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部分-《勢不可擋》
的一聲吼,“你讓我下去……讓我下去……” 袁縱樣裝輕松的口吻回斥道:“瞎嚷嚷什么?老實站著。” “不行,我不能讓你扛著我,壓強太大了。” 袁縱死死扳著夏耀的腳,根本容不得他屈身,容不得他碰一點兒涼水,就那么拼著命死扛著他。 后來,夏耀意識又開始迷糊了,為了保持清醒,他又開始跟袁縱對話。 “大粽子,你還在等我跟你說復合?” 袁縱的嘴已經入到水面以下,只有鼻子還能呼吸,他用鼻音嗯了一聲。 等夏耀再費力地說出下一句話,袁縱的鼻子也已經入水了。 “袁縱……”這些天你想我沒有?” 沒有收到回復,夏耀慌了,不停地召喚著,“袁縱……袁縱……你回我一聲……你咋不說話了?” 袁縱用手在夏耀的腳踝處攥了一下,算是回應。 夏耀這才意識到他的腳踝已經入水了,當即撕心裂肺地求道:“你放我下味……放我下去……” 袁縱整個腦袋已經入水,依舊穩穩托著夏耀。 夏耀嗷嗷叫嚷,見袁縱毫無妥協之意,只能用手去脫棉衣以減輕重量。 寒冬臘月脫掉棉衣在上面晾著,比下水還要命。袁縱的手腕猛的抖動一下,異常無奈心疼地將夏耀的下半身拽入水中,讓他騎在自己肩膀上,一來可以減輕壓強讓自己多撐一會兒,二來可以箍住他的手不讓他脫掉棉衣。 夏耀的手被袁縱箍在脖頸下方,從手臂浸水的深度,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袁縱的鼻子和嘴都是在水面下方的。 “求求你……你讓我把衣服脫了……” 夏耀虛脫地哀求著,心就像是撕裂一般的疼,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鋒。”心痛隨著時間的推移驟然加猛,夏耀的雙手還在被袁縱死死嵌著。每哀求一聲都會加緊一分,這是兩個人唯一的交流方式。 十分鐘過去,袁縱的兩只手全僵了。 夏耀期間已經昏厥了無數次,每次醒來,自己都在水面上,袁縱都在水底。 十五分鐘的時候,袁縱突然嗆了一下水,肩膀一陣搖晃。 撕心裂肺的嚎哭聲從夏耀的口中爆出。 “我錯了……我錯了……咱倆和好……” 袁縱的肩膀只是晃了一小陣就不晃了,徹底不晃了,連帶著箍著夏耀的手也不再施力了,無論夏耀怎么哭求,他都如同一把毫無生氣的鐵鎖,將夏耀的手牢牢鎖在胸口肩窩處,將他的身體牢牢鎖在肩膀上。 夏耀用腦袋砸著井壁失聲痛哭,哭聲從碎了的心窩深處迸發而出,帶著讓人肝腸寸斷的絕望和嘶吼,一聲聲傳達到井口外面。 “都他媽是我的錯……我的錯……讓我死……誰能救救他啊……” 190愛的召喚。 生存的希望被時間的流逝殘忍地剝奪著,夏耀期間不知道哭昏了多少次,又在醒來后再次哭到昏厥。 直到某一刻,一股強光打到夏耀的臉上。 夏耀赫然驚醒,殘破的嘴角大聲朝袁縱叫喊。 “袁縱……快……快醒醒……有人來救我們了!!!” 然而,就在夏耀低頭的一剎那,赫然清晰的紅色井水將他的心再一次殘忍地砸碎。慟哭聲如同海嘯般洶涌而至,撕裂著救援人員的耳朵。 消防兵耐心安撫,“沒事,沒事,冷靜一下,馬上就上去。” “先救他,先救他……”夏耀哭喊著哀求著消防兵。 