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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春以來風(fēng)大天寒,雖然下了幾場急雨,河邊野草才冒出嫩芽,一路行來,時不時見到三三兩兩的客商,操著各異的口音,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羊膻味,夏云鶴放眼遠眺,只見遠處河灘上十幾只山羊,羊倌裹著爛棉裳,懷里摟著一只小小的羊羔,安然坐著。
沒什么悲苦,也沒什么歡樂,平靜地與天地融為一體。
她收回視線,伸手捂了一下吃食熱度,疾步往驛館走去。
馬五叔還是老樣子,最近驛館沒有接待什么人,清清冷冷,他與驛館馬廄的一匹老馬相依為命,馬匹之前是用來拉貨的,現(xiàn)在老了,只能等人侍候,馬五叔見夏云鶴來了,臉上的褶子樂開花,他聽完夏云鶴的問詢,收拾盡手頭的殘活,邀夏云鶴去了水邊。
他歇到一塊大石上,石縫里是綠色的野草芽,馬五叔先仰頭飲了一口烈酒,擦了擦胡子上沾上的酒漬,又狠狠咬了幾口肉餅,緩足了精神,才對夏云鶴說道,“縣令夫人吶……”
“我只是在她剛來時,遠遠看見過一回,后面,向我們這樣的人,哪里能看見她們那樣的貴夫人。只是那一回,我也知道,她是一個頂好的人,我不小心打碎了茶碗,本來嚇得半死,是人家替我圓了過去,上哪里去找這樣善心的菩薩。”
“她可有瘋病?”
“胡說哩嘛,人家好著呢,你曉不曉得那夫人叫什么?”
夏云鶴抬眼,見馬五叔頗有些洋洋得意地看她,她腦中想了想,反問老廄監(jiān),“你知道?”
“嘿,當(dāng)然。”馬五叔又飲了口酒,吃了口餅。
“你怎么知道?”
“那年他們來時,隨行名冊里,我看到了。”馬五叔瞇起眼睛,似在回憶,“她姓秋,名字,名字叫在時,我老漢活了一輩子,還沒見過那樣好聽的名字。”
聞言,夏云鶴垂下眸,“秋在時。時娘。”她倏地抬起頭,望著東流賓水,秋在時為什么會變成那樣?
狼毒?
柳絮風(fēng)輕,回憶將夏云鶴拉入王延玉寫的那篇陳情文,“臣生于微末,幸賴吾妻不棄,幼年相識,及笄而婚……操持內(nèi)外十余年……許卿一生,不愿相負(fù)……”
“不,愿,相,負(fù)。”,河風(fēng)拂面,吹醒了夏云鶴,她輕輕喟嘆一聲,口中喃喃道,“狼毒……哎……”
……
話分兩頭。
蘭嘉公主回了客棧,叫了一桌酒菜,犒賞手下人,自己卻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擾她,兀自鎖緊客房門,眾人哪里猜得透公主心思,可誰也不敢去問,一行人躊躇半晌,終是孫典軍出面,上樓問了公主,公主只說明日出發(fā)回京,再無別的話。
這一夜,邊地的風(fēng)吹得叫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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