。”

    “那我多拿兩個盒子去裝，想吃什么？”

    “酸的辣的香的我都想來一份兒。”

    “你直接說酸菜魚、辣子雞、炸排骨就得了，還說得文縐縐的。”

    詩懿笑笑，伸出大拇指，“聰明的舅媽。”

    舅媽寵愛的搖搖頭，“怎么看著佳佳現在比你都獨立呢。”

    “她那個夢中情人喜歡她獨立模樣吧。”

    “誰是她夢中情人？”

    “不是她那個高中同學嗎？”

    “誰呀？”

    “我也不知道，有一次聽她提起過，后來就沒聽她說了。”

    “這周又不回來，我看她八成是談戀愛了。”

    “舅媽，談不是正常的嗎？改天我幫你掃聽掃聽，你就放心吧。”

    “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懷的時候擔心她營養不良，生出來怕她缺胳膊少腿，上幼兒園了怕她被欺負，小學了怕她成績不行，初中了怕她成熟叛逆，高中怕她考不上大學，大學怕她談戀愛遇人不淑、畢業了還得操心她就業，工作穩定了又得想著她結婚，生孩子有沒有有婆家幫著帶，老公對她好不好…………哎！大姐現在和我想的是一樣的吧。”

    “我媽想的和你是一樣的，但是她的心態可能和你不太一樣，她比你放得開。”

    “怎么說呢？”

    “你會讓佳佳14歲就離家上學嗎？哪怕是住在親戚家？”

    “不會。”

    “退一步她住親戚家，你會主動給她打電話關心她的的生活和學習嗎？”

    “肯定會呀。”

    “我媽就不會，我高中的時候除非我打給她，她幾乎沒打過給我，即使和我說了一會兒，也是工作匆匆掛我電話，就這一點，你也沒法和我媽比。所以我說她比你放得開，是不是說得沒錯？”

    “怎么感覺大姐像是個后媽呢。”

    “就是她的事業心重，她完全投入到了工作而忽略了我成長的本身也是需要情感交流和陪伴的。”

    “那不是老革命風格嗎？”

    “她既沒有參加革命又沒有入黨，她對工作的執著就是爭強好勝。”

    “那你正好隨她。”

    “我沒有那么愛爭強，只是比較努力而已。”

    “好啦，看你嘟個嘴，暑假我覺得你可以適當找找實習。”

    “實習？”

    “嗯，你和主任說你只帶周末班，周一到周五導師有任務就行了。”

    “啊？這不好吧，那天我才告訴她可以上。”

    “那時的你導師還沒布置任務，現在你可以打電話跟她說了。”

    “這…………”

    “姑娘，雖說你還有一年才畢業，但其實你已經走上社會了，你有出差，和對方公司員工對接工作，也做了簡單的基礎工作，你的搭檔等同于你的同事，你們各有分工，導師最后進行匯總，然后給出專業的審核意見，其實這一系列的流程就是你以后工作的流程，所以你可以拒絕一切不合適的工作安排而不是礙不下情面去一味的妥協。”

    “舅媽，道理我都懂，只是我覺得開口有些困難。”

    “主任也是知道的，你不能得罪導師，萬一導師找個理由讓你延期畢業，那真叫完了，她會理解的。再說了你又不是不幫她，你可以上周末班的嘛。”

    “舅媽，現在假期哪來的周末班呀，都是從周一到周日。”

    “如果調不開那就辭職吧。”

    “但是我的伙食費還等著這兩個月湊呢。”

    “舅媽給你付了。”

    “哎喲，那這樣，我帶完這個暑假，寒假不帶了，找實習，您看成嗎？”

    “哎，那行吧，你寒假鐵定不能帶了，耽誤實習，論文都沒法寫了。”

    “馬上就上課了，這個時候很難找老師的，所以再怎么著也得上完這個暑假。”

    “你呀就是重情重義，以后走上社會可不能這樣。”

    “我寧可自己委屈點兒，也不想乘人之危、背信棄義。”

    “天啊，你在影射我？”

    詩懿笑笑，瞟了一眼舅媽，“剛剛我還沒這個意思，但你這話一接感覺好像又有點兒這個意思了。”

    舅媽作勢要打詩懿屁股，“看來我是放縱你了。”

    屋里的你追我躲、尖叫狂笑聲伴著粗重的喘息聲兒此起彼伏。

    推開窗戶，詩懿抬頭望向夜空，好多星星忽明忽暗的在閃躲，微風徐徐，梧桐樹伴著沙沙聲，像是在回應詩懿內心的壓抑，又像是想要做個安靜的傾聽者，聽著詩懿內心的訴說。很久沒有站在窗臺看星星了，突然很想念遠方。