盡管如此,消防兵還是按照自己的救援法則,先將生存希望大的夏耀拴在了繩子上。然后才把水中的袁縱拉出,拉的時候還有一些費力,感覺什么東西卡在了井壁上。后來顧不了那么多,直接把繩索卡在袁縱身上,利用井口旁的機器強制性地拽出。 又一股血水彌漫在井水里,將井水的顏色浸染得更加殷紅駭人。 后來直到兩個人被拽出井口,夏耀才發現血不是從袁縱的鼻子漫出,而是從他的腳。袁縱在感覺到自己快要體力不支的時候,殘忍地用腳趾的力量撬開了堅硬的石壁,十根腳趾幾乎都沒了,骨頭斷裂磨平,爛肉在強制性拽出的時候全部被撕裂扯斷。 只剩下一個腳掌,以一種畸形的姿態宣告著它的英勇和無畏。 醫護人員給袁縱施行一系列搶救措施。 夏耀就癱倒在袁縱的旁邊,抱著他的腳嘶聲痛哭,幾次昏厥后被醫護人員抬上擔架,和袁縱一起送上了救護車。 袁縱的頭在水下浸泡了半個鐘頭,而且是那么冰冷的井水,正常人就算不溺亡也被凍死了。夏耀僅僅是下半身入水,現在雙腿都已經喪失知覺。可偏偏有人就是鐵打的,袁縱只是深度昏迷,離死還有一段距離。 夏耀在救護車開到半路的時候就醒過來了,手緩緩地朝袁縱伸了過去。 但是他沒有拽住袁縱的手,也沒試探他的胸口,僅僅是將手伸到了袁縱的褲襠處,用他僅有的溫度給袁縱的“鳥蛋”暖著窩。 起初醫護人員以為夏耀是無意識伸過去的,又給把他的手拉回去擱好。 結果把夏耀的手放回去沒有三秒鐘,夏耀又緩緩地將手伸過去,依舊什么都不蓋,專門蓋在袁縱的褲襠上。 醫護人員又把他的手放了回去。 夏耀就是體虛得說不出話來,這要是有點兒力氣早罵起來了:我給我爺們兒護著鳥,你們丫的瞎攔著什么?凍壞了你們負青啊! 后來醫護人員看夏耀反復實施這一行為,突然明白了什么,面色泛紅,將目光移開裝作沒看見。 夏耀和袁縱兩個人一起被推送到搶救室之后,夏母才急匆匆地趕過來。 因為搶救室不讓家屬入內,夏母只能在外面等著,開始還罵夏耀不長記性,又和袁縱鬼混到一起云云的,后來了解了全部經過,突然就噤聲了。 有一種恐懼感由心而生。 夏母這輩子從沒怵過誰,但現在真的有點兒怕了袁縱。 這個人太強悍了,精神建筑太高大了,容不得別人一絲詬病。夏母哪怕從他身上找到一個小小的缺口,都有一絲贏的勝算,然而迄今為止她仍然一無所獲。 此時此刻,夏母只希望夏耀好好的。 他的人生中幾乎就只剩下這么一個精神寄托了,雖然陪伴她終生的人是夏任重,可現在夏任重存在的意義已經是形式化的了,真正撐起他全部生活的只有這個兒子。 夏耀和袁縱是在一個房間內搶救的,夏耀只是傷了筋骨,嚴重受寒導致昏迷不醒,加上身子骨硬朗,不到三個鐘頭就緩過來了。醫生本想把他推出搶救室,結果夏耀死活不肯,非要寸步不離袁縱的身邊。 袁縱腳趾嚴重受損,創口感染,身體受寒,而且還吸入性肺炎。 后來兩個人一起被推出來,袁縱依舊昏迷不醒,夏耀的眼睛直勾勾地楔在袁縱的病床上,直到推進一個重癥病房才安心。 夏母跟了進來,看著兒子這樣虛脫,心疼得說不出狠話來,只是好脾氣扯和夏耀商量,“兒子,媽剛才和那邊打了招呼,咱轉到高干病區,那邊的醫護條件更好一些。” 夏耀義正言辭地說:“高干病區是給軍級以上的干部特設的,我不夠那個資格。” “那咱就換好一點兒的病房。” 