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每一件事情都像是一場荒誕的戲劇,在這個世界的大舞臺中上演。我也是其中,被擺弄的人偶。——前語 在臨近夜晚的黃昏的余暉中可以看見明亮的啟明星,從沉睡中蘇醒的夜梟開始哀鳴并最終飛翔起來。 在遠古,很多人的眼中這顆星辰隱喻著死亡,代表著不祥之兆,它是一顆惡星。 “媽······媽媽!”從噩夢中驚醒的少女注意到了躺在床上的女人不再起伏的胸口,同時也意識到她緊緊握住的那只手毫無溫度。干澀的聲音從她喉嚨的深處擠了出來,最終化為了讓人聽了也同樣會感到悲傷的哭聲。 一直在努力保護的人走向終結,瞬間被悲傷擊倒的少女心中仿佛被什么捅出了一個大洞,某些東西從中泄落。 “回來晚了嗎?”少女在哭了很久之后,她突然聽見了從背后傳來的一個男人的聲音,于是她有些驚愕地轉過頭去,結果發現自己的身后站著一群如烏鴉一樣沉默的人。 “啪!”為首的男人揚手扇了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少女一巴掌,而被扇得鼻腔流血的少女則兇狠地朝著男人撲了過去,但卻被那些披著漆黑斗篷的人按倒在了地上。 “你不離開的話,母親她也不會死了!!都是你的錯!”少女一邊在那些人手下掙扎,一邊沖男人發出怒吼。 “我當時讓你好好照顧可妮莉雅,就是覺得你會把她照顧的很好。現在她死了,這應該是你的責任。” “她是你的妻子,你是她的丈夫,你應該一直在她身邊!!我已經做的很好了!我把會傷害她的所有東西都排除在外了!”少女像野獸那樣對男人發出了怒吼,而下一秒她面前的男人就把鞋頭極硬的鞋子踢進了她的嘴巴里面——少女蜷縮起身體哀鳴起來,應該是牙齒被踢掉了。 “在我面前的時候,給我保持謙順的態度!” “唔咕······你有什么······資格教訓我呢,父親大人?你把我當做什么呢?聯系您和我母親關系的工具?還是······怪物?”滿嘴是血的少女嘲諷著不把她當做人看的男人,結果她得到的是對方更加粗暴的踢打,最后她說不出話來了——因為她的嘴把被堵上了。 “跟我走,我會想辦法把可妮莉雅帶回來的。你只要按照我說的做就行了。給我記住,你在我眼中就只是工具而已,別想獲得什么!給我記住,你只是一無所有的怪物而已,所有的東西對你來說都沒有任何意義。” 回到現在。 偏僻而不知名的村莊在呼嘯的寒風中顯得格外冷清和寂寥。這個地方仿佛與世界隔離一般,讓靠近的人不禁感到孤寂和寒冷。 在一間破屋內,蒼白消瘦的少女正側躺在那張連翻身都可能不夠的床上。一頭在燭火中微泛亮的猩紅色長直發從她的背后傾瀉而下,發梢的暗金色在這種令人不安的顏色中格外顯眼。 這個少女看上去也不過十五、六歲,但卻已經開始顯露出了母親那里繼承來的驚人美貌:皮膚白皙如瓷,并且因為極少參與農務而細滑柔軟;眉眼像東方水墨畫柔順但鼻梁卻是筆挺小巧的;嘴唇飽滿柔軟,但是看上去沒有什么血色。而她雖然只是穿著麻布長裙,但整個人卻有著凌厲冷清的氣場。 “咔噠!” 似乎有些煩躁的少女在從床上坐起后打開了一直握在手中的金制懷表,藍色風信子圖案從打開的表蓋上一閃而過。而在黃銅制的表盤上,兩根由某種黑色金屬所制成的鏤空指針正在有規律地轉動著,并且發出了清晰的滴答聲。 “他應該快來了吧,畢竟約定好了時間的。”少女在確認了時間后低聲說道。而很快她就聽見了一陣略顯輕快的腳步聲,然后一個少年推開門徑直走進了房屋中,并在她的面前站定。 站在少女面前的是一個有著發色漆黑但發梢泛白,整體稍微顯得有些凌亂的及肩短發的少年,他額前的頭發很長,甚至遮住了他自己的右眼。這個相貌英俊但顯得有些弱不禁風的少年優雅地將手放在胸前,然后對著少女微微欠身:“我應該是第一次和您見面吧,小姐?” “······”沒有回應的少女有些警惕地打量著面前的少年,在打量了少年一會兒后她將視線落在了對方右手中那把沾滿了血的匕首上:“你把他們全部殺掉了嗎?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吧?” “這是亞摩斯大人的要求,您應該也是知道的。而且契約已經沒有用了,那個家伙說不定會去告密。如果被國王的走狗發現了,我們大家可都完蛋了!”少年一邊刻意壓低聲音說道,一邊用手背擦掉了濺在臉上的鮮血。