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驀然,鄒忌輕輕“哦”出一聲,眉頭一挑,眼皮啟睜,若有所悟地看向田嬰。 “相國?”田嬰也看過來。 鄒忌又想一時,似是篤定了,朝王宮方向連連拱手,語氣中不無欽服:“我王圣明??!” 田嬰傾身,兩眼盯住鄒忌,欲聽解說。 “呵呵呵,”鄒忌輕笑幾聲,“眼下看來,今年賽事不同往年,上大夫既奉王旨主司賽馬會,當全力以赴,將賽事辦得越隆重越好?!? “這??”田嬰仍舊一臉迷茫,“下官愚癡,敢問相國,今年賽事何以不同往年?” “因為邯鄲戰事。” “邯鄲戰事?”田嬰愈發不解了。 “上大夫請看,”鄒忌侃侃言道,“如果不出老夫所料,三國伐趙,秦當為主謀,張儀辭秦相赴魏,驅走惠施,目的只有一個,結魏伐趙,破縱親之盟,以解秦圍。趙為縱親發起國,蘇秦為縱論倡導人,趙都被圍,趙幼主必責蘇秦,蘇秦必向縱親國求救,而蘇秦首選亦必是齊國。我王想是料定蘇秦已在赴齊途中,這才急旨,將賽馬會提前旬日。” “相國是說,”田嬰若有所悟,“我王不想出兵救齊,欲借賽馬盛會搪塞蘇秦?” “正是?!编u忌應道,“上大夫請看,魏攻趙,趙必以死相抗。魏、趙相攻,必兩敗俱傷。魏得秦助,又結中山,其勢正盛,我若于此時救趙,就是與盛勢作對,與暴秦翻臉,我與暴秦遠隔萬千山水,犯不上為趙構怨于秦,是以我王??呵呵呵??”以指節輕輕擊案,心情大好。 “呵呵呵,”田嬰這也笑出幾聲,“相國放心,賽馬之事,下官必竭誠盡力,讓齊國角角落落全動起來。”說畢起身拱手,“下官這就張羅去!” “上大夫留步!”鄒忌伸手攔道,“鄒忌還想問個瑣事,聽說去年賽馬,各城邑皆有不少人押注,可是真的?” 田嬰心里咯噔一沉,復坐下來。 賽馬會押注等于是變相賭博,堪稱各府吏員合法斂財的絕好機會。因而,自第一屆賽事起,就有精明人引誘押注,發下橫財。接后兩屆,各級吏員紛紛參與賭莊,押注成風,盡皆賺個盆滿。主司賽事的上大夫府,明里暗里,自也得到好處不少。 這是一塊遠比封邑撈錢快的肥田,鄒忌此時過問,用意不言自明。 “確有此事?!碧飲氩桓译[瞞,就將各地賭莊及押注、抽成等一應細節,一一稟報。 “今年賭莊,”鄒忌聽畢,傾身問道,“上大夫可有章程?” “下官之意是,仍然沿襲去年規矩。相國大人若覺不妥,下官這就取締所有賭莊?!? “既成規矩了,怎能取締呢?”鄒忌笑了,“再說,連王上也賭千金,說明賭注合乎上意。以老朽之見,賭注之事,非但不可取締,反倒可以加倍設置。至于這賭莊嘛,既然各地府尹皆有參與,相府這也湊個熱鬧,如何?” “太好了,”田嬰出口長氣,亦笑幾聲,“有鄒相參與坐莊,今年賽馬盛會必將空前?!? 送走田嬰,鄒忌又坐一時,召來家宰,二人驅車出城,徑至自家馬場。 鄒府馬場是于前年始建的,坐落在臨淄南側十幾里外的稷山腳下,主要是為響應威王詔令。臨淄地勢南高北低,稷山一帶森林茂盛,山腳下本為農田,近年盛行養馬,這些農田多被城中權貴圈為馬場。相府后來居上,占據其中一塊,約四井見方,內中養馬百匹,盡皆百里挑一的良駒,且有日漸擴大之勢。 