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聽見索菲亞的話之后,花白禾的身體整個僵硬了。 甚至連一句“是嗎?”都不敢問出來。 她滿腦子都是當(dāng)初見到的新聞標(biāo)題,包括后來被警察喊過去進行了相關(guān)問話——因為她那個一日女友手機上最新的通訊人。 再后來…… 記憶里就只剩下黑白色。 黑白的遺照,白色的蠟燭,黑色的骨灰盒…… 還有那些無論什么時候想起來,都刺骨難當(dāng)?shù)闹櫫R聲: “我千辛萬苦把你拉扯大,當(dāng)初跟你爸離婚之后,一個人熬過這么多年,就養(yǎng)出你這么個丟我人的玩意兒!” “你說,媽媽有什么對不起你的地方,你是不是恨我?覺得我對你還不夠好,才要讓我被其他親戚戳著脊梁骨罵!才要這樣丟光我的臉面?!” “你以為你們兩個在一起是愛情,我告訴你!愛個狗屁,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什么愛情,有也不會在你們兩個女人之間!畸形!天理難容!要不老天怎么會看不下去把她給收了呢?” …… 花白禾眨了眨眼睛,就將腦海深處因為震顫而重新翻滾出來的那些話又都盡數(shù)壓了回去,面前依然是索菲亞那張漂亮的臉龐,逆著光跟自己微笑的模樣。 沒有那暗得透不過氣的簡陋靈堂,沒有那無盡的冷眼和嘲笑,更沒有那張讓她快要忘記模樣的黑白遺照。 花白禾慢慢地舒了一口氣,氣息從她的唇中慢慢地泄出。 她瞇了瞇眼睛,總算收拾好了自己兵荒馬亂的心思,虛著眸光,漫不經(jīng)心地回了一句: “是挺糟糕的。” 她玩笑般地動了動唇,開口問道: “怎么?是不是真當(dāng)了負心漢,才會做這樣的夢啊?” 話語輕輕松松,在舌尖轉(zhuǎn)了一圈就吐出來。 可她的右手卻輕輕地挪到了身下,好像不太舒服地當(dāng)自己背部的墊子,實際上卻是塞到了背后,攥了一把黃土,手腕都在忍不住的顫抖。 那抖動的幅度越來越大,讓她很擔(dān)心自己這一出還沒演完,就崩掉了戲碼。 索菲亞察覺到了她的動作,以為她是身體不舒服,頓時變了臉色,開口關(guān)心了一句: “怎么了?冷?” 花白禾搖了搖頭。 她還在等這個至關(guān)重要的答案。 之前世界意志說過,索菲亞的身上有主神的氣息…… 花白禾很難控制自己不去想,她跟主神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 甚至…… 自己曾經(jīng)生活了一輩子的世界,對對方而言又是什么樣的存在呢? 會不會,其實那個時候,那人就身負什么特別的任務(wù),功成身退之后,就立刻離開了呢? 就像是,她在幾個世界之前,曾對待洛笙那樣。 她將那個世界當(dāng)成是自己賺一個億的起步,當(dāng)成是一個事業(yè)線中途轉(zhuǎn)成戀愛線,卻不得不打出be結(jié)局的真人游戲。 可她下意識地忽略了,她在洛笙的生命中,并不是什么無關(guān)緊要的存在。 她的離開,是洛笙的一輩子。 花白禾動了動喉嚨,想知道自己跟面前這人之間,是“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蒼天繞過誰”的狗血劇本,還是“身死魂滅,也還惦記著愛人”的勵志情感劇。 有些想法一旦冒出了頭,在沒有得到解答之前,都是“野火吹不盡,春風(fēng)吹又生”的。 索菲亞也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嘆了一口氣,剛想說話—— “轟隆!” 一聲巨響。 他們所在的整個世界都開始顫抖。 原本躺在傅光啟腿上的塞壬不再偷懶耍賴,第一時間跳了起來,傅光啟臉上的神情也變得更加嚴肅了些。 花白禾與索菲亞攤牌的機會被打斷,不得不雙雙挪開注意力,去看這片人魚族禁地發(fā)生的一切。 他們所在的位置是沒有水的,后面是野草叢生、衰敗破舊的殿堂,白色的高大筆直的圓柱從中間被折斷,傾倒到一半,又不知摔成了多少節(jié),部分碎片上還爬滿了深綠色的青苔。 而他們的面前,是一片很奇怪的淺藍色的海,看不到盡頭,最遠處連接著碧藍的天空…… 哪里都找不到之前金字塔的入口,讓人很難想象自己是怎么進入這片天地的。 這就像是被獨立隔絕出來的一個世界。 就在他們起身的片刻,這個世界還在持續(xù)不斷地發(fā)生震動,地動山搖,紛紛揚揚的塵從后面的那片凌亂舊宮殿中揚起,面前原本安靜的那片海水沸騰似的抖動—— 更可怕的是,這聲響,是從頭頂傳來的。 