    叮咚聲想起，是周山的信息。

    “明天中午一起吃飯嗎？”

    “中午時間比較短。”

    “沒關系，我同學家開的公司正好在你們機構附近，我現在我同學家的公司實習。”

    “都行吧。”

    “那明天中午在你們機構樓下見。”

    “好的。”

    詩懿放下電話，再次抬頭看著深邃的星空，那么璀璨卻又那么遙遠，像極了可遇不可求的愛情。也像極了她的人生。

    一早到辦公室，劉主任帶了一位男同事過來。

    “小葉，這個是新來的陳老師，目前也是教初高中的數學，已經過了培訓試教，你帶一下。”

    “好的，主任。”

    “你好，小葉老師。”

    “別這么叫，辦公室叫我小葉就可以了。”

    “你帶我就是我的老師了，叫你小葉老師不過分。”

    “哪里哪里，客氣了。”

    一早上兩節課講下來口干舌燥，回到辦公室已經有泡好的玫瑰紅棗茶，詩懿再三確定這個是自己的杯子。

    “誰那么助人為樂呀？”

    “小葉老師，嘗嘗味道，這個茶很滋補呢。”

    “叫我小葉就行了，你這樣叫我真不知道該怎么回應你呢，還有你幫我泡這個茶糖分會不會太高呀，喝完血糖得高吧。”

    “那不會，只會讓你越來越漂亮。”

    “陳老師，你這一來就有點迫不及待的意思呀？”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詩懿打個寒顫，“小陳老師，你的淑女該選擇黃老師，本地人，名校畢業，家庭殷實，父母開明，關鍵是獨身女。”

    小陳沒想到詩懿會這么直接，頗有尷尬，“這個大家都是同事嘛，我們不是正好坐旁邊嗎，我就順便一下。”

    詩懿笑笑，“小黃老師坐你對面，有時間也可以順便一下呢。”

    氣氛有些凝固，劉主任匆匆進來，“高中數學組十分鐘后在會議室開個會，初中組有代高中的老師也參加。”

    看著主任匆匆離開的樣子，大家都在議論。

    “什么事兒啊？”

    “就是，那么氣急敗壞。”

    “不會是什么教改吧？”

    “難道是考的方向變了？”

    “也有可能被挖角得厲害，要和我們簽生死約。”

    “之前我們就簽了三年的，再續簽就是五年了。”

    “不能一年一年的簽嗎？”

    “你當這是跳板呀？考編過渡的舒適區？”

    “咱們這里外地人居多吧。”

    “這個外地人沒關系，就是我們這兒老師流動性太大，然后有些還自立門戶帶走優質老師和生源。”

    “來這兒的優質生源也不多吧。”

    “總歸有一百來號人呢。”

    “也不能全帶走吧。”

    “我聽說有人就帶走了幾乎一個班的生源。”

    “哎，那有人該怎么和家長解釋另起爐灶這個事兒呢？”

    “有家長反映說是和這里的教育理念不合。”

    “就是說得我們好像光知道收費不認真負責唄。”

    “那些家長能信？畢竟我們這里的教育成果還是很顯著的呀。”

    “其實家長主要看學生，有些學生跟誰學都行，有些學生就挑老師，深信老師的個人魅力，所以就只選老師不選機構。”

    “哎，折騰。”

    “走了，別聊了，猜來猜去還不如早點去會議室等消息。”

    “走吧，真是折騰。”

    會議室里鴉雀無聲，大家都小心的打量著劉主任，看看人齊了，主任才發話。

    “我們機構成立了也有十多年了，口碑在業界一直很好，正因為這樣也吸引了很多優秀的老師在我們這里揮灑青春和汗水，但是最近出了一些事情是我們機構無法容忍的，下面我和大家說一下。第一，我們機構有各學科的研發組，教學材料和課件都是保密的，也和各位老師簽過了保密協議，現在我有些老師不僅帶走了一些生源還泄露了我們的教研材料，對此，我們已經走法律程序了。第二，一些老師為了留住生源說了并做了學習成績到某些高度的承諾，這和我機構的教學初衷背道而馳了，我今天再今天已經有家長鬧到了我這里，我們再三做了解釋，是哪個老師我就不說了，機構決定對她的處罰是她自動辭職。我現在再重申一次，我們做教育培訓的是重在方法和訓練，至于孩子能學到一個什么程度和她的學習能力以及個人的努力是相輔相成的，并不是我們老師付出多少孩子就能夠全盤吸收，我們也不能承諾孩子在我們這里就會考到一個什么樣的理想學校，我們只是盡所能的幫助孩子去提高分數，實現理想，所以我們的老師在與家長溝通的時候不要做出任何夸大性的承諾或是虛假宣傳，這樣會領機構陷入不必要的糾紛。第三，現在很多畢業生找工作都不是很順利，我們這里的教學雖然比不上學校任務那么多，但是研課、磨課我們也是兢兢業業的，雖說上班時間比較松動，但是如果有人想進來混日子，拿機構培養你們的時間去做自己考編的跳板，我勸你們還是趁早辭職，我們從今以后到期的老師合同我們會重新簽約，時間會是五年起，如果違約金會很高，所以請各位老師們慎重考慮。最后我再補充說一下，數學這個學科是一個很重要也很熱門的學科，在坐的各位都是過五關斬六將，經過了層層考試、培訓、磨課才有了機會走進課堂，把自己的經驗和方法全部傳授給學生，而你們的優秀也離不開教研團隊的努力，團隊成就了優秀的你們，你們成就了可塑的孩子，而孩子的肯定成就了機構的口碑，所以我希望各位老師堅守自己的本職工作-----傳道、授業、解惑。”