鄒忌將所有馬廄例行視察一遍,回到跑馬場旁邊的草廳里,坐在臨時搭建的觀臺上歇息,等候賽馬演練。 不一時,精選出來的三輛賽車齊集馬場,隨著總管馬場的家臣仇歸一聲令下,三駟齊馳,車輪滾滾,塵埃揚騰。三輛戰車上標有賽馬的等次,沿場地角逐。五圈下來,下駟被遠遠拋在身后,上駟與中駟之間,差距卻在漸漸拉近,到最后一圈,只差半個車身了。 看到鄒忌臉色沮喪,仇歸指著上駟道:“稟報主公,距離之所以拉不開,是因為上駟轅馬。上駟四馬勢均力敵,負軛轅馬未能突出,當不起統領三馬之任,是以拖后腿了。反觀中駟,轅馬堪比上駟之馬,是以可以輕松統領另外三馬,車穩而快。” 仇歸本是燕地馬販,善于養馬,也頗知馬,兩年前在燕地犯下命案,幾經磨難逃到齊地,剛好鄒府聘用養馬人才,就被鄒忌用為家臣,負責這個新建的馬場了。 “這??”鄒忌眉頭擰一會兒,“如何才能覓到合適轅馬?” “上駟之馬皆為良驥,可日行八百,唯有千里馬方可統領。” “千里馬?”鄒忌倒吸一口涼氣。 “唉!”仇歸輕嘆一聲,重重搖頭。 一切就如計算好似的,在齊威王頒詔舉辦賽馬會的第二日,蘇秦一路風塵地由邯鄲趕到臨淄,一車一馬由西城的稷門駛入,沿稷下學宮中央官道一路向東。輜車前后張揚的兩面碩大旗幟,尤其是后面旗幟上書寫的大大的“蘇”字,在正當午時的明媚春光下分外扎眼。 蘇秦車馬駛至齊宮,要求覲見齊王。當值內臣迎出,說齊王不在宮中,前往馬場去了,并說賽馬會舉辦在即,齊國君臣盡皆無心國事,奉勸蘇秦最好在賽事結束后再來。 這是蘇秦已經料到的結果,因為將到臨淄時,他已從客棧掌柜處探到賽馬會提前之事,也忖度這個提前多半是沖他來的。聯想到幾年前他來齊國合縱之時,齊威王特別擺給他的稷下之考,蘇秦苦笑一下,讓駕車的飛刀鄒掉轉車頭,回返稷下學宮。 稷下學宮仍然保留著蘇秦宅第,且有三位仆從常住打理。蘇秦安頓下來,略吃幾口仆從端上的茶點,便吩咐飛刀鄒馭車前往田忌府。 田忌不在府中,家宰報說昨日就到南山馬場去了。蘇秦看看天色,決定去馬場尋訪田忌。 見飛刀鄒的輜車上只有一匹馬,疲態畢現,家宰就讓仆從將蘇秦的車馬趕進后院馬廄,卸下歇腳,換作駟馬高車,親送蘇秦二人前往馬場。 田忌經營馬場多年,場地比相府的大一倍還多,有馬近五百匹,多是他從萬千軍馬里挑選出來的。馬場有馬夫數十人,善馭者近百,一旦發生戰爭,單是家兵,他就可以出戰車百乘。這是一筆巨大財富,也是田忌敢在朝中向包括鄒忌在內的人叫板的底氣所在。 落霞滿天,田忌興致未減,仍在馬場上與他的幾匹愛駒交流,一會兒拍拍這個,一會兒摸摸那個。幾匹馬各作姿態,表達愉悅。 看到蘇秦光臨,田忌既驚且喜,遞給蘇秦一條馬韁,自己也牽一匹,讓另外幾匹跟在身后,沿著馬場,一邊遛馬,一邊交流時勢。蘇秦將邯鄲之急略述一遍,田忌也將朝中爭議和盤托出。 “對了,”蘇秦頓住腳步,“在下差點忘記一事。出邯鄲時,魏人攔截,聽聞是在下,龐涓親至,說是為在下餞行。得知在下是來向齊求救的,龐涓語氣不無嘲笑,說他在這世上啥也不怕,就怕齊兵,又問齊王會使何人統兵,在下提到將軍名號,龐涓讓在下捎來口信給你。” 