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筆君-《畫妖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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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初二刻,大相國寺里響起齋鐘,傳至臨近數(shù)坊。
光宅坊南的金母橋上行人稀少,裘衣文人青髯上沾著片片雪花,聽見隱約的鐘聲,抬眼一望,風(fēng)雪里大相國寺輪廓依稀。
他攏袖提著手爐,過了橋,在埂巷中尋人打探一番,不多時便找到了將軍府西邊的舊園。
昨日的辛園雅集過后,傳出了《說蓮華》、《水上書》、《辛園宴集序》等多篇佳作,也傳出了靈丘鶴子與黎州清陵李澹的名字。
裘衣文人曾在玄都與李澹有過交集,聞訊尋到了光宅坊,過巷時,便聽聞了“三日成宅”的神仙傳說。他在園墻下瞻望里頭的黑瓦硬山頂,不禁心生遲疑,難不成這位園主人,不是自己知道的那個李澹?
他到園門口提起銅環(huán),扣了好一會兒,園里也沒人應(yīng)聲。
凝神細聽,窸窣的落雪聲里,只偶爾傳出幾不可聞的驢叫。
正想著園主人的去向,忽然一驚,猛地瞥向門上銅鎖。卻見那銅鎖的虎眼雕飾粗糙,并沒什么異狀,暗自奇怪,今日怎這么心神不寧?
裘衣客避雪檐下,又等了一會兒,正欲離開,轉(zhuǎn)頭就見到倉米巷那邊走過來一道身影,走得很快。
隔著雪,那身影又戴著風(fēng)兜,看不分明,待接近了,裘衣客看見來者的模樣,面露喜色,喚道:“李郎!”
李蟬揣著三兩紫玉光,一路上都想著筆君化形的事,乍看到門前的不速之客,愣了一下。
“崔講書?”
來者是崔含真,李蟬隱居鹿鳴山上時,二人有過交集。李蟬磨鏡種道的時候,這位講書也有所領(lǐng)悟,離開書院,趕赴玉京,要再試乾元學(xué)宮。
時隔大半年,二人再次相見,眼下崔含真穿著一身狼裘,神態(tài)減去了三分古板嚴肅,換成了殷切熱情,欣喜道:“今早從辛園雅集傳出的消息里聽到了黎州清陵李澹,尋來一看,原來真是李郎!”
李蟬時常流離奔波,只在玄都定居過幾年。他與崔含真交集不多,但能在玉京城見到數(shù)千里外的玄都人,卻讓人感到十分親切。
他走上臺階推開門,那銅鎖咔嗒一下,便自行滑開,引來崔含真訝異的目光。緊接著門吱呀一聲打開,露出后邊的積雪的新園。
“外邊天冷,進來坐吧。”
……
崔含真進門,好奇地打量這座在鄰里口中三日落成的神仙宅,園里的棋亭雖破舊,卻收拾得很整潔,階上苔痕泛青,除了錯落點綴的幾簇繡墩,就沒了別的雜草。
園圃里還栽了些冬時的花兒,驢棚的地上沒有干草和驢糞。這園子被打理得井井有條,是件費工夫的事,怎么也沒個仆役?
崔含真這么想著,李澹朝庖屋呼喚一聲,屋里便走出一位臉膛赤紅的昂藏大漢和一位紅衣少女。
李蟬手下的妖怪們,還是頭一回在人前現(xiàn)身,紅藥袖手胸前,微微俯首屈膝,問候了來客,既不失禮又保持了恰到好處的疏離。赤夜叉初次接客,卻顯然有些激動,熱情過了頭,還沒進門,就為崔含真解下狼裘,又赤手端來一銅盆燒得通紅的桐木炭,令崔含真眉頭直跳。
而那赤夜叉拍去掌中炭灰,矮身鉆進庖屋時,徐達正夸贊道:“好啊,神女娘娘不愧是受了多年香火供奉的,待人接物真叫人挑不出半點毛病!”
“咱呢?”赤夜叉嘿嘿直笑,搓著一雙蒲扇般的大手,“雪獅兒君,咱做得如何?”
徐達把貓眼睛瞄過來,上下打量赤夜叉,重重嘆了口氣。
一旁的青面病郎君道:“又不是沒見過生人,怎的如此失措?也罷,下回換咱出面吧,莫再失了禮數(shù)!”
赤夜叉本來滿心歡喜等著同僚稱贊,卻反被責怪,臉色唰一下變得鐵青,氣急敗壞道:“你懂個什么?”
客室里,崔含真端起紅衣少女沏好的一碗御賜雀舌茶,喝了一口,潤了潤喉嚨,低聲道:“李郎的家仆不簡單吶。”
“你說那大漢么。”李蟬朝西窗一瞥,隱約能聽到爭吵聲,“原本是個山匪。”
“難怪。”崔含真放下茶碗,“說來我來玉京途中,也歷經(jīng)了不少波折,若非有些武藝,也要交代在半路上。近來世道紛亂,好在帝駕已經(jīng)入關(guān)了……”
二人就行路所見,交談片刻,崔含真忽然猶豫不言。
“有什么話,但講無妨。”
“我今早聽說,李郎去了辛園雅集,不過傳言對李郎卻有些不利。”
“哦,傳言怎么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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