    等主任走遠了，會議室里才陸續發聲。

    “哎，小道消息，李萍就是那個有的人。”

    “黃老師，你確定？”

    “你看她今天來了嗎？”

    “她不是病了嗎，請了一星期假，她的課現在好像是小陳老師代。”

    “之前小陳老師沒來是詩懿代的吧。”

    “嗯，是我代的，當時我還打電話問了她怎么請一星期假，她說肺炎，需要住院打針什么的，隨后她把兩周的計劃發我了以后就再沒回我話了。”

    “肺什么炎呀，就是跳槽了，聽說工資翻倍。”

    “怎么翻那么多呢？”

    “那不是以她的個人魅力帶了幾十個學生出走嗎？”

    “是不是太夸張了，幾十個學生就是一個班了。”

    “沒辦法，她能忽悠呀。”

    “不過她的教學水平還是有的，不然也帶不走那么多學生。”

    “那確實，這是人家的能耐。”

    “不過現在機構已經和她走法律程序了，估計她也有得煩一陣了。”

    “哎，管他了，不過主任說這個新簽約的要簽五年，是不是有些太長了？”

    “怎么韓老師，你現在有二心了？”

    “我這個二心起得有些晚了，高額違約金我可賠不起。”

    “關鍵是你沒那個人會忽悠。”

    “別說了，我就本本分分干就得了。”

    “小葉，你還簽嗎？”

    “我沒打算簽了，我畢業了就回老家啦。”

    “不是吧，這兒不比你老家好嗎？”

    “我獨身女，家里有田有地等著我回去招個上門女婿回家務農呢。”

    “哈哈，小葉真是幽默，是家里有個家纏萬貫的想好等著你吧。”

    “老韓，如果我真有那么一個有錢的相好，我一定讓他在這兒給我買兩套房，一套自己住，一套拿去租，然后用房址換戶口，我也就是個大城市的人了。”

    “小葉，你在這里干得挺好的，怎么就想著回老家呢。”

    “沒聽小葉說嘛，有田地可繼承，妥妥的富二代呀。”

    “哈哈，大家就替我腦補吧。”

    “小葉，我那天看見有個男的在樓下等你，那個是不是你男朋友？”

    “哦，是我老鄉。”

    “我看是關系不一般的老鄉吧。”

    “老韓，你又發現了？”

    “我看見他從家里帶個壺給你帶吃的，不是男朋友誰會帶這個呀？”

    “小葉，你說你那個老鄉聽到了會不會傷心呀？”

    “詩懿，你給人個名分我們又不讓你請客吃飯。”

    “真沒有的事兒，你們要失望了吧。”

    “我們怎么看你都像掩耳盜鈴呢。”

    詩懿沒有再和同事們聊這個話題，匆匆走回辦公室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葉老師，有家長找。”

    “來了。”

    出了辦公室，周山迎面撞來。

    “這間是你辦公室？”

    “你嚇我一跳，進來參觀一下。”

    “好呀。”

    “我的辦公環境怎么樣？”

    “還不錯，這是你的位置？”

    “嗯，干凈吧。”

    “是很干凈，也很整齊。”

    “嗯，我最煩東西亂放，沒有規律。”

    “怎么你辦公室沒人了呢？那么準點下班嗎？”

    “其實早就下班了，只是剛開完會，大家拿完包就各自散了。”

    “我說怎么在樓下等你半天也沒見你下來，打你電話但是你沒接，所以我上來找你。”

    “哦，我剛開會手機放辦公室充電。”

    “現在可以走了嗎？”

    “你等我一下，我收拾收拾就能走了。”

    “還收拾什么？桌面干凈整潔。”

    “我今天考試了，拿卷子回家改，還要總結一下學生錯得比較多的題，明天上課要講評的。”

    “那么多，我幫你拿吧。”

    “不用，我放包里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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