像是,天空之后還有什么東西存在。 塞壬不太高興地斂了斂眼眸,蓄勢待發(fā)地抬頭往天邊看去,明明渾身都已經(jīng)是備戰(zhàn)狀態(tài)的緊繃,偏偏手頭動作只輕松地將頭發(fā)往腦后撩了撩,開口問旁邊的傅光啟: “剛才光顧著看你了,忘記問個問題:我們來的時候,是從天上下來的?” 之前傅光啟只說了他是將這邊的人一個個從海中撈起來的,于是大家自動默認成入口在海水中,這會兒聽見天頂?shù)恼饎樱麄儾哦挤磻?yīng)了過來。 傅光啟面色復(fù)雜地點了點頭,很淡定地忽略了塞壬前半句調(diào)戲他的話。 塞壬想了想,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上一次,人魚族的禁地遭受襲擊的時候,是在十年后吧?正常情況下我們的禁地坐標(biāo)是很難找到的,這些攻擊者……” 后面的話她沒再說,顯然是不太確定外面人的身份。 傅光啟跟她一樣懵逼。 上一世的時候,人魚族的禁地雖然也是開啟之后難以關(guān)閉的狀態(tài),但是對毫無人魚氣息的普通者依然處于拒絕狀態(tài),具體表現(xiàn)為,一般人看不到金字塔的入口。 在那些入侵者的眼中,這座金字塔是全封閉的。 而唯有與人魚族親近的,帶有人魚血統(tǒng)的,或者是被人魚族帶進去的人類,才能夠看到門所在的方向。 現(xiàn)在能確定的是,外邊的那群人已經(jīng)找到了這里的位置,并且其中一個人魚族的都沒有,所以不得其門而入,干脆只能對這座金字塔發(fā)動總體的襲擊。 可這實在太快了,距離幸存者們發(fā)現(xiàn)造成末日的特殊能量來自人魚一族的時間,和現(xiàn)在還差十年。 這中間,是出現(xiàn)了什么變故嗎? …… 在所有人當(dāng)中。 只有花白禾不太緊張,畢竟任誰身上揣著全世界最大的掛時,都會像她一樣淡定。 她甚至還用余光瞥了瞥傅光啟頭頂?shù)那楦羞M度數(shù)字。 非常磕磣的11。 一看就很有打光棍的面相。 傅光啟察覺到花白禾看他的目光,正想回頭問問“怎么了”,塞壬的話就在這時候又遞了過來: “讓我想想,上次來抓我們的人當(dāng)中——一個空間能力者,一個水系能力者,一個風(fēng)系能力者,還有幾個精神系的能力者,甚至還有一個木系的和一個能控制生物的。” 塞壬上一世還不如現(xiàn)在強大,被這些人輕松俘虜,還買一送一,搭了個傅光啟,讓她耿耿于懷到現(xiàn)在。 傅光啟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說他對這些人沒有點怨恨,那是不可能的,他情感冷淡歸冷淡,卻并不是毫無人類感情,那些被迫看著同伴離開、在手術(shù)臺上遭受日復(fù)一日折磨的痛苦,都依然留在他的印象中。 險些讓重生后的他患上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障礙綜合癥,大學(xué)時重拿起手術(shù)刀的時候,竟然在切斷小白鼠主動脈臨床實驗中不停的顫抖,險些拿了史上第一個隨堂實驗的零分。 然而念頭閃過之后,他卻驀地意識到了什么,猝然扭頭去看塞壬。 “你剛才說的是——” “‘我們’,怎么了,真以為我腦子一輩子不好使?想不起來正確的事情?” 塞壬沖他挑了挑眉頭,笑容里帶著些許的挑-釁,卻又不全是如此,里頭還有一點點挑-逗的意味,狀似勾-引。 后邊,完全沒時間跟花白禾解釋事情的索菲亞看到這一幕:“……” 她想起了一句話。 人類的本質(zhì)是檸檬精。 現(xiàn)在看來,魚也不能免俗。 她往前跨了一步,慢吞吞地說了一句:“外頭的情況還不確定,我們?nèi)繘_出去容易被人一網(wǎng)打盡,這就是體現(xiàn)‘能者多勞’的時候了——偉大的族長,你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族人正在等著你的保護。” 那毫無崇敬之意的虛偽奉承,讓塞壬特別想一尾巴拍在她臉上。 弱小可憐又無助? 這里面哪個形容詞跟索菲亞沾邊了? 她還敢不敢雙標(biāo)的更徹底一點? 塞壬差點被她一句話激的掉頭先跟自己人打一場。 花白禾剛想津津有味地看戲,卻發(fā)現(xiàn)傅光啟有要身先士卒的意思,嚇得她趕緊拾掇起自己生疏的勸架技能,率先插了一句: “你們是想在里面打,還是去外面打?” 