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王長吉這一步,妙不可言。 他本來放下玉璧之后,就安靜地站在一旁,疏離得像與這個世界無關。 就是這種與誰都沒有關系的氣質,讓祝唯我就算還記得張臨川的臉,也無法確認他的身份。 他本就是與世上一切都隔著一層的。 但是這一步走過來。 就從“無關”變成了“有關”。 從觀棋者,變成了局中人。 他的步幅并不快,但恰到好處。 他來得算是及時,卻很自然。 此刻他攔在姜望的身前,用平靜疏離的眼睛,看著革蜚浮腫的眼睛。 他的視線,迎向革蜚的視線。 無形的碰撞在神魂層面發生。 其間發生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 或許只有一息,或許已是千百年。 但姜望拿著玉璧的手驟然一松,糾纏在手指上的視線崩斷了,玉璧加速往前送,眼看就要嵌入凹槽—— 世界顛倒了! 斗昭身后中央之山的山道,竟然是向下延伸的,山道的盡頭消失在轉角。 他們聚集在山腳,卻像是立在山頂。他們等待上山,卻只有下山的路。 姜望明明拿著最后一塊九章玉璧,往石碑背后的凹槽里放,但是他的手越往前,玉璧卻離那凹槽越遠。 左光殊鼓蕩華衣,正往這邊趕來,卻險些飛出神光罩外! 月天奴以凈土之力構筑的環境,頃刻便已破碎。慈悲之念已滅,長夜之寂永存。 祝唯我的薪盡槍還橫在姜望身前,但那槍尖,卻像是在抵著姜望。 而仍舊站在那里,虛抬著手臂的革蜚,只是平靜地看著這一切。 此刻他儼然有一種蔑視蒼生的氣質,他浮腫且發青的眼睛里,看不到半點感情。 方鶴翎看向他,卻看不到他。恨心神通根本尋不到共鳴。 他明明就存在于此處,但好像消失在視野中。 然而王長吉的眼睛,仍然清晰地捕捉著他的眼睛,并且從容地向他走去。 “姜望是一個堅定的人,所以你知道賣慘沒有什么用。姜望是一個有所堅持的人,所以你想用所謂的原則、所謂的道德來捆縛他……你的世界不止一種道理,但你構筑的倫理世界針對性太強,你窺探到了我們的對話?” 嘴里說著問句,語氣也帶著疑問,但王長吉的態度卻分明是篤定的,他只問:“你是燭九陰,還是混沌?” 所謂倫理世界,便是一種意志層面的環境塑造,更是基于規則層面的展開。 是針對意志的攻勢,一似于斗昭的斬性見我。 革蜚所塑造的倫理世界,好像是完全針對姜望而展開,雖然很明顯對姜望的理解出現了偏差…… 但毫無疑問,這個革蜚,至少是旁觀了彼時姜望和方鶴翎的那一場交流,才會有這樣的理解。 可那場交流,是在他構筑的神魂戰場里完成。 所謂神魂戰場,正是他所獨創的神魂征伐之術。可以將敵我雙方的神魂,拉扯到同一個戰場中,而不必在對方的通天宮里飽受壓制。 作為長期以來的殺手锏,神魂戰場內的一切動靜,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要想窺視具體而不被他所知,不謙虛地說,不是一般的存在可以做到。 整個山海境,除了主導世界秩序的燭九陰和有能力反抗世界秩序的混沌,他也想不到還有誰能做到這一點。 “你不妨猜一猜呢?”革蜚笑著說道。 兩個人就這樣面對著走近。 黑潮與神光罩的沖撞好像更激烈了。 轟!轟!轟! 如大鼓,如撞槌。 而中央之山上的眾人,也愈發清晰地感受到壓力,連空氣都沉重萬分。 姜望握著最后一塊九章玉璧,他的手上燃起了烈焰! 在無光的長夜里依然會燃燒,在無人喝彩的時刻依然很炙熱。 它是火,它是神通。 此中三昧,唯自知也! 流火繞手而飛,時而為靈雀,時而似火蛇。 帶來生機,也帶來昂揚的姿態。 將那些混亂的、顛倒的規則,一點一點地焚穿。 了解過山海境的本質,明白了凰唯真的布局,親手殺死過擬真的夔牛,感受過山神壁的印法傳授…… 對這個幻想逐漸成真的世界,姜望也有了自己相當豐富的知見。 甚至于包括,這些他以前看不到的……規則。 換做在現世,他哪里看得到這道的痕跡? 恰恰山海境是一個介于幻想和真實的世界,是新生的世界,又正在破碎當中。 所以他甚至通過三昧真火的焚燒,了悟到了混亂顛倒的根源。 他的乾陽赤瞳,才能夠看到規則的顯現。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