夏耀雖然身體虛弱,但眼神依舊很堅定。 “我哪也不去,就在這待著。” 夏母的臉色有點兒差勁,“這可不是你說了算的。” 夏耀說:“如果您看了他的腳,還硬是要把我往外推,那我只能說您沒有良心和道德。” “你……” “要么讓我死,要么就讓我待在這。” 夏母還想說什么,負責任的醫生急忙將她拉拽了出去。 “他現在高燒未褪,身體非常虛弱,情緒也不穩定,我們建議家屬尊重病人的意愿,為病人創造一個良好的康復環境。” 醫生這么一說,夏母就不能再說什么了。 后來夏母就留在醫院照看著夏耀,盡管請了護理醫生,依舊寸步不離夏耀的身邊。 袁縱一直昏迷著,夏耀因為過度焦灼和擔心,也一真高燒不退,經常精神到了一個臨界點,為了能第一時間看到袁縱清醒,還在苦苦撐著。有時候實在撐不下去,幾乎是幾秒鐘昏睡過去,不到幾分鐘又掙扎著醒來,繼續盯著袁縱看。 夏母不在這照顧他還好,一留在這什么都看在眼里,心里肯定不痛快,精神壓力也很大,熬了兩天之后感覺身體嚴重吃不消。 “媽,要不您今晚回家住,別在這看著我了。”夏耀說。 夏母瞪著他,“你又憋什么壞主意呢?” 夏耀說:“我就算有那個心也沒那個身休素質啊,我連地都下不了,能整出什么幺蛾子?你陪不陪在這,我都照樣在床上躺著。” “我伺候你更方便一點兒。”夏母說。 夏耀說:“您伺候我哪有男護理方便啊?我都多大了還讓您把屎把尿的?我不方便您也受累啊,那護理還請個什么勁啊?” 夏母想說什么沒說出來。 夏耀又說:“而且您臉色這么難看,直接影響我的恢復信心,我每次醒來一看到您這張臉心里就跟著難受。您就回家好好休息一晚,等精神狀態調整好了再過來。” 夏母出于對兒子的健康著想,還是不情愿地走了,走之前特意叮囑醫護人員看緊了夏耀,只要一有特殊情況就給她打電話。 只不過這個,‘特殊情況”的衡量尺度有點兒難把握,夏母又不能明說,所以醫護人員只能按照自己領會的來,只要夏耀身體恢復情況正常,他與袁縱如何交流都不在他們的看管范圍內。 于是,夏母走了不到十分鐘,夏耀就躥到了袁縱的床上。 看慣了袁縱霸氣凜然的模樣,突然看到他插著氧氣管,以一副體弱的狀態躺在這,心里難以接受和適應。 “趕緊醒!我媽都走了!”夏耀捏著袁縱的臉頰說。 袁縱毫無反應,臉上的肉比平時松了很多,夏耀忍不住多捏了一會兒,權當給他按摩了。 “醒醒醒……”學著斗地主游戲里的經典口氣,“我等的花都謝了,哈哈哈哈……” 現如今傻狍子都對大粽子不起作用了,夏耀臉上的笑容慢慢僵住,強忍住內心的恐懼和難受,又鼓足干勁換了個手段,趴伏在袁縱耳旁小聲說:“你要是現在就醒,我馬上幫你把導尿管拔了,親手給你接尿,怎么樣?” 袁縱還是無動于衷,感情牌打得再好,也抵抗不了人體的生理現律。 夏耀不信這個邪,偏把手伸到袁縱的病號服褲子里,反復擺弄著他的那只大鳥,挑逗的口吻說:“你還不醒?你還不醒?……” 突然,門被護理推開了。 “干嘛呢?”一聲疾呼。 夏耀急忙將手從袁縱的褲子里拿了出來。 人家醫護人員正吃著晚飯,目光往監視器上一掃,夏耀竟然趴在重病號的身上,反復“虐待”著病人,醫護人員急忙把碗筷一撂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至于夏耀“掏鳥”的行為,醫護人員并沒有看到。 “他有肺炎你還跟他近距離接觸?你要再這樣,我就直接把你們倆隔離了。 醫生這么一說,夏耀只能回自個的床上。 躥過來的時候沒見這么費勁,等醫生讓他回去,哎呦媽呀地叫喚了好一陣,伺機多蹭了袁縱兩下,才被醫護人員攙扶過去。 191活過來了。 袁縱昏迷的第四天,田嚴琦才趕過來看他。 夏耀的精神本來就隨著袁縱昏迷時間的增長在走下坡路,再一看到田嚴琦和他的那張臉,狀態更差勁了。 田嚴琦偏偏還在那哭,雖然沒哭出聲來,但是這么一張慘兮兮的臉加上悲痛欲絕的表情,還是讓夏耀消化不了。 “哭什么?他又沒死。” 田嚴琦哭的完全是止不住的,轉過身背朝著夏耀,肩膀依舊在抖。 夏耀心里也不落忍,但這個時候真心看不得有人煽情。 “行啦,有完沒完?娘們兒唧唧的。” 田嚴琦哽咽著說:“我就不信你沒哭。” “我哭我也不當著別人面!”夏耀語氣生硬。 田嚴琦轉過身來,在袁縱的病床前立正站直,就像每每探望軍官一樣,特別鄭重地敬了一個軍禮。 問題是袁縱現在合著眼,夏耀怎么看怎么像殯儀館里面的儀式,心里那叫一個膈應。 “我操你要不要這樣啊?” 田嚴琦說:“我這樣是給他力量。” “這樣要管用我早就敬禮了,還用得著勞您親自動手?!” 正說著,突然一個沉睿的男聲響起。 “你怎么來了?” 那一刻,夏耀有種瞬間被人拋上天堂又踹下地獄的錯亂感,袁縱醒了!可他為什么是這個時候醒的?就像夏雨荷一樣等著盼著恍若隔世,最后竟然讓容嬤嬤給橫刀奪愛了! 田嚴琦也特別驚訝,“你醒了?” 夏耀一看他們兩個人互動心里特別不舒服,但又說不出什么,畢竟人家倆人都是重病號,各有各的可憐之處。 于是費勁地翻了個身,背朝著袁縱,自個跟自個置氣去了。 田嚴綺怕影響袁縱休息,只說了幾句話就走了,臨別前還和夏耀打了聲招呼,夏耀也沒搭理他,田嚴琦關上門就走了出去。 袁縱這才把頭扭向夏耀,沉聲喚了一句。 “小妖子……” 夏耀背朝著他一身的怨氣,連點兒反應都沒有。 袁縱嗓子很不舒服,氣息也很差,但面對夏耀這些問題都不是問題。 “妖子……轉過來讓我看看……” 直到醫生進來,夏耀也沒搭理袁縱,后來醫生給袁縱檢查了一下,又叮囑了他很多話。袁縱的目光一直放在夏耀身上,他發現夏耀的呼吸特別均勻悠長,他是自個氣著氣著就睡著了,再大的氣也抵不過幾天沒合眼的疲乏啊! 精神驟然松懈,一覺干到晚上十二點多才醒。 袁縱也因為身體狀況的原因,在夏耀睡著后又補了一覺,晚了夏耀一步醒過來。醒來之后夏耀已經把身體轉過來了,正直勾勾地看著他,一臉癡漢的表情。 “趕緊照照鏡子看看你那個傻樣兒。”袁縱醒來就擠兌夏耀。 夏耀朝袁縱呲了一嘴的小白牙,后來就著這個口型繼續咧著嘴樂,越說他傻他還越來勁了。 袁縱的身體還處于半麻痹狀態,體力沒有完全恢復,不然早就一只大手把人抄過來了,要不要剛醒就給這么大一個刺激? 夏耀收起臉上的笑容,定定地看著袁縱。 “你的腳趾頭沒了。” 袁縱一派從容的表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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