他所展露出的笑容混雜著蛇的陰險和狐貍的狡詐,而這個笑容雖然讓少女感覺有些惡心,但她的臉上卻依舊沒有什么表情:“既然已經這樣了,我們就趕緊離開吧。” “那么就請跟我走吧,亞摩斯大人已經在那里等您了。”少年意識到少女似乎并不想和自己說話,于是他便向她伸出手,邀請她和自己一起離開。不過,少女并沒有握住少年的手,而是選擇了自己用手撐著床的邊緣站起來,然后獨自走出了居住了近兩年的地方。 少女在經過舊屋前的房屋時停下腳步,站在這里她在屋外可以清晰的看見趴在油膩骯臟的木桌上的那個皮膚黝黑,身形相當魁梧的農夫。在他趴著的木桌的周圍散落著許多閃亮的金幣,農夫的妻子抱著孩子倚靠在他對面的墻壁上。在這個女人身側的墻壁上有一條清晰的由鮮血噴濺而成的血帶。 “······”神色有些奇怪的少女沉默著跨過了地上的血污靠近了那個脖子側面有一條巨大創口的女人,然后她伸出手將女人懷中的孩子拉扯出來。結果她有些吃驚地發現,這個孩子充滿著瘀血的眼睛被人用線仔細地縫住了,而他的嘴巴張開著,但里面卻沒有舌頭。 “你真是惡心,就連孩子都不放過嗎?”少女皺眉說道。 “哎呀呀,這怎么能怪我呢?都怪這孩子看見了不該看的東西,吃不該吃東西嘛!”不知在什么時候,背著雙手的少年出現在了少女的背后。而當少女用一種強壓著憤怒的語氣對他說話的時候,他卻相當無奈地聳了聳肩并給出了一個極為荒唐的理由。隨后他將十根纖長的手指交疊起來,并笑著說道:“正因為這樣我才要懲罰他,難道我做錯了什么嗎?” “你這么說的話,我也可以用‘你殺了無辜的人,所以我要殺了你’這樣的理由了?”表情陰沉下來的少女從寬大的袖口中抽出了綁在手臂上的匕首,然后用它抵住了少年的喉嚨。而少年則將雙手攤開后快速地后退了一步:“別這樣啊,我們都是一類人啊?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殺掉無辜的人,最后雙手沾滿鮮血······而且如果你殺掉我的話,你就見不到那個人了吧?就算你真的想殺我,也請等到儀式結束吧!” “······你這條又惡毒又讓人反胃的蛇!”少女在聽到少年的話后不得不收回自己的匕首,而少年在悠閑地用手帕擦拭掉了手上的鮮血后打開了停在屋外的馬車的門:“我很感謝您對我的評價,但我更希望你能稱呼我的名字。我名為阿奇帕德安格斯凱,是一位魔術師,以及關于用惡魔來復活你的母親的建議就是我提出的。” “父親到底要怎么做都不關我的事,我只是想······”說到這里的時候,少女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異樣的光華。隨后她轉身提起裙角,踏著登車的踏板坐進了馬車內。那個名為阿奇帕德的少年跟在她的后面蹬上了馬車,隨后在她對面的座椅上坐下。 在登上馬車后兩個人便不再交談,而當馬車門關上后,馬車夫馬上就揚鞭催促馬匹前行。與此同時,那幾座房屋開始燃燒起熊熊的火焰,屋中所有的一切都將被火焚毀,就連國王最精銳的侍從也無法從中找到任何痕跡。 如果真的能靠惡魔復活母親就好了······這樣的話,她就可以······少女倚靠著馬車廂壁,望著窗外變幻不斷的風景這樣想到。 少女聽說父親原本是東方名門望族之子,曾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不過某一日,父親的家族遭遇了事變,家中人將錢財散盡才避免了滿門抄斬,但是整個家族卻因此衰落。不多時,家中的人也就散盡了。不過父親并不愿意就此淪為一個庸人,所以他踏上了一艘駛離東方的商船,來到了這里。 父親在商船上時受人欺壓,最后竟被迫成為了一個奴隸。經過多次轉賣后,他成為了一個貴族家的奴仆,身份低微到連其他仆人都不用正眼看他。 后來父親他渡過了對他來說最為艱難的一段時光,最終他憑借自己的智慧與能力得到了一位大人物的賞識。從那時起,父親就像是獲得了幸運之神的眷顧一樣——他不但擺脫了奴隸的身份,而且還獲得了無數人所渴望的地位、財富、名譽······父親與母親相遇,則是在這一切發生之后······ 父親與母親在經歷了一些事情之后陷入了熱戀,而且為了母親,父親之后果斷放棄了原先獲得了一切,再后來作為他們兩人愛情見證的她誕生了。 正當三人生活得美滿幸福的時候,父親突然開始癡迷于有關惡魔的學說。而為了獲得惡魔的力量,他甚至毅然離開了妻子和女兒去組建了一個與惡魔有關的教會,向人們宣揚惡魔的力量,抵制神的存在。 