田忌臉色變了,啞起聲音,一字一頓:“他作何說?” “唉,”蘇秦長嘆一聲,“此話??還是不說了吧!” “蘇子但講無妨。”田忌直逼過來。 “在下已走一箭開外,龐涓拖長聲音由后面叫道,”蘇秦看向西方,拖長聲音,學龐涓語氣,“蘇兄,轉告那個姓田的,就說在下在此候他,讓他小心用兵,此番若是再讓我活擒,怕就沒有艷裝粉面的好待遇了!” 盡管有所準備,田忌仍舊呼呼喘氣,拳頭捏得咯嘣作響。 憋不過三息,田忌還是爆發了,將馬韁“啪”地扔在地上,一把扯住蘇秦衣角:“蘇子,走走走,這就與我前往雪宮,求見我王,起兵會戰那賊?!? “田將軍,”蘇秦擺手,“大王志在賽馬,無心議政??!” “什么賽馬?”田忌七竅生煙,“姓龐的辱我大齊,這是刻意挑釁!” “我說田兄,”蘇秦拾起馬韁,重新塞他手里,“君子復仇,十年不遲。田兄既已忍過九年,再忍幾日又有何妨?” 田忌又跺幾腳,強力把氣壓下。 蘇秦見他氣消,方才拱手:“田兄,你們忙活賽馬,在下無事可做,久沒見過孫兄了,在下這想與他敘敘舊事。” “這個容易,”田忌朝遠處山中一指,“孫兄就在前面山莊。” 二人當即動身,驅車駛入山道,走有一個時辰,來到一處山坳。 說是山坳,實在是個前無出路的死谷,谷底平坦,約百畝見方。除入谷通道之外,三邊皆是石坡,各高數十丈,石多土少,頗為陡峭。石縫中長出林木,將谷中景致掩護。左邊山上有湍瀑瀉下,嘩嘩之聲,在這夜間極是悅耳。 這個山坳是田忌祖上置辦的產業,傳至田忌,被他在周邊坡頂筑起高墻,又在入谷之處設有門亭,早晚扉門緊閉,有仆役專業守護,外人莫入,既可作為田府消夏別苑,又可充當危難中臨時的庇護之所。 天色黑定。 田忌叫開莊門,直入莊中。 山坳里黑乎乎的,無一處亮光。 田忌驅車行至一處草舍,跳下車子,朗聲叫道:“孫兄,嫂夫人,有稀客來也!” 外面動靜顯然早已驚動舍內,光亮閃起,舍門洞開,一婦人走出草舍,躬身揖禮。 見是嫂夫人瑞梅,蘇秦躬身揖道:“蘇秦拜見嫂夫人?!? 瑞梅確認無誤,一臉驚喜:“真是稀客,我家孫臏后晌還在嘮叨你哩?!闭f著,退往一側,禮讓,“蘇大人,田大人,請!” 二人進廳,孫臏已在守候。兄弟相見,自然是一番親熱。這邊三人閑敘,那邊瑞梅下廚,不消半個時辰,端出幾道下酒好菜。 孫臏陪二人吃酒數巡,切入正題,笑問田忌:“聽聞賽馬盛會提前,王上懸賞千金,可有此事?” 田忌方臉一沉,咕嘟一聲喝下一爵,抹抹嘴道:“孫兄,喝酒就是喝酒,莫提不快之事。” “何事不快了?” “賽馬?!? “呵呵呵,賽馬不是將軍最喜之事嗎?” “若是尋常,倒是最喜,只是眼下,”田忌長嘆一聲,苦笑搖頭,“邯鄲軍情十萬火急,我王卻旨令賽馬賭錢,你說急不急人?” “這么說,”孫臏看向蘇秦,“蘇兄此來,是為邯鄲軍情了?” 蘇秦點頭。 “說起賽馬的事,真該怪你孫兄呢!”田忌看向孫臏,一臉責怪。 “為何要怪孫兄?”蘇秦不解。 “不瞞你說,”田忌來勁了,連根刨起,“三年前,孫兄讓我奏請大王舉辦馬會,不想大王是個馬癡,一拍即合,當即旨令上大夫田嬰操持,每年一屆,定于三月春播后舉辦。