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篇 大周時隔六年的兩場雪-《長生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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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老篾本身是一名極其普通的固城百姓。
日常除了耕種家里的幾畝薄田外,最為重要的一項生計,就是幫小城過往的客商裝卸貨物,照看馬匹,打雜出力。
然后,偶爾為了能多掙一些錢,或者家里生計遇著難處了,也會豁出膽氣去接幾次危險的引導商隊過荒原的活。
那天夜里,他就是因為引導一隊南方來的客商過荒原,折返回來晚了,才遇上了那兩個孩子。
乍見時,倆孩子衣衫染血,渾身凍僵倒在雪地里,鄭老篾上前觸了觸,沒動靜,還以為他們已經死了。
但是沒有,就在他揚了一把雪在空中,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男童用一只凍得烏青的手,從后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褲腳……
于是,那天之后,這個妻子早逝的鰥夫,家里有了三個孩子。
一個親生的女兒,時年十三歲的鄭云娘。一個男孩,有一天家里吃魚粥,鄭老篾決定就叫他魚粥。再順便把一旁正開心玩著竹蜻蜓的小丫頭,起名叫做蜻蜓。
蜻蜓機靈可人。
但是男孩魚粥,從來到這個家的第一天開始,就癡呆不語,眼神如木,傻了足足一年之久,只偶爾在睡夢中掙扎囈語,含糊出聲,才證明他不是個啞巴。
這期間,街面上有不少人都曾勸過鄭老篾,讓他趁早丟掉這個累贅。畢竟他們在固城的生活,本就已經艱難,不易。
只是鄭老篾執拗不聽。
“丟你娘丟,那可是咱一場父子緣分嘞。”他每次都這樣回答。
因為家里多出來的這兩張嘴,鄭老篾這一年多進了三次荒原,所幸最后都平安回來了。
一年后,約莫是初春時節,固城突然來了一個說書的老頭,住到距離老鄭家不足二里地的山腳另一側。
他家里有十大箱書,來時用了兩架牛車搬運。
然后他把牛和車賣了,買了那處山腳的房子。
半個月后,開始在固城唯一的小茶樓說書謀生。
再后來的某一天,老鄭家的傻魚粥突然去問他借書看,開了口。
從此便正常了。
長了身體后,白天也會跟著鄭老篾上街干活,掙錢糊口,然后夜里自去尋地方讀書。
又一年后的清明節氣,魚粥夜讀完回到家里,突然鄭重行了大禮,向鄭老篾請求,說是記得亡父姓葉,又巧曾住渝州,想取名叫做葉渝州。
鄭老篾是個慣能體諒的豁達人,聽了說,嚯喲那不一樣還是我家魚粥?當即便同意了,只要求魚粥長大娶妻,多生幾個娃娃,取兩個姓鄭。
轉而,他又主動問起魚粥,是否也記得蜻蜓家人的情況。
葉渝州說記得一點。
于是從此蜻蜓也有了大名,叫做李映月,隨著年齡漸大,開始一邊跟隨哥哥讀書識字,一邊跟著姐姐學做針線,家務。
一家四口在邊城的日子,雖不豐足,但也不至于挨餓受凍,總之,普普通通。
然而,歲月的腳步不停,就算只是這樣普通平淡的日子,要一直維系下去,其實也不容易,凡夫俗子誰都無法預知,意外和厄難,會在什么時候突然到來。
鄭云娘十七歲待嫁那一年,秋九月下,鄭老篾出事了。
正如固城過去現在,許多冒險去做商隊向導的人一樣,平靜而突然的,在某一次帶領商隊出去后,就沒有再回來。
只有街面上漸起的議論,說是荒原賊匪近來猖獗,北契蠻子的零散騎兵又開始入境劫掠,就連大周官軍都只守著營地小心防備,不再出來巡邏了。
于是,很快便有人在小城破落的土城門上,掛起了那塊陳舊的警示木牌,固城所有人近期都不得再出荒原。
到此為止,鄭老篾失蹤這件事便結束了。
不會再有任何后續。
從來,固城出了這一類的事情,都不會有人出面組織幫忙出去找人,或尋回尸體埋葬。因為那樣的行為實在太過危險,可能需要付出的代價,遠遠大過于街面上某個人的突然消失和曝尸荒野。
固城人早就已經認了這樁事了。
在這個地方,這樣的事情本身一點都不罕見,看的只不過是誰在何時倒霉不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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