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望到他們,懷王拉過子蘭,樂呵呵地迎上。 屈平、靳尚同時揖道:“臣叩見大王,見過蘭公子!” “呵呵呵,”懷王笑著擺手,“不必多禮!”指向旁邊的涼亭,“來,我們亭子里坐去。”扯上子蘭,頭前走上涼亭。 涼亭很大,早已擺好席次。懷王、鄭袖入主席坐了,屈平、白云坐在左側,靳尚獨坐于右側,子蘭怯生生地站在一側。 懷王問過巫咸廟大祭的事,贊揚幾句白云,看向子蘭:“蘭兒,過來!” 子蘭走過來,站在懷王身邊。 懷王拉過他,指向屈平:“蘭兒,來,拜見師傅!” 子蘭跪下,朝屈平叩首。 “大王,”屈平愕然,“這這這……從何說起?” 懷王笑笑,看向鄭袖。 “屈子,”鄭袖拱手,“是這樣,蘭兒會識字、能誦詩了,屈子詩才譽滿天下,本宮存心讓蘭兒拜在屈子門下,還望屈子不棄!” “娘娘,臣……”屈平大急,看向懷王。 “呵呵呵,”懷王輕笑幾聲,“蘭兒,給你師傅吟詠一首!” 子蘭抬頭,怯怯地看向屈平:“后皇嘉樹,橘徠服兮。受命不遷,生南國兮。深固難徙,更1志兮。綠葉素榮,紛其可喜兮……可喜兮……”記不起后面的句子,著急地看向鄭袖。 “呵呵呵,”懷王樂了,將他抱起,拍拍他的小腦袋,看向屈平,“屈平哪,你這弟子吟得如何?” “吟得好哩!”屈平笑了。 “大王,”鄭袖接道,“屈大人還沒應承,沒準兒是相不中這個弟子呢!” 懷王看向屈平。 “這……臣……”屈平有點兒凌亂,“敬受命!” “謝屈子了!”鄭袖拱手,兩眼直視屈平,“本宮還有一求,也望屈子成全!” “娘娘,求字臣不敢當,”屈平漸漸冷靜下來,拱手,“若是有臣效力之處,娘娘但請吩咐就是!” “是這樣,”鄭袖盯牢屈平,“袖本為亡國遺民,承蒙大王不棄,得緣與天下第一詩才一起侍奉大王,幸莫大焉!袖幼喜詩賦,惜才疏學淺,不能成文。今逢良時,更有大王、祭司、上官大人在側,袖斗膽求請屈子美詩一首,由袖親繡于錦,掛于正堂之上,時時觀瞻頂禮!” “娘娘厚愛,臣受寵若驚。”屈平略一沉思,拱手,“只是,娘娘有所不知,賦詩應對,須得閑情逸志。今日倉促,臣恐難成美詩,有傷娘娘雅興。乞請娘娘寬限數日,俟臣氣沉心閑,再為娘娘賦詩如何?” “是了,是了,”鄭袖笑逐顏開,“袖誠謝屈子,期待屈子美詩!” 昭陽向懷王提交的奏請是請辭令尹,稱自己年歲大,頭痛,頭暈,記憶不清,等等,稱令尹是國家要樞,自己已力不勝逮之類。 懷王曉得昭陽為何請辭,也正中己意,正在思忖應對,內尹稟報王叔覲見。 王室近親中,胞弟羋楸是懷王又敬又懼的一個。敬他是他從未與他爭奪過王位,且在明里暗里擁戴他,盡管在先王諸子中,王叔是最有資格一搏大位的。懼他是他城府太深,與懷王永遠保持相應距離,言行舉止也把君臣、兄弟的分寸把握得極好。 對于這個王叔,懷王一向不敢怠慢,遂正好衣襟,躬身出迎。先敘君臣之禮,后道兄弟寒暄,諸般禮畢,懷王方攜王叔之手,入殿正位。 “臣弟此來,是為一樁大事。”王叔直入主題。 “賢弟請講?!? “阿姊夭亡,留下一雙兒女,看著看著也長大了,尤其是羋月,已屆二九,早該嫁人了。女大不中留,為她的婚事,臣弟操過不少閑心,可沒有一人中她心的。秦使此來誠意睦鄰,為秦王求聘,于羋月倒是一個不錯的歸宿。這幾年來,羋月在臣弟身邊,臣弟知她機靈。有她在秦深宮,于我不是壞事。臣弟是以——” “愚兄已經曉諭靳尚,秦使求聘的事,由賢弟一力主持。賢弟可辦隆重一些,需要宮中做什么,賢弟可吩咐靳尚?!? “謝王兄信任!”王叔拱手。 “賢弟來得正好,愚兄正有大事相商?!睉淹鯊陌割^拿起昭陽的辭呈,遞過去。 王叔接過,瀏覽一遍,放在案頭。 “昭陽確實老了,”懷王盯住王叔,“楚國又臨多事之秋,非年富力強者不可勝任。令尹之位非同尋常,愚兄想聽聽賢弟之見。” “令尹是佐王兄的,當由王兄定斷!”王叔笑道,“只有君臣和諧,方能成就大事?!? “賢弟可有舉薦?” “王兄一定要臣弟舉薦,臣弟可舉一人,張儀?!? “張儀甚好,是個大才,只是他……”懷王遲疑一下,“目下為秦使,又是秦王國相,在秦位尊權重,未必肯舍身哪?!? “張儀肯不肯舍身,王兄何不親口問他一問呢?”王叔笑道。 “傳旨,”懷王被逼到墻角,只好轉對內尹,“有請秦使張儀入宮覲見!” 張儀入見時,向來不理朝政的王叔選擇回避,辭退回府。 為示隨意,懷王改在偏殿接待張儀,也沒有穿戴正式的王服。 見完禮節,懷王拱手道:“抱歉,抱歉,聽靳尚說,張子已抵郢多日,可嘆熊槐冗務纏身,慢待了!” “大王客套!”張儀拱手還禮,“儀出山即來楚地,早已視楚為故土。此番名為使楚,實則是回歸故土呢。大王許儀時日以重游舊土,訪問老友,儀還感恩不盡呢,哈哈哈哈!”爽朗笑過幾聲,壓低聲音,“不瞞大王,郢都方圓左近,凡此前所涉之處,儀已遍游,這正打算前往吳、越呢!” 張儀提到吳、越,顯然是在擺功。 “唉,”懷王聽得明白,長嘆一聲,“說起往事,楚國能得吳、越之地,張子功不可沒,可惜當年陰差陽錯,讓楚痛失張子。寡人每念及此,嗟嘆不已!” “是儀無福,無緣服侍大王!” “往日不可追,來日猶可期。”懷王傾身,“假使來日就在眼前,敢問張子,愿意棄秦事楚否?” “大王這個來日,儀縱使有心,怕也……”張儀頓住,良久,指指自己的小腹,“沒有這個膽氣呀!” “張子何以認定沒有這個膽氣?” “儀曾膽氣豪邁,可惜讓大楚令尹大人關進牢里打沒了。大王今又提起,萬一令尹大人再搞出個什么璧來……”作驚懼狀,“儀是打骨子里頭怕怕怕啊!” “不瞞張子,”懷王拿出昭陽辭呈,“昭陽年事已高,不堪國事,已經奏請告老還鄉。” “哦?”張儀眼珠子連轉幾轉,拱手,“謝大王厚愛!只是,令尹高位,德寡才疏者不可輕居。儀德寡才疏,敢問大王,為何放著身邊大才不用,反來求儀呢?” “身邊大才?”