眼下春播未就,邯鄲這又軍情火急,大王不議出兵救趙,反而詔令提前賽馬,真讓人??”長嘆一聲,一拳擊在案上。 “說起賽事,在下倒是有問?!睂O臏不急不緩,瞇眼望著田忌。 “問吧?!碧锛煽催^來,氣仍沒消。 “今年共有多少車馬參賽?” “五都相加,當不下三百乘,千二百匹?!? “千二百匹。”孫臏閉目有頃,抬頭又問,“如果征召,照你估算,旬日之間,齊國可以征用多少馬匹?” 田忌扳算手指,自說自話:“上中下三等賽馬,按三十選一計,當有三萬六千匹,加上其他,或可征用四萬匹。” “四萬匹?”孫臏眉頭微皺,搖頭,“還是少了點兒?!? “什么?少了點兒?”田忌眼睛大睜,“四萬匹可征之馬,用于馭車,就是萬乘駟馬戰車,排列于軍陣,天下無敵矣。” “田將軍,”孫臏卻似沒有聽見,顧自問道,“你的兵士中,能舍車騎馬者可有多少?” “咦,”田忌一怔,“為何要他們舍車騎馬?” “將軍還沒回答我的話呢!” “能舍車騎馬者或有三千?!? “在下還有一問,將軍愿否與龐涓大戰一場?” “這還用問?”田忌拳頭一緊,“在下夢中也想把那廝碎尸萬段!” “若是此說,將軍可讓這三千人在一個月內教出三萬騎手?!? “三萬?”田忌驚愕。 “田將軍,”孫臏微微一笑,又叮囑一句,“若想取勝,此事尚須保密,至于眼下,將軍大可安心賽事。大王既已懸下千金重賞,將軍理當拔得頭籌才是?!? “好!”田忌朗聲叫道,“蘇兄,孫兄,二位慢慢享用嫂夫人的美酒佳肴,在下這就前往備戰,誓拔頭籌?!闭f畢,朝二人一一拱手,起身徑去。 入夜,雪宮一片漆黑。 太子辟疆神色緊張地跟在內宰后面,快步趨入正殿。 燈光下,威王端坐于席,顯然專為候他。齊威王很少于夜間召見臣屬,此時召他覲見,必是發生大事了。 “兒臣叩見父王?!北俳剡档?。 威王揚手,指指對面席位,見辟疆起身坐下,開門見山:“疆兒,為父召你來,不為別個,只為賽事。” “賽事?”辟疆看向威王,多少有些茫然,“敢問父王,賽事怎么了?” “孫愛卿,”威王看向右邊,“你來告訴太子,賽事怎么了。” 辟疆順眼看過去,方見對面席坐一人,是宮廷馬師孫悅,因著一身黑衣,這又剛好坐在燈影下,辟疆急切間未曾留意。 “啟稟殿下,”孫悅拱手,“往年賽事皆為上大夫田嬰操持,大王今日召臣議及此事,臣以為,今年賽事非同往年,是以提請由殿下操持。大王當即恩準,特請殿下相商大事?!? 見是這事,辟疆噓出一口氣,不無放松地看向孫悅。 孫悅是秦穆公時著名馬師伯樂孫陽的第八世孫,世居祖地郜邑。郜邑本為郜國都城,郜室于百年前絕祠,其地并入宋室,三十年前割讓于齊,世居郜都的伯樂后人也就順勢成為齊民。至孫悅,因擅長祖傳相馬術而受威王重用,被聘為王室馬師,官至大夫,十年來已為王室覓得千里馬數匹,良馬塞廄。齊國數度賽馬,王馬地位迄今無可撼動者,皆是孫悅之功。 辟疆對他笑笑,拱手回禮:“辟疆不學無術,今年何以不同往年,還請先生賜教?!? “殿下折殺奴才矣。”孫悅回一個笑,侃侃應道,“往年賽事,無非賽馬。今年賽事,于賽馬之外更多一賽,就是賽錢?!? “賽錢?”