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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來賓客盡數送走,連王夫人、邢夫人等也先行回返城中,鐵檻寺中只余下賈家人等以及至親。這會子賈珍許是想著從此天人兩隔,又大哭過了一起,強撐著身形安排眾人住宿。
李惟儉尋思不過是對付幾日,方才尋了個上房要安置,王熙鳳便尋了過來,低聲說道:“儉兄弟,此間人來人往的多有不便,我看儉兄弟不如一道兒去饅頭庵下榻。”
“饅頭庵?”
王熙鳳忽而恍然,道:“是了,便是那水月寺,因著寺里饅頭做得好,是以又叫饅頭庵。”
李惟儉知王熙鳳尋自己要商議那暖棚營生的事兒,因是便應承下來。
王熙鳳轉頭去安排,忽而念及儉兄弟這會子十五、六年歲,瞧身量比賈璉還高一截,可是再不能當成小孩子了。這般住到饅頭庵里,難免往后會有風言風語的。因是王熙鳳思忖一番,又尋了賈蓉作伴,轉頭打發人去知會饅頭庵預備下幾處房子來。
這會子大奶奶李紈隨著王夫人等回返城里,鐵檻寺中還余下幾個別支的妯娌支應著,王熙鳳眼見無事,便領了寶玉、秦鐘先行往饅頭庵去了。
又過了半晌,賈蓉這才硬著頭皮尋了李惟儉,二人乘了車馬往水月寺而去。到得水月寺,有婆子、比丘尼一并迎上來,只道還余下兩處靜室。
一處挨著二奶奶不遠,一處則在外間。那賈蓉心中對李惟儉極為發憷,又想著這饅頭庵里的‘饅頭’極為可口,又哪里肯挨著鳳姐兒?因是便搶著道:“儉四叔見諒,侄兒這幾日都不曾好好合眼安睡,須得尋個安靜的住處,那外間侄兒就先占了。”
李惟儉瞥了一眼,見其果然熬出了黑眼圈,心下不禁納罕。秦氏亡故,按說這賈蓉理應并不在意才是,怎地熬成這般模樣?莫非這兩日沒了管束,扯著丫鬟放飛自我了不成?
當下李惟儉并無異議,見賈蓉一溜煙的遠去,李惟儉又打發丁家兄弟回鐵檻寺安置,明日一早再來外頭聽使喚,隨即自己施施然入得靜室。
先有比丘尼送來溫水,李惟儉略略凈手,隨即又有比丘尼送來齋飯。不過四樣小菜,兩個碗口大的饅頭。李惟儉晌午不過用了些點心,這會子正是餓的時候,因是當即坐下來大快朵頤。
那幾樣齋菜也就罷了,滋味只是尋常,饅頭里卻另有乾坤!內中是梅菜、豆干還有不知名的材料混合而成,吃起來面香混著鮮香,果然滋味十足。
李惟儉吃飽喝足,喊來比丘尼拾掇過,轉眼又送來茶水,他正飲著茶水,便有鳳姐兒身邊兒的婆子尋了過來。
“四爺,奶奶勞動您過去一趟,說是商量事兒呢。”
“好,我這就來。”
李惟儉起身,披了外氅,隨著那婆子兜轉到隔壁,臨進房前便聽得隔壁庵堂里傳來寶玉、秦鐘的嬉笑聲。他不過略略頓足,便昂首入得靜室之內。
靜室里,王熙鳳捧著暖爐端坐炕頭,一手還撐著炕桌。身上穿著米白撒金牡丹紋樣對襟大毛褙子,內里是淺紫鑲邊湖藍底子五彩菊花紋樣緞面立領衫子,下身灰藍撒花馬面裙,頭面不過略略幾樣,盡數都換了銀飾。比照過往,此時已然極為素凈。
眼見李惟儉進來,鳳姐兒緊忙笑著起身:“儉兄弟來了?快坐,平兒,上熱茶,也讓儉兄弟暖暖手。”
平兒應下,知自家奶奶要與儉四爺秘議,因是緊忙將幾個嘴上不牢的婆子打發了下去,又點了妥帖的小丫鬟去奉茶。
李惟儉笑著略略寒暄,撩開衣袍坐在炕梢,待小丫鬟上了茶水,李惟儉捧在手中道:“二嫂子可是憂心那暖棚營生的事兒?”
王熙鳳頓時蹙眉不已,四下瞥了瞥,平兒緊忙搖頭,示意不相干的都打發了。王熙鳳這才壓低聲音道:“儉兄弟不知,我原道那方子流傳出去,不過是幾家勛貴起了暖棚,供著冬日里自家吃個新鮮……誰想繕國公府實在不要臉子,拿著方子往外賣了不知多少不說,還扯著幾戶豪商在城外起了一片暖棚!”
李惟儉嘆息道:“如之奈何?便是沒有繕國公府,這方子也保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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