話音剛落,在那片天空要被捅出一個大窟窿的背景音中,塞壬和索菲亞齊齊扭頭朝她看來,異口同聲道: “什么意思?” 花白禾拍了拍自己背上和屁股上的土灰,用一派悠閑的表情裝了個逼: “是這樣。” “之前我不是做了個夢嗎?結(jié)果你們這片遺跡在這處冰冷的海底待了太久,生出了自己的意識,覺得又冷又寂寞,忍不住鉆進了我的夢里,拉我陪她聊天。” “最后她被我豐富的見識和閱歷所折服,拼死拼活地要求我?guī)鋈ヒ娨娛烂妫锰幘褪俏乙徊恍⌒墨@得了關(guān)于這片遺跡的進出控制權(quán)。” 花白禾用無比謙虛的語氣簡單給眾人科普了一通,左臉寫著“不過如此”,右臉畫著“小事一樁”,明明是被選中的非酋,偏偏裝出了一副歐皇的架勢。 索菲亞、塞壬、傅光啟:“……” 世界意志:“……” 最后是塞壬抹了把臉,看著自己的對象:“我書讀的少,你告訴我,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傅光啟心道這是你家的祖墳,問我也沒用啊。 就在他和對象面面相覷的時候,索菲亞發(fā)了言:“出去打吧,沒必要打擾逝者。” 花白禾點了點頭,在腦海中問了世界意志一句: “ready?(準(zhǔn)備好了嗎?)” 結(jié)果還沒等她喊出“go!”,所有人就感覺自己面前的畫面一晃,像是被人直接使用了空間傳送的力量,下一刻直接出現(xiàn)在了金字塔外的海水里。 看清眼前的局勢之后,他們察覺到了大大的不妙。 之前那只盤桓在附近的滄龍,現(xiàn)在尾巴斷了一小截,背上有一片焦黑的顏色,正虎視眈眈地載著一個跟它體型相比,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男人,在遠處靜靜的注視著塔中的方向。 索菲亞有些不悅地擰了擰眉頭,想不到自己之前不想波及更多動物的心思,以及試圖留這遠古帝王一命的想法,居然陰差陽錯地給現(xiàn)在的敵人送了一個大戰(zhàn)力。 不知是那滄龍本身就跟自己這邊的人有仇,愿意跟那些人一同行動,還是那能夠控制生物的能力者太強。 但毫無疑問,目前來對付他們的,應(yīng)該是大陸上頂尖那批強者的成員。 索菲亞數(shù)了數(shù),來的人總共有八個。 每個人給她的威脅感都很強。 這絕不像是末世初期才過去了幾個月的實力。 事實上,不僅是她,塞壬跟傅光啟也是同樣的心驚。 八對四。 不對,應(yīng)該是八對三點一,花白禾的戰(zhàn)力在他們眼中頂多值零點一,甚至還可能倒扣己方的實力。 情況不妙極了。 花白禾看了看隊友們的臉色,似乎知道了他們的想法,當(dāng)了第一個提出疑問的人: “在開打之前,我先問一下——” 對面那個異能者小分隊聽見她的聲音,領(lǐng)頭的水系異能者看了她一眼,等著告訴她一句,是藥丸公司出的大價錢,冤有頭債有主,死了之后記得找對人報仇。 然而話還沒出口,那個領(lǐng)頭人就愣住了。 原因無他,這人給他的感覺真是……太弱了。 就像是大街上那些在喪尸的威脅下茍延殘喘、艱難求生的人,說句難聽的,一個覺醒了能力的八歲小孩兒,都比她來的有威脅感。 那領(lǐng)頭的水系能力者不動聲色地提高了對她的戒備——因為他覺得能跟人魚一同進出的,都不會是什么普通人,這人一定是太能隱匿自己的氣息。 就在他將注意力集中到極致的時候,對方果然接了下去: “請問今年是哪一年?” 劍拔弩張的形勢下,這話簡直顯得有些智障,仿佛一群智商正常的人中,忽然混進來了一個瘋癲的傻子。 對面那群能力者小分隊隊員們沉默半晌,還是副隊長開口回了一句: “2028年。” 花白禾一行人:“……” 塞壬跟傅光啟下意識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議。 他們進去那金字塔中只有短短的幾個小時,外面竟然……過去了十年? 索菲亞聽見了這個回答,臉上也露出了個若有所思的神情。 花白禾卻是最淡定的那個,因為世界意志在她問問題的時候,就及時地出聲跟她解釋了一下。 金字塔那片禁地中,被人魚族的后來成員弄了一些禁制,為了能夠保存住里面族長和長老們身體中的力量,讓力量維持的更久,以便每一次的族長鱗片離開族長體內(nèi)后,仍然能夠發(fā)揮出最大的效用,里面的時間流速非常慢。 幾乎是被壓縮到了極致。 所以在當(dāng)下,花白禾只點了點頭,跟世界意志簡單地做了個py交易,就對對面的能力者小分隊隊長點了點頭,禮貌回道: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