懷王傾身,“他是何人,寡人愚癡,請張子指點。” “左徒屈平!” “張子何以認定他是大才?” “他不僅僅是個大才,而且是個圣才!” “大才與圣才差別何在?” “大才可助大王成就一代明君,獨霸一方,如方今之令尹于大王;圣才可助大王成就一代圣王,一統天下,如昔日之子牙于大周武王!” 懷王傾身:“若以此分,張子當為何才?” “怪才,”張儀淡淡一笑,“可輔寡道之君,成就混世魔王!” “哈哈哈哈,”懷王長笑幾聲,指著張儀,“有這么自夸的,寡人今日始見哪!”又笑幾聲,“沒想到張子是個這般有趣的人!”轉對內尹,“擺酒!” 飲宴過后,張儀辭歸,直入靳尚宅第,將王叔舉薦與懷王召請他、他又舉薦屈平諸事略述一遍。 “天哪,”靳尚急了,“你這是真的要把姓屈的推到令尹大位上呀!你不曉得大王對他有多好,拉他在一個池子里洗過澡,搓過背,差一點兒就……” “是嗎?”張儀笑了。 “這在楚宮里是破天荒的!”靳尚道,“那個池子我曉得的,叫香池,只有大王與他的寵妃可以下去,閹人,即使內尹,也是不能下水的,姓屈的不但下了,大王還為他搓背了呢!” “是嗎?”張儀又是一笑。 “眼下大王最信任的人就是姓屈的了,早就籌劃讓他做令尹呢!” “聽聞屈大人近來事務繁忙,都在忙什么呢?” “破鹽案呢?!苯嘘庩幰恍?,“這不,昭陽若擱挑子,更有他受的。昭陽這當兒辭職,只為一個,裁冗。姓屈的沒有歷過事,真還以為是過家家呢?!? “還忙什么了?” “南宮請他為子蘭傅,又請他獻詩,他全應承了。還有巫咸廟的事,明晨大祭,白祭司一定讓他扮巫陽,他也應承了。再就是造憲令,大王用他只為改制,而要改制……”靳尚頓住。 “甚好,甚好!”張儀連贊兩下,緩緩閉目,良久,半是自語,半是說給靳尚,“靳大人,你曉得白祭司嗎?” “在楚地,除屈平之外,沒有人能比在下曉得她!”靳尚壓低聲音,“大王讓她迷上了,天天纏著她,想把她推倒在大王的榻上,可她心里只有一人,就是姓屈的,對大王不冷不熱。大王沒奈何哩,這出戲有的看!” “任何女人大王都可以推倒,惟獨不能推倒這個祭司!” “為啥?”靳尚驚訝。 “因為她是大王的嫡親侄女!” “啊?”靳尚目瞪口呆,良久,看向張儀,“你是說,她是——” “沒錯兒,是王叔的女兒!”張儀淡淡應道,“她的生母本為巫咸山巫咸廟祭司,當年王叔圖謀巴人鹽泉,扮作鹽商入巫咸山購鹽,上山祭拜巫咸大神時邂逅祭司,二人互生情愫,生下一女,就是這位白祭司。再后來,王叔引軍攻入鹽池,血洗巴人,那個祭司方才明白原委,覺得愧對巴人,遂跳崖身亡。” 靳尚倒抽一口冷氣。 “你可曉得白祭司為何姓白?” 靳尚目光征詢。 “王叔的女人跳崖之后,她的女兒被一個叫鹖冠子的隱人收養。那隱人姓白,是楚平王子白公羋勝的嫡系后人,長年隱于巴地巫咸山,精通數理,學識淵博,被當地巴人奉為先知!” “天哪!”靳尚驚叫。 “白祭司的生母,其實就是那個叫鹖冠子的隱人的嫡親女兒,其生母為巴巫,巫咸山巫咸廟的祭司傳人!” “天哪!”靳尚又是一聲,深吸兩口,略略一頓,“如此隱秘的私事,張兄是如何曉得的?” “呵呵呵,”張儀輕笑幾聲,“這事兒在郢都是隱秘,在巴地卻是尋常。