辟疆長吸一口氣,身體前傾,情不自禁地重復道。 “據臣所知,各都邑殷實之家,無不在為賽馬下注,賭注少則數兩金子,多則百兩,更有甚者,賭以千金豪注,是以臣稱之為賽錢。” “疆兒,”威王接腔,聲音故意拖長,“馬也好,錢也好,皆為國力。既然賽的是國力,萬不可馬虎,你當全力以赴,不可有失。” “父王,”見威王提到國力,辟疆打個激靈,小聲稟道,“三國兵加趙室,龐涓圍困邯鄲,蘇秦求救,已是水火之急了?!? “魏人伐的是邯鄲,”威王微微一笑,瞥他一眼,“不是臨淄,你急個什么?” “父王?”辟疆不解了。 “疆兒,”威王斂住笑,傾身過來,“你須記住,當年魏伐中山,以文侯之明,樂羊、吳起之智,大魏武卒之力,尚且歷三年才破,何況今日伐趙?” 辟疆若有所悟,輕輕點頭。 “再說,你拿什么去打?戰爭打的是錢糧。寡人查問過了,庫糧雖說不缺,錢卻不足。無錢,何來輜重器械?錢在哪兒?錢在各邑百姓豪吏的私庫里。如何才能讓他們心甘情愿地拿出來呢?下注!是以此番大賽,賽馬倒在其次,賽錢方為根本。你可傳寡人旨意,取締五都設注,所有注莊收歸王室統轄。” 見父王算計在此,辟疆豁然開朗,大是嘆服,閉目思忖一陣,似是想到什么:“如此甚好,只是各級吏員、各地賭莊早為今年賽事摩拳擦掌,煞費苦心,若是臨時取締五都設注,只怕他們一時??” “嗯,你說得是,火不可急熄。”威王連連點頭,略一思索,“這樣吧,傳旨田嬰,五都賭莊依舊由五都分設,但決賽賭注,必須由王室設莊,他人不得涉足。” “兒臣遵旨。” “還有,”威王看向孫悅,“孫愛卿,依你眼力,今年賽事,可有與王馬一決高下的?” 孫悅搖頭。 “五都之馬,可有與田將軍府馬一決高下的?” 孫悅再次搖頭。 “這個不妥?!蓖跛伎剂季茫瑩u頭,“一邊倒的比賽沒有看頭。若無看頭,就不刺激;若無刺激,就不會有人肯下大注?!? “若是此說,”孫悅笑道,“臣倒有個主意?!? “愛卿請講。” “能與田將軍府中賽馬一拼高下的,或為成侯之馬,但成侯之馬輸在上駟,因其上駟缺匹合意轅馬,如果??”孫悅頓住了。 “說下去?!蓖踔蓖^來。 “兩個月前,臣在中山覓得騏驥一匹,名喚如風,目下尚不為外界所知。我王若是舍得,臣請??” “去吧,”威王擺手止住他,“就依愛卿之意,務必鬧出個景致來。對了,此馬花去寡人多少庫金?” “兩百兩?!? “聽說成侯經營鹽鐵,置業不少,這價錢嘛??”威王努嘴,微微閉目。 孫悅會意,拱手:“臣領旨?!? “千里馬?”鄒忌兩眼放光,長吸一口氣,身體前傾,兩只老眼眨也不眨地緊盯新近投來的門人公孫闬,“你敢篤定?” “回稟主公,”公孫闬略作遲疑,“臣不善馬,只是今晨閑逛馬市,恰遇一人賣其坐騎。臣觀那馬狀態雄奇,聲聞九天,斷非尋常之馬,也是一時好奇,上前打問價錢,那人開口就是三百金,毫無還價余地。三百金堪稱天價,臣大是驚嘆,回到舍中,與人議及此事,方才得知主公思馬如渴,深恐誤下主公大事,是以冒昧求見?!? “那馬現在何處?馬主何人?”鄒忌急問。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