父親就這樣帶領著那群狂熱的信徒去尋找所謂的惡魔,然而他就連自己妻子生重病這種事情都不知道······ 當父親再次出現在她的面前的時候,母親已經病死在床上了,他所能看見的只有自己最愛的人的尸體。 可能是從那時起,她就開始怨恨那個男人了吧? “對了,我還沒有問過您的名字呢!請問您愿意告訴我嗎?”阿奇帕德突然的問話打斷了少女的思緒,少女抬起頭看向面前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的少年。在沉默了一會兒后,她才盯著阿奇帕德那雙琥珀色,瞳孔說實話有些過于細長的眼睛說道:“可妮莉雅梅西爾納爾森,你可以叫我梅西爾。” “啊,梅西爾小姐,很高興能認識您!”,阿奇帕德在聽到梅西爾的話后,他似乎很開心地將頭向右邊歪去,“請讓我問您一個問題吧!” “梅西爾小姐,你真的了解自身嗎?” “······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哦?我只是隨便問問而已,您別太在意了。”阿奇帕德一邊用古怪的語氣對梅西爾說道,一邊伸出手用力地推開了馬車的門。此時馬車門外除了不斷延伸出去的荒原之外,還有一處幾乎不被人知曉的的神廟廢墟。這片還殘留著部分破損不堪的大理石柱和墻壁,由石英石構筑成地面的神廟廢墟雖然長年受到風沙的侵蝕,但依舊可以看得出這里過去的繁盛與奢華。而在神廟廢墟內,一群穿著漆黑長袍的人正在忙碌著廢墟中,設置在神廟周圍的篝火驅散了夜色。 “亞摩斯大人,我把梅西爾帶來了!” “真是辛苦你了,阿奇帕德。能請你先去準備一下嗎?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和走下馬車的阿奇帕德交談的是一個明顯來自東方的男人,他有著一頭柔順的漆黑長發和一雙棕色的眼睛。雖然他的外貌并不是很英俊,但是卻有著一種讓人難以形容的氣質。 在一般情況下,沒有人愿意和這個男人對視,因為這個男人似乎可以通過注視一個人的眼睛就能洞察人的內心,而最令人奇怪的還是這個男人的名字。他明明是一個東方人,但是卻擁有一個西方人的名字。 “梅西爾,多年不見,你還是那個樣子。” “父親,被國王的走狗追逐的日子還好過嗎?” “多謝關心,舉行儀式的話,這些人足夠了。你也去準備吧。” “哼,那就好。” 因為梅西爾與她父親的對話從來都是相當不愉快的,所以這樣的對話通常并不能持續多久。很快,梅西爾便被信徒帶走去更換衣物,而亞摩斯則將注意力放在了被安置在大理石棺中的女人身上。 在底部鋪滿了金紅色郁金香的石棺內躺著的是一個皮膚如同上等白瓷那樣散發著瑩潤光芒,暗金色微卷的長發像絲綢一樣順滑的美麗女人。她薔薇色且看上去十分柔軟的嘴唇微微張著,讓亞摩斯忍不住想要吻上去。 這個美得足以讓人忘卻時間的女人似乎只是在石棺內沉睡著,但她異常冰冷的皮膚,以及不會起伏的胸口都在告訴人們,這只是一具美麗的尸體而已。 這是梅西爾的母親,可妮莉雅納爾森。 “可妮莉雅,你再等一等。”亞摩斯在握住女人的手的同時露出了極為溫柔的神色,而他原本冷硬的語氣在這時也變得柔和起來——他這一面只會在他深愛的人面前顯露出來。就連他的女兒,也未曾見過她這樣溫柔而深情的一面。 “母親,我們馬上就可以見面了,等著我。”梅西爾一邊低聲說道,一邊握緊了手中母親送給她的懷表。這時她已經穿上了由柔軟的白色細麻布縫制而成的長裙。一些信徒們正在她的手臂、腰間和脖頸處系上暗金色的絲繩,而另外一些信徒則在衣裙的袖口與裙裾的邊緣縫上繁復精致的蕾絲。由堅韌牛皮與銅扣制成,鏤雕著常春藤與花卉的寬大腰帶收緊了她原本就纖細的腰部。 過了一會兒后,一向沒有什么表情的梅西爾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用手擋住了胸口衣裙敞開的部分,然后她垂下眼睛低聲道:“這也太夸張了一點吧······” “畢竟你已經很久沒有好好打扮過了,不好好打扮的話,你母親她會怪我的。”不知何時走過來的亞摩斯面無表情地打量了一下梅西爾后將半透明的頭紗罩在了她的頭上,隨后他將腰間的銀匕首抽了出來遞給了梅西爾:“就靠你了,別讓我失望。” “哼,這種事情,用不著你說。”梅西爾冷冷道。 “你確定要這么做嗎?萬一你走的路是錯的該怎么辦?”有一個聲音如此問梅西爾。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