不瞞靳兄,在下征巴時,與幾個巴子相熟,大凡巴人的事,在下沒有不知的。作為巴人圣地,巫咸山與巫咸廟在下自不陌生。靳兄曉得,在下向來好奇,對于廟中祭司及祭司背后的故事,在下能不感興趣嗎?” 靳尚信服。 由于次晨就是后宮巫咸廟大祭,不可出錯的,靳尚與南后約好預演一遍,遂不敢多聊,禮送張儀,急急進宮,見南后已在廟中候他。祭壇早已搭好,在白云主持下,樂師并巫女實景盛裝,將次日的祭禮預演一遍。 預演順利。 南后興甚,請白云、靳尚入南宮后花園品茗。白云推說籌備祭事,請辭出宮。南后許了,就與靳尚在后花園的涼亭里擺上茶具,說些閑話。 見機會難得,靳尚遂將張儀所講的祭司諸事略述一遍,驚得鄭袖小口大張。 “我的巫咸大神哪,”鄭袖捂住胸部,壓住劇烈的心跳,“祭司若是王叔嫡女,就是大王的親侄女哩!” “正是,”靳尚點頭,“大王與王叔乃一母所生,祭司是王室嫡親中的嫡親?!? “怪道王叔關切祭司呢,”鄭袖若有所悟。 “王叔怎么關切了?”靳尚急問。 “那日聽天意決定如何處置子啟,王叔就如中了魔,自始至終,眼珠子就沒離開過祭司,我心里嘀咕好幾天。后來子啟傳話,要我關照祭司,我問他傳誰的話,他說是王叔。我以為王叔打啥歪主意,要與大王起爭呢,這下算是通透了?!编嵭渎月砸活D,“幸虧大王還算節制,如若不然,就是亂……”生生卡住后面的“倫”字。 “不僅僅如此,”靳尚接道,“按王叔這兒,祭司是大王的嫡侄,若按白公后人排輩,祭司當是大王的堂妹呢?!? “呵呵呵,”鄭袖笑了,“都是好事情。堂妹也好,嫡侄也好,都是大王親人。是大王親人,就是本宮親人,從今朝始,我把祭司作親人看了,再不防她什么!這些日來與她相處,真心覺得她是個妙人兒,心里凈得像是一池子清水?!? 新廟落成,大祭在即。這是白云第一次主持大祭,且是在楚王宮里,她的心里還是緊張的。廟中諸事已安頓妥當,她切切需要的是平復自己的內心,而能平復她心的地方,眼前只有一處,屈平的草廬。 天不黑她就回來了,獨坐于房中蘭盆,凈心寧神,等待屈平。 人定時分,院外車馬響過,屈平回來了。 囡囡迎住他。 “阿叔,阿姐回來了呢!”囡囡一臉興奮。在囡囡這里,輩分是凌亂的。 “在哪兒?”屈平急問。 “屋子里呢?!编镟锍端^去。 屈平大步走進,邊走邊叫:“阿妹?” 屈平跨進房門,呆住了。 屋中彌漫著淡淡的霧氣,一股蘭香伴著霧氣撲鼻而來,沁人心脾。 燭光下,白云一絲不掛,靜靜地坐在浴盆里。 屈平呆住了。 屈平沒有退走。 屈平的兩腿根本邁不動。 奇怪的是,屈平內中沒有發生任何的狂熱與心跳。屈平的心如被一股強大的能量攫住,動彈不得,只有兩道目光透過重重水霧,實實地落在眼前的少女胴體上。 白云沒有動,沒有說話,只將兩眼閉著,靜靜地坐在浴盆中,沐在蘭湯里。 她的一頭濕漉漉的黑發側搭在她的胸前,掩住半只乳房,嗒嗒地向下滴水。 時光凝滯。 一個跨腳站在門坎上,一個端正坐于蘭湯中。 不知過有多久,屈平聲音輕快,語調興奮:“云妹,吾得之矣!” “得之什么了?”白云出聲。 “南宮娘娘所要的詩!” “是嗎?”白云笑了,“吟出來聽聽?!? 屈平朗聲吟道: 浴蘭湯兮沐芳,華采衣兮若英 靈連蜷兮既留,爛昭昭兮未央 蹇將憺兮壽宮,與日月兮齊光 龍駕兮帝服,聊翱游兮周章 靈皇皇兮既降,猋遠舉兮云中 覽冀洲兮有余,橫四海兮焉窮 思夫君兮太息,極勞心兮忡忡 “你想得很遠了?!卑自奇倘灰恍Γ酒鹕碜?,跨出浴盆。 “我想到哪兒了?”屈平從她身上移過目光,退后一步,讓出房門。 “想到巫咸山了。”白云朝囡囡伸手。 囡囡遞上巾帛。 白云擦過身子,披上紗衣:“你去過那山嗎?” “去過。”屈平語氣篤定。 “是剛剛去過的吧?”白云嫣然一笑。 “咦?”屈平愕然,“你怎么知道?” “巫咸大神示給我的!”白云嘻嘻一笑,指向他的房間,“那兒也有你的一盆清水,去吧。凈身,齋心,明晨大祭,巫咸大神并不想看到一個滿是污穢的巫陽呢!” 是夜,屈平、白云皆沒就寢,齋坐一宵,聽到遠處四更梆聲,啟程趕往宮城,交五更時趕至巫咸廟,早有宮人候在那兒,籌備大禮。 及至平旦,也即東方發白,日出天地一線時分,大典開啟,懷王并各宮室嬪妃、宮人、公子并公主等一應數百人眾圍觀于早已搭好的祭壇前面,五顏六色的盡是人頭。王叔、靳尚等也各攜夫人趕至,陪懷王坐在核心觀臺。 起巫樂的是王宮樂坊,二十八名被巫咸大神選中的宮女穿著清一色的巫服,在巫樂中翩翩起舞,而后是祭司登壇,召請巫陽,對跳巫咸大舞。 出人意料的是,巫陽與祭司均著巫服,并未裸身。 跳至酣處,巫陽、祭司二人分別走向懷王,巫陽牽手鄭袖,祭司牽手懷王,雙雙走向祭壇。 巫陽擊掌,巫樂再起,一股云霧由祭壇左右二角突然生起,緩緩入壇,彌漫于壇上,將懷王、鄭袖、巫陽、祭司并一干巫女籠罩在薄霧中。 巫陽起吟:“皇天浩瀚,后土纏綿,楚王迎請,巴神巫咸;巫咸大神,男面女身,總司天空,雷電風云;昨日已時,風滿南宮;娘娘興起,求詩屈平;屈平覓詩,及至亥時,朦朧之中,云中君至;聞平訴求,慷慨賜詩,詩獻娘娘,歌以抒志。”凝視鄭袖,行鞠躬禮,“南宮娘娘,請受云中君美詩!” 鄭袖至此才明白屈平邀她上場的用意,緊忙還禮。 巫樂響起,巫陽起唱: 浴蘭湯兮沐芳,華采衣兮若英 靈連蜷兮既留,爛昭昭兮未央 眾巫女合唱: 靈連蜷兮既留,爛昭昭兮未央 祭司接唱: 蹇將憺兮壽宮,與日月兮齊光 龍駕兮帝服,聊翱游兮周章 眾巫女合唱: 龍駕兮帝服,聊翱游兮周章 巫陽起唱: 靈皇皇兮既降,猋遠舉兮云中 覽冀洲兮有余,橫四海兮焉窮 祭司跟唱: 思夫君兮太息,極勞心兮忡忡 眾巫女合唱此句: 思夫君兮太息,極勞心兮忡忡 眾巫女將最后這一句連唱三遍,且在唱時,圍作一個圈,使鄭袖打頭,將懷王裹在核心。巫陽、祭司則站在圈外,一左一右,如風如云。 薄霧再度飄來,整個祭壇若隱若現,如仙山巫境